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紧接着,不等回应,门锁传来钥匙插入转动的轻微“咔哒”声。厚重的实木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走廊壁灯昏黄的光线瞬间涌入,勾勒出门口伫立的高大身影轮廓。
宬年。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丝质睡袍,姿态从容闲适,好像只是深夜路过。
但那双眼睛,在走廊逆光下闪烁着幽暗冰冷的光,精准地穿透黑暗,牢牢钉在床上惊魂未定、手中还握着滚烫手机的兮浅身上。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她苍白惊恐、还残留着泪痕的脸颊上,然后缓缓下移,落到她那只紧紧攥着已然黑屏、散发着焦糊味手机的手上。
最后,那冰冷的视线,如同带着实质的重量,沉沉地压在了她左手腕内侧——那枚即便在黑暗中也依旧固执闪烁着幽微蓝光的纯金链坠上。
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散尽的焦糊气息,与他身上清冽的沐浴露香味混合成一种诡异的气息。
“还没睡?”宬年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迈步走了进来,昂贵的睡袍下摆扫过冰凉的地板,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一步步逼近床边,目光如同扫描仪,扫过她凌乱的发丝、惊恐未褪的眼眸、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那枚该死的、散发着不安定光芒的链坠。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那副掌控一切的平静。
“做噩梦了?”他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伸出手,不是安抚,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迫使她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冰眸。
兮浅被迫仰视着他,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越收越紧。
他能看到她的恐惧!他一定知道!
手机焦糊的气味似乎更浓了。
宬年的视线转向她紧握手机的右手。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手机给我。”
兮浅的身体猛地一颤!
给?不!不行!
那里面……那里面有过那三条信息!那是证据!是救命稻草!尽管它现在已经焦糊一片……
见她僵硬不动,眸中翻涌着抗拒和巨大的恐惧,宬年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不耐烦的寒意。
他俯身,动作快如闪电,没有给她丝毫反应的机会,带着薄茧的手指已经强硬地、不容分说地掰开了她僵硬冰凉的手指!
那只散发着余温和焦味的手机,落入了他的掌心。
宬年看都没看那黑屏的手机一眼,好像它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他的目光最终死死锁定在她因恐惧微微颤抖的左手腕上——锁定在那枚光芒闪烁、在无声控诉的纯金链坠上!
“看来,是它让你做了噩梦。”宬年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下一秒!
他突然出手!动作快、准、狠!完全没有预兆!
那只充满了不容置疑力量的手,猛地攫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兮浅瞬间痛呼出声,感觉腕骨都要被捏碎!
“不!不要!” 巨大的恐惧让她爆发出绝望的嘶喊,另一只手疯狂地去抓挠、捶打他铁钳般的手臂,“放开!那是我的!是时陌给我的!你不能碰它!!”
然而,她的反抗在宬年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宬年无视她的哭喊和挣扎,另一只手精准地扣住了链坠尾端的搭扣。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兮浅耳边炸响的脆响!
那枚承载着夏时陌最后承诺、陪伴她渡过无数绝望时刻、此刻却带来无尽诡异与恐惧的纯金链坠,被宬年轻而易举地解了下来!
幽蓝的宝石光芒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
“一个不详的东西。”宬年松开她瞬间变得空荡荡的手腕,眼神冷漠如霜,看着掌心跳动着蓝光的链坠,如同看着一件肮脏的垃圾。
兮浅手腕上赫然留下了一圈深红的指印,火辣辣地疼。
“还给我!”兮浅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泪水决堤,“把它还给我!那是我的!!”那是她和夏时陌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了……
宬年轻易地侧身避开她疯狂的扑抢。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走向房间里连接着的、奢华的大理石浴室。
“不——!!” 兮浅跌跌撞撞地追上去,恐惧和绝望达到了顶点。
浴室里,巨大的黑色大理石盥洗台冰冷光滑,映着顶灯惨白的光。
宬年走到洗手台前,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水龙头。
哗——冰冷的水流倾泻而下。
他抬起手,掌心躺着那枚依旧闪烁着幽光的纯金链坠。
他看着它,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彻底的、摧毁一切的冷酷决绝。
然后,掌心倾斜。
哗啦!
璀璨的蓝宝石和精致的纯金链条瞬间被冰冷的水流吞没!
砸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盆底,发出几声清脆却刺耳的碰撞声!
水流无情地冲刷着它,要洗去它所有的光芒和过往。
“不!!” 兮浅冲到洗手台边,不顾一切地伸手想去捞,却被宬年冰冷的手臂强硬地格开。
他看都没看水中的链坠,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旁边的粉碎开关!
嗡——!!!
低沉而恐怖的机器嗡鸣声瞬间响起!强力搅碎的噪音如同魔鬼的狞笑,回荡在空旷冰冷的浴室里!
那枚象征着夏时陌爱意与守护的链坠,那枚刚刚还传递着惊悚信息、引发诡异幻象的宝石纯金饰物,就在兮浅惊骇欲裂的目光注视下,被卷入那冰冷无情的漩涡!
宝石碎裂的微响被巨大的噪音淹没!纯金链条瞬间扭曲变形!
曾经璀璨迷人的光芒,在强力粉碎机的搅动下,化为一点点飞溅的粉末和碎屑,混合着水流,消失在下水道的黑暗中……
嗡鸣声戛然而止。
水龙头被关上。
浴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大理石盆底空空如也,只有几道水流痕迹。
它消失了。连一点残骸都没有留下。
宬年拿起旁边雪白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干燥的手指,好像只是处理掉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
他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僵立如石雕、脸上血色尽失、瞳孔因巨大打击而涣散的兮浅身上。
“现在,”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彻底铲除异己后的冷酷和不容置疑的掌控,“没有噩梦了。你可以安心睡了。”
他走到僵硬的兮浅面前,伸手,用那刚刚摧毁了她最后一丝念想的冰冷指尖,轻轻拂开她脸颊上一缕被泪水浸湿的乱发。
动作看似温柔,却比任何暴力都更让她感到彻骨的寒意和绝望。
“记住,浅浅,”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敲打在她脆弱的耳膜上,如同最后的宣判,“你需要休息。忘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和幻觉。从今往后,你的世界里,只有我。”
说完,他收回手,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从容地离开了浴室,留下沉重的关门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
空旷冰冷的浴室里,只剩下兮浅一个人。
她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灵魂的躯壳,缓缓地、缓缓地滑坐在地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
手腕上那圈深红的指印触目惊心,而曾经链坠的位置,只余一片空荡荡的冰凉。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滑过冰冷的脸颊,砸落在同样冰冷的地面上。
没有噩梦了?
不。
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而那缕被粉碎的蓝光,如同夏时陌消散的灵魂,彻底湮灭了。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