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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让他心里非常痛快的话,陈越头也不回,跟着带路的小太监,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向值房的方向走去。怀里揣着一百两黄金的宝钞和皇后娘娘的“业务预约”,他现在心情好得很,懒得跟一个刚被他撬了半颗牙的败军之将计较。许冠阳捂着血流不止的嘴,看着陈越那嚣张的背影,眼神怨毒得能淬出毒汁来。他从冷哼一声,转身便朝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你以为这就完了?咱俩的梁子,才刚刚结下!
带路的小太监名叫小禄子,是个机灵人。见陈越深得圣眷,又得李广公公亲自安排,一路上极尽谄媚之事,把陈越带到了一处干净雅致的独立小院。
“陈大人,这便是您的值房了。您瞧瞧,采光多好!离御膳房也近,传个膳什么的方便!”小禄子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指挥着几个内务府的杂役,把崭新的被褥、洗漱用具一一搬了进去,“您先歇着,小的马上去内务府,把您四季的衣裳、官靴,还有每月的份例都给领了来!”
陈越满意地点点头,随手从怀里摸出最小面额的一张十两宝钞,递了过去:“有劳小禄子公公了,这点钱拿去和兄弟们喝茶。”
“哎呦!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小禄子嘴上说着使不得,手却比谁都快,眨眼间宝钞就进了他的袖口。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又真诚了十倍,“陈大人您放心!以后宫里有任何事,您招呼一声,小的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打发了小禄子,陈越才算真正有了点属于自己的空间。他关上门,把怀里的宝钞全都掏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又把皇后娘娘给的那个丝绸小荷包拿了出来,倒出一些细盐在指尖捻了捻。
这盐质地细腻,毫无杂质,用来做高端洁牙产品的原料再好不过了。既然现在这个世界连一支牙膏都没有,那么,我要是做出牙膏来,那岂不是发达了?陈越一想到这一点,心里不禁乐开了花!两只脚已经开始飘飘然,他脑子里开始构思“皇家御用”系列洁牙产品的商业蓝图了。
正当他美滋滋地计划着如何在大明朝开启自己的口腔护理帝国时,院门被人“砰砰砰”地敲响了。
“谁啊?”陈越不耐烦地问道。
“陈大人,是我,小禄子。”门外传来小禄子谄媚中带着一丝焦急的声音,“出事了!您快出来看看吧!”
陈越打开门,只见小禄子一脸的惶恐。还没等他开口问,就看见院门口,许冠阳正带着一队侍卫,堵住了去路。
许冠阳的嘴上已经敷了药,虽然说话还漏风,但气焰却比刚才嚣张百倍。他手里举着一张和他上午揭的那张皇榜极为相似的黄绢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陈牙匠……哦不,现在该叫陈大人了。恭喜你啊,官运亨通,圣眷正浓。本官寻思着,陈大人你这通天的本事,光给皇上一个人治牙,实在是屈才了。这不,午门外正好还有一道皇榜,是为太康公主求医的。本官心善,怕你错过了这大好的机会,就顺手……替你给揭了!”
他把“替你”两个字咬得极重。
陈越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小子报复来得真快!刚搞定皇帝,连口气都不让喘,就又来个公主?我靠!这孙子,给我挖坑啊!
他面上却故作惊讶:“许大人真是……热心肠啊。不过,公主殿下的牙疾,难道太医院诸位大国手都束手无策?“
许冠阳皮笑肉不笑:“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岂容寻常男子近前?且殿下……性子娇憨,怕疼,不喜外人碰触,更惧铁器之声。陈牙匠手段'新奇',不用铁针也能妙手回春,正适合此症。“他再次强调了“新奇“二字,摆明了是要看笑话。
得,坑挖在这儿了。公主,金枝玉叶,怕疼,不让碰,太医院集体甩锅。这难度系数直接拉满!
他治好皇帝,靠的是专业知识和一点点运气。可这皇宫里的病,背后牵扯着多少人事纠葛,一个不慎就是万丈深渊。他刚想找个理由推脱,许冠阳已经阴恻恻地开了口:
“陈大人,你可别说你不去啊。这皇榜,可是在司礼监李广公公的眼皮子底下揭的。本官揭的时候还特意说了,是‘御用牙匠陈大人’为公主分忧。你要是不去……那可就是‘抗旨不尊’,欺君罔上了哦。”
这下,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了。
陈越心里把许冠阳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脸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原来是许大人的一番好意,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许冠阳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退后两步,跟在他身后,那表情里都透着“我看你怎么死“的幸灾乐祸。
领路的小太监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小声道:“陈、陈大人,太康公主是陛下和皇后的心头肉,性子……颇为活泼,这、这差事可不好办啊……“
“怕什么?“陈越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车到山前必有路,带路!“
……
公主住的宫殿比乾清宫显得精致秀气许多,朱红廊柱旁种着几株翠竹,檐下挂着小巧的铜铃。但此刻殿内气氛却异常紧张。陈越刚走到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清脆却带着哭腔和恼怒的女声:
“出去!都出去!说了不许碰!谁再敢提看牙,本宫就把他发配去浣衣局!呜……好疼……“
殿内,一群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个个噤若寒蝉。陈越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鹅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少女,正侧卧在窗边的软榻上,以手托腮,秀眉紧蹙。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因疼痛而微微发白,更显得那双含着泪光的杏眼我见犹怜。乌黑的秀发绾成精致的垂鬟分肖髻,簪着一支小小的珍珠步摇,随着她因抽泣而微微颤抖。
这位,便是当今皇帝最疼爱的嫡女,太康公主朱秀荣。
陈越被带进来的时候,正赶上一个太医端着药碗,想劝公主喝药,结果被公主抓起一个枕头,直接砸在了脸上。
“滚!本宫说了不喝!这些苦汤子一点用都没有!”
