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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爵大厦的金属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将秦昊那张写满冷酷算计的脸隔绝在内。空气里残留着他最后那句淬毒般的话语——“三百亿”。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兮浅的心脏,留下冰冷刺痛的窟窿。
三百亿。夏氏集团。尸骨无存。
这三个词在她脑中疯狂旋转、撞击,碾碎了她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
她站在奢华却冰冷的大堂边缘,四周是步履匆匆的精英,谈笑风生,好像另一个世界。
所有的声音都隔着厚重的毛玻璃,沉闷而遥远。
她像个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脚下柔软的地毯如同流沙,每一步都虚浮得找不到落点。
推开沉重的旋转玻璃门,午后炽烈的阳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毫无遮拦地倾轧下来。
空气干燥灼热,却激不起半点暖意,反而让她打了个寒噤。
强光刺得她双眼生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在脸颊上划下冰冷的痕迹。
她抬手遮挡,手腕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手腕上,那枚黄金链坠沉甸甸地贴着肌肤。
纯金的链条,中央镶嵌着一颗切割完美的璀璨蓝宝石——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还没失忆、笑容还明媚如阳光的日子里,夏时陌亲手为她戴上。
他说宝石像她的眼睛,盛着星辰大海。此刻,那宝石在烈日下折射出近乎妖异的光芒,指尖触碰,竟传来一阵突兀的、清晰的微温。
这细微的暖意,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瞬间被更汹涌的悲伤吞没。
夏时陌……
广场中心,巨大的LED屏幕蓝光一闪,冰冷的滚动条无情地切割着现实:
【突发:夏氏集团发言人证实,警方在帝爵大厦顶层记者会预备场地发现爆炸残留物及人体组织碎片,DNA比对正在进行…】
“爆炸残留物”…“人体组织碎片”…冰冷的字眼组合成血腥的画面,在她眼前轰然炸开!
轰——!!!
震耳欲聋的幻听!刺眼的火光!撕裂的钢铁!熔化的玻璃!
那个穿着她最熟悉的深灰色西装、曾许诺给她整个安稳未来的挺拔身影,就在那片毁灭的烈焰中心,被狂暴的力量撕扯、吞噬、气化……尸骨无存!
“呃…” 短促的呜咽被死死扼在喉咙。
她的心被攥紧、挤压。
尖锐的绞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剧烈颤抖,猛地伸手扶住旁边冰冷的金属灯柱。
就在这时!
左手腕传来剧痛!那枚纯金链坠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烙铁,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霸道的高温!蓝宝石的光芒变得刺目灼眼!
“嘶——!” 她痛得倒抽冷气,惊骇地低头看去。
嗡——!!!
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阳光、喧嚣、屏幕蓝光——瞬间被剥离!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再睁眼,她已置身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陈旧木料腐朽的气息。
这是一间废弃的老屋。
斑驳的墙皮大片剥落,露出底下灰败的砖石。
角落里堆着模糊不清、覆满厚尘的杂物。
唯一的光源,来自房间尽头高处一扇小小的气窗,却被一块厚重的、肮脏的绒布窗帘死死挡住,只有几缕微弱的、垂死挣扎般的光线从缝隙挤入,更添阴森。
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她本能地想后退,身体却被锁链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那束微弱的光尘之中。
背影。高大,挺拔。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
那肩线的弧度,那窄瘦腰身的轮廓……和夏时陌最常穿的那套,一模一样!
“时陌?!” 狂喜如同海啸,瞬间冲垮所有恐惧!心狂跳得几乎炸裂!是他!他在这里!他没有死!
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冲过去,想要紧紧抱住他,确认他的存在和温度!
双脚却像深陷冰冷粘稠的沥青,沉重得无法抬起分毫!
她只能徒劳地伸出手臂,泪水汹涌决堤,嘶哑的呼喊在死寂中回荡:“时陌!回答我!求你回答我!”
那身影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极其缓慢地……开始转身。
光线太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脸轮廓。但那下颌棱角分明的线条,那高挺鼻梁的弧度……一丝一毫,都精准地烙印着夏时陌的模样!
呼吸停滞!下一秒!下一秒她就能看到他的脸!
然而——
就在身影即将完全转过来的刹那!整个画面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面,猛烈地晃动、扭曲、碎裂!
那张属于夏时陌的模糊侧脸轮廓,像融化的蜡像般变形、流淌!
深灰色的西装如同褪色的水墨,瞬间晕染消散!
唯剩下一双眼睛!
一双冰冷!锐利!毫无人类情感!如同万年玄冰最深处凿刻而出的眼睛!穿透扭曲的光影,精准地、毫无遮掩地锁定了她!
宬年!
“啊——!” 极致的恐惧扼住咽喉,短促的惊叫被死死掐灭!她身体猛地后仰!
嗡——!!!
幻象如同破碎的镜子轰然炸裂!帝爵广场喧嚣的声浪和刺目的阳光如同重锤狠狠砸回现实!
她依旧死死抠着冰冷的金属灯柱,指节泛白。冷汗瞬间浸透后背的衣衫,在烈日下带来刺骨的寒意。
心的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痛楚。
手腕上,那枚纯金链坠依旧滚烫!蓝宝石的光芒灼灼逼人,如同燃烧的幽蓝火焰!
幻觉?还是……警告?
时陌绝望的背影…宬年掌控一切、洞悉灵魂的冰冷眼神……巨大的混乱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
秦昊的勒索、夏氏的崩塌、时陌的“尸骨无存”、链坠的诡异灼热……所有的重量在这一刻叠加到极限,轰然压下!
堤坝彻底崩溃。
双腿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身体沿着冰冷的灯柱软软滑落。
“砰!” 膝盖重重砸在滚烫坚硬的人行道上,钻心的疼痛却传不到麻木的神经。
昂贵的套裙沾满灰尘,长发凌乱地贴在汗湿苍白的脸颊。
她将额头死死抵在同样滚烫粗糙的地面,蜷缩起身体,像被遗弃了似的。
她那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终于冲破束缚,细小、凄厉,在繁华喧嚣的街头微不足道,却承载着倾塌世界的绝望。
阳光灼烧着皮肤,绝望却冰冷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一双擦拭得纤尘不染、反射着冷光的黑色手工皮鞋,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她蜷缩的身体旁,精准地挡住了刺向她眼睛的烈日,投下一片浓重的、带着压迫感的阴影。
皮鞋的主人缓缓蹲下身,昂贵的西装裤腿没有一丝褶皱。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掌控感。
那冰冷的手指没有去触碰她颤抖的肩膀,没有试图拂开她脸颊的乱发和泪痕。
而是精准地、不容抗拒地,直接扣住了她紧贴着滚烫地面、因剧烈抽泣而不断颤抖的左手手腕。
紧紧地,握住了那枚依旧散发着惊人高温、蓝宝石光芒刺目的黄金链坠。
力道沉稳,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封印。
一个低沉、平稳、熟悉到令人心头发冷的声音,穿透了她压抑的呜咽,清晰地、冰冷地灌入她的耳中:
“浅浅,” 宬年的声音如同带着冰碴的溪流,平静下是深不见底的掌控,“你在这里,我很失望。闹剧结束了。跟我回家。”
他的拇指,状似无意地,在那颗滚烫灼人的蓝宝石上,用力地、缓慢地摩挲了一下。像是在确认烙印的所有权,又像是在无声地宣告——游戏规则,由他制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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