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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袍,就听到房间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又带着疲惫的脚步声,是福伯端着熬好的汤药正走了过来。随即,便在福伯的叮嘱下,方云逸不得不喝下对他根本起不到效果的汤药。
直到满满的一大碗喝完汤药,将带着些许残渣的大碗递到福伯手里,福伯这才略带着心安的退了出去。
而方云逸也并未留在卧房,而是悄然起身,走向祖父方震天生前常用的那间书房。在那里,承载着方家曾经的荣耀与意志,也更为僻静,适合接下来的谈话。
随着天色彻底暗淡,老太君才回到方府,在赵嬷嬷的搀扶下,急匆匆地来到方云逸的卧房外。
她苍老的脸庞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愁容与倦意,宫中漫长应对和得知的消息让她心力交瘁,但最挂心的还是方云逸伤势。
“逸儿怎么样了?李老先生来看过了吗?老太君一连声地询问,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急切。
赵嬷嬷刚想回话,却见房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床榻上只有凌乱的被褥。
“老太君,小少爷他没在房里!”
老太君微微一愣,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困惑与一丝愠怒。“没在房里?他伤得那么重,不好好躺着休息,乱跑什么?这孩子……真是胡闹!”
在她看来,方云逸今日硬受徐长老一掌,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此刻正该卧床静养,怎能随意走动?
赵嬷嬷连忙道:“老太君别急,老奴刚才好像看到书房那边有烛光……小少爷会不会去了先前老爷子的书房?”
“书房?”老太君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的疑惑起来。逸儿去那书房做什么?
那里除了些旧书籍和老头子留下的东西,并无其他。
但她还是压着心中的不解与担忧,在赵嬷嬷的搀扶下,转向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一缕昏黄的烛光从门缝中透出。老太君刚走到门前,还未抬手,门便从里面被轻轻拉开。
方云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脸色依旧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
没有了往日那种涣散无神或强撑的镇定,而是如同暗夜中的寒星,深邃、沉静,却又内蕴着难以言喻的力量与锐气。
此刻,他的身姿似乎也不再是那般弱不禁风,虽然依旧略显单薄,却隐隐有一种松柏般的挺拔与坚韧。
“祖母,您回来了。”
方云逸开口,声音平和,中气虽未十足,却也不再是那种气若游丝的虚弱,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沉稳。
老太君看着眼前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孙儿,一时竟有些恍惚并且愣住。
这……这真的是她那个缠绵病榻十五载、今日白天还吐血濒死的孙儿吗?
虽然病态犹存,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变化,绝不可能是一个重伤垂死之人该有的状态。
“逸儿……你的伤……”
老太君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方云逸,确认这不是幻觉。
方云逸主动上前一步,轻轻握住祖母枯瘦的手,一股温润平和的真气悄无声息地渡了过去,驱散着她一路带来的寒意与疲惫。
“祖母放心,孙儿的伤已无大碍。外面风大,我们进屋里说。”
他搀扶着仍旧处于震惊和茫然中的老太君,走进书房,然后对跟在后面的赵嬷嬷温和中却带着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嬷嬷,劳烦您在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我与祖母有要事相商。”
赵嬷嬷看着小少爷那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度,心中虽也惊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激动和服从,她连忙应下,顺便轻轻带上房门,守候在书房外面。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祖孙二人的身影。方云逸搀扶着老太君在祖父昔日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椅上坐下,自己则恭敬地站在一旁。
老太君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方云逸的脸,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逸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伤……还有你……你怎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方云逸知道,是时候让祖母知道部分真相。他不能再让这位年迈的老人,日夜为自己担惊受怕,生怕方家这最后的血脉也随时会一命呜呼。
他微微躬下身子,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
“祖母,孙儿首先要向您告罪,并告诉您两件好事。”
“其一,孙儿自幼的体弱多病,并非是什么不治之症,也非先天弱症,而是自小便被人下了毒!”
“什么?”
老太君猛地睁大眼睛,霍然起身,身体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剧烈颤抖起来。
“下毒?谁?是谁如此狠毒,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这个消息宛若是晴天霹雳,炸得她头晕目眩。她一直以为是胎里带来弱症,从未想过竟是人为的阴谋!
方云逸连忙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祖母息怒,此事孙儿也是后来才知晓。”
“此毒异常阴险隐秘,潜藏于经脉血液深处,寻常医者根本难以察觉,只会认为是先天不足。”
“此毒,它是缓慢侵蚀人的生机,若非……孙儿恐怕早已……”
他的话语顿了顿,抛出第二个消息,“其二,便是件值得开心的好事!”
“孙儿的毒,如今已被压制下去,虽未根除,但十年内已是无性命之忧。孙儿的身体,正在逐渐好转。”
老太君紧紧抓住方云逸的手臂,老泪瞬间涌出,那是混合着后怕、愤怒、以及巨大惊喜的泪水。
“压制下去了?好转了?真的吗?逸儿,你真的……”她泣不成声,十五年来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似乎是被撬开了一道缝隙,透入久违的光明。
方云逸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他看着祖母激动的模样,决定趁热打铁,说出部分实情,以安其心,但也需要编织一个合理的解释。
“祖母,您先别激动,听孙儿给你慢慢说。”他扶着老太君坐下,声音沉稳。
“其实,在这八年来,孙儿住在藏书楼,并非全然只是为了静养和读书。孙儿的病症,大部分时候是伪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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