看到这阵仗,陈越的头皮都麻了。给皇帝看病,皇帝起码是个讲道理的成年人。给这位青春期叛逆少女看病,简直是地狱难度开局。
“陈大人,该你了。”许冠阳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提醒道。
领路的太监战战兢兢地通报后,陈越硬着头皮走进去,刚要行礼,一个精致的绣花靠垫就迎面飞了过来,砸在他身上,力道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什么牙匠?“太康公主抬起泪眼,警惕地瞪着陈越,像只受了伤又充满戒备的小兽,“你休想拿那些针啊钳子的碰本宫!太医院那些老古板都束手无策,你能有什么办法?定也是个来骗赏银的!“
陈越心里苦笑,这公主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他捡起靠垫,拍了拍,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温和无害的笑容:“公主殿下息怒,臣不用针,也不用钳子。“
“那你怎么治?“公主狐疑地看着他,从枕头里抬起头,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她的右边脸颊明显比左边肿了一圈,看起来像嘴里含了个核桃。
问完这句话,她开始上下打量着陈越,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挑剔:“父皇也真是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宫里放。本宫这金枝玉叶的牙,是你们这些下九流的泥腿子能碰的吗?”
陈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解释:“公主殿下,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您这牙床肿痛,光喝药是治标不治本,得让下官看看到底是哪颗牙出了问题……”
陈越上前几步,保持安全距离,温言道:“殿下,您能告诉臣,是哪里疼吗?是上面还是下面,是持续的胀痛,还是碰到东西才疼?“
许是陈越的态度比之前那些战战兢兢的太医从容些,语气也更温和,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指自己右下颌:“这里……又胀又疼,连着耳朵和头都疼,喝点热汤都受不了。“
陈越仔细观察了一下公主指的位置,见她嘴角确实有些微肿,说话时也不太敢张大嘴,心里大概有了谱。这症状,很像阻生智齿引发的冠周炎。只是这时代没有X光,无法确认。
“殿下,“陈越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您这疼痛,可能是一颗新牙想长出来,但位置不太对,被旁边的牙挡住了,食物残渣进去清理不掉,才引发的肿痛。“
“新牙?“公主眨了眨沾着泪珠的长睫毛,“本宫都十六了,怎么还会长新牙?“
“人长大之后,口腔最里面有时还会长出几颗牙齿,名曰智齿。“陈越耐心解释,“只是这智齿常生得歪斜,容易藏污纳垢,引发炎症。只要将那颗覆盖其上、引发肿痛的冗余牙齿去除,引流通畅,疼痛自会缓解。“
“怎么去除?“公主依然警惕,身子往后缩了缩,“你不是说不用针吗?“
“这个……“陈越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公主誓死不张开的嘴,确实犯了难。没器械,不让碰,空有一身理论知识也使不出来。他尝试着商量:“殿下,您只需微微张口,让臣远远看一眼,确认一下情况,臣保证不用任何东西触碰您,可行?
“看什么看!”公主一听要看牙,立刻又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声音闷闷地传来,“不许看!本宫是公主,岂能让你一个外男对着我的嘴瞧来瞧去?不成体统!”
“那……不看怎么治啊?”陈越无语了。这跟现代那些死活不肯张嘴的小患者有什么区别?
“我不管!你是御用牙匠,就该有不用看的本事!你要是真有本事,就隔空把本宫的牙给治好!要是治不好,就说明你是冒牌货,是个骗子!”公主的逻辑简直清奇得让他叹为观止。
许冠阳在一旁煽风点火:“公主殿下所言极是!此人若是真有本事,自当有隔空取物的神通。若是连让公主张嘴的法子都没有,那定是欺世盗名之辈!”
陈越脑子里疯狂地计算着解决方案。麻醉?没有。强行按住?别说侍卫不让,就算让,这位金枝玉叶回头跟皇帝告一状,自己还是死路一条。催眠?自己也不会啊!
他站在这里,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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