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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县城,陈峰的一处秘密据点。屋里烟雾缭绕,满地都是碎酒瓶碴子。
陈峰双眼通红,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死死盯着桌子上那张刚从线人手里买来的消息,《靠山屯后山林地三十年承包合同复印件》。
“一千五……他妈的,他哪来的这么多现金!”
陈峰咆哮着,把复印件撕得粉碎。
他原本的计划是煽动村民闹事,以“承包费过低、集体资产流失”为由,逼村里撕毁徐军的合同。
可徐军这一手重金买断+修路,直接把全村人都收买了,把这块地做成了铁桶江山。
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穿着半旧制服的胖子正把玩着手里的警棍,他是县治安联防队的副队长,马大炮。
“峰哥,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呗。”
马大炮吐了一口烟圈,阴测测地说道:
“他徐军不是猎人吗?家里肯定有喷子和刀。咱们就以收缴非法枪支、打击暴力隐患的名义,直接去查抄。只要把他带进局子里,到时候他在里头是个什么罪,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陈峰停下了咆哮,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
这是最后一招,也是最险的一招。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了。
“大炮,带上你的人,多带点。记住了,进屋就搜,先把人扣下!只要出了村,怎么弄都行!”
“得嘞。”
马大炮站起身,把警棍往腰里一别,“你就瞧好吧,今晚我就让你听见这小子的惨叫。”
上午 9:30。
徐军正在刚画好线的荒地上,跟二愣子商量挖地基的事。
“哥,这红砖大瓦房的车间要是盖起来,那咱这排面可就大了。”
二愣子还在兴奋劲儿上。
这时,老支书杨树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色很难看。
“军子!别忙活了!出事了!”
徐军放下手里的图纸:“叔,咋了?慢慢说。”
“刚才我在乡里碰见个熟人,说县治安队的两辆车正往咱们这边开呢!领头的是那个马大炮!”
老支书压低了声音,急得直跺脚:
“那马大炮是出了名的黑心烂肺,跟陈峰穿一条裤子。他们放出风来,说咱们厂子私藏管制刀具,要来抓典型!这是冲着你来的啊!”
徐军闻言,眼睛微微眯起。
这就对上了。
生意做不过,合同卡不住,陈峰终于忍不住要动用暴力机器了。
治安联防队,在这个年代是个特殊的甚至是有些混乱的存在,要是被他们带走,不死也得脱层皮。
“军哥,抄家伙跟他们拼了!”
二愣子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抓起铁锹就要喊人。
“咱们全村老少爷们儿都在,还能怕他几个流氓?”
“闭嘴。”
徐军一把按住二愣子,声音冷静得可怕。
“在村里动手,那是给他们递刀子。打了他们是袭警,咱们有理也变没理。而且一旦动起手来,吓着兰香和孩子咋办?砸坏了刚买的家当咋办?”
徐军回头看了一眼自家那几间红砖大房,又看了看身后苍茫的老林子。
既然是疯狗来了,那就不能在家里打。
得把狗引到荒野里去。
“二愣子,把大门插上,让黑风守门口。告诉全厂工人,谁也不许动,就说我不在这。”
“那你呢?”
徐军随手从雪堆里拔出那把用来砍树根的侵刀,别在后腰上,又紧了紧脚上的毡疙瘩。
“这帮孙子不是想找茬吗?我带他们进山溜溜腿。”
说完,徐军转身,不紧不慢地踩着积雪,故意留下清晰的脚印,向着那片被称为鬼见愁的深山走去。
二十分钟后。
两辆吉普车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靠山屯,停在了徐家门口。
马大炮带着七八个手下跳下车,刚要踹门,就被黑风隔着门缝的一声咆哮吓了一跳。
“马队!人不在家!”
一个狗腿子指着后山的雪地:“你看那脚印!那小子刚跑,往林子里去了!”
马大炮看了一眼那行通往深山的脚印,冷笑一声:
“妈的,这是畏罪潜逃啊!正好,在山里抓住了,就算拒捕!打残了也没人看见。兄弟们,给我追!”
这帮平时在县城里作威作福的治安队员,根本不知道冬天的长白山老林子意味着什么。
他们穿着大头皮鞋,裹着并不算专业的棉大衣,也没多想,顺着徐军留下的脚印,一头扎进了林海雪原。
刚进林子头一里地,马大炮他们还挺兴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追。
可越往里走,这帮人就越觉得不对劲。
林子里的雪,和路上的雪是两码事。
这里的雪是虚的,看着平整,一脚踩下去直接没到大腿根。
那大头皮鞋里灌进了雪,体温一化,变成了冰水,冻得脚趾头钻心地疼。
而且,这里的风是旋着刮的,大树遮天蔽日,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马……马队,这小子属兔子的吗?咋一点影儿都看不见?”
一个手下冻得鼻涕拉瞎,扶着树喘粗气。
地上的脚印还在,就在前面不远处吊着他们,可就是追不上。
马大炮也累得够呛,他那身肥膘在雪地里就是累赘。
“少废话!前面就是个山坳子,堵住他!我就不信他能飞了!”
他们不知道,此刻的徐军,正蹲在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一棵老红松的树杈上。
他披着白色的伪装布,几乎和满树的积雪融为了一体。
他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下面这群在鬼见愁乱撞的蠢货。这里遍布着雪窨子,不懂行的人进来就是送死。
“啊!”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瘦子一声惨叫,整个人瞬间消失了。
他踩漏了,掉进了一个两米多深的雪坑里,只有两只手在外面乱抓。
“拉……拉我一把!”
剩下的人手忙脚乱地去救人。
就在这时。
“嗖——”
一颗鸡蛋大小的冰疙瘩,带着破空声飞来。
“啪!”
正中马大炮的大盖帽。帽子飞了,脑门上瞬间鼓起一个大包。
“谁?!谁他妈打黑枪?!”
马大炮吓得魂飞魄散,拔出警棍乱挥。
四周除了呼啸的风声,只有老树枝嘎吱嘎吱的怪响,仿佛这山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马大炮。”
一个冷冽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里不是县城,这里是老林子。你们那身皮,在这不好使。”
徐军从树上跳下来,落地无声,像个幽灵一样站在高处的岩石上,手里把玩着那把雪亮的侵刀。
“想抓我?我看你们是想把自己埋这儿。”
看着那个居高临下、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男人,再看看周围阴森的环境,马大炮终于感觉到了恐惧。裤裆里一阵温热——吓尿了。
在这零下三十度的深山里,只要徐军不带路,他们这帮人冻死是迟早的事。
“徐……徐爷……误会……都是陈峰逼我们的……”
马大炮哆哆嗦嗦地跪在雪地里。
徐军冷笑一声,把刀插回腰间。
“滚回去告诉陈峰。”
“别来我家门口,也别进我的山。”
“下次再来,我就让黑风给你们收尸。”
看着那帮人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逃窜的背影,徐军吐出一口白气。
对付这种人,不用什么大道理,也不用什么大官。
大山的规矩,就是最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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