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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士卒的口中,都衔着一根木枚,防止有人意外发出声响。六千人的大军,行进在草原上,除了甲叶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摩擦声,便只剩下了风声。
肃杀的气氛,在队伍中弥漫。
每个人的心脏,都在剧烈地跳动。
他们知道,他们正在参与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疯狂豪赌。
而他们的赌注,就是自己的性命。
……
与此同时。
鞑靼部落的北营,一片寂静。
白天的胜利,让这些鞑靼士兵放松了警惕。
哨兵们喝着马奶酒,吹嘘着白天如何像撵兔子一样戏耍那些南蛮子的骑兵,营地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到了深夜,大部分人都已沉沉睡去。
负责守卫的哨兵,也大多靠在栅栏上,昏昏欲睡。
在他们看来,那些被吓破了胆的明军,今晚绝对不敢再来送死。
一名负责瞭望的哨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他隐约觉得,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他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然而,下一刻。
“咻!”
一声微不可察的破空声,从黑暗中传来。
他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便感觉脖子一凉。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摸到了一手的温热。
他张了张嘴,想要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视野,迅速变得模糊。
他身体一软,从数米高的哨塔上,无声无息地栽了下来。
黑暗中,陈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宝雕弓。
他的身边,李牧和几名亲卫,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刚才,他们亲眼看到,将军在数百步之外,连开三箭。
三支箭矢,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射穿了三名不同位置哨兵的咽喉。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悄无声息。
这已经不是箭术,这是神技!
“继续前进。”
陈锋的声音,将众人从震惊中唤醒。
他一马当先,带着亲卫,如同鬼魅般,摸到了营地的栅栏前。
又有几名打瞌睡的巡逻兵,被他用同样的方式,无声地解决掉。
整个北营的防御,如同虚设。
六千明军骑兵,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这片沉睡的营地。
他们距离那些帐篷,已经不足百步。
他们甚至能闻到,从营地里飘出的,混杂着牛羊粪便和马奶酒的膻味。
就在这时。
“轰隆隆——”
南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爆炸声!
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将南边的半个夜空都映成了红色!
喊杀声,惨叫声,虽然隔着十几里,却依旧隐约可闻。
是王猛!
他动手了!
沉睡的鞑靼大营,瞬间被惊醒。
无数的鞑子兵,衣衫不整地从帐篷里冲了出来,惊慌失措地望向南方。
“敌袭!南边有敌袭!”
“快!去南营支援!”
铜锣声,号角声,响彻整个营地。
西营和中军大帐的兵力,如同潮水般,向着南边涌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南边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战”,给吸引了过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防御最薄弱的北面,一支真正的死亡之师,已经亮出了獠牙。
南边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喊杀声虽然隔着老远,却依旧顺着风,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北边。
“千户大人,火起看来是成了!”
一名亲兵凑到王猛身边,脸上带着几分惊惶,几分兴奋。
王猛骑在马上,死死盯着远处那冲天而起的火光,握着缰绳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听着那边的动静,仿佛能看到无数鞑子骑兵正从四面八方朝那边涌去。
“成了……是成了……”
王猛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打了个激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传令下去!把剩下的火箭一股脑全射出去!别省着!”
“射完之后,全军立刻调头,往西跑!跑出二十里后再折向南,直奔大宁府!”
“谁要是跑慢了被鞑子追上,别怪老子不讲义气!”
“是!”
亲兵们如蒙大赦,立刻去传令。
王猛最后看了一眼北方那片沉寂的黑暗,咬了咬牙。
“陈锋,老子仁至义尽了。你要是死了,每年的今天,老子给你烧点纸钱。你要是活下来……”
他没敢往下想,一挥马鞭。
“撤!”
两千神机营步卒,在制造了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混乱后,像一群受惊的兔子,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北营,沙丘后。
陈锋收回眺望南方的目光。
那边的火光,就是最好的进攻信号。
此时的鞑靼北营,虽然也被南边的动静惊动,不少士兵跑出帐篷张望,但正如陈锋所料,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南边。
北边的防守,反而成了灯下黑。
“将军。”
张武压低了声音,手中的马刀已经出鞘半寸,寒光闪烁。
“动手吧!”
陈锋收起弓,反手拔出了那把沉重无比的玄铁重剑。
剑锋指天。
“全军听令!”
“冲进去!放火!杀人!”
“一个不留!”
“杀!”
轰隆隆——
六千铁骑,早已蓄势待发。
此刻一旦发动,便如决堤的洪水,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黑暗中汹涌而出。
马蹄声不再掩饰,如滚滚春雷,震碎了北营的宁静。
“什么声音?!”
北营门口,几名原本还在看热闹的鞑子兵,惊恐地回过头。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黑色的钢铁洪流。
以及,那个冲在最前面,宛如魔神般的银甲身影。
“敌袭!北边有……”
噗!
那名鞑子的话还没喊完,一颗硕大的头颅便飞上了半空。
陈锋一马当先,胯下乌骓马快如闪电,瞬间冲到了营门前。
那是一扇由粗大原木扎成的营门,虽然简陋,却也厚重。
“开!”
陈锋暴喝一声。
手中的玄铁重剑,并没有使用什么花哨的招式。
就是简简单单的,一记力劈华山!
但他体内雄浑的易筋经内力,却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剑身之上。
重剑表面,竟隐隐泛起一层暗红色的光芒。
轰!
一声巨响,甚至盖过了马蹄声。
那扇足以抵挡战马冲撞的厚重营门,在这一剑之下,竟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炸裂!
木屑纷飞,断木激射。
躲在门后的几名鞑子兵,直接被这股恐怖的冲击力震得七窍流血,倒飞而出。
“杀!”
陈锋策马冲入营中。
玄铁重剑横扫而出。
没有什么能阻挡他。
无论是鞑子的弯刀,还是他们的身体,甚至是路边的帐篷、拒马。
在这把重剑面前,统统粉碎!
他就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绞肉机,硬生生在密集的营帐间,犁出了一条血路。
“放箭!”
紧随其后的李牧大吼一声。
身后的神机营骑兵,纷纷举起手中的手弩和火铳。
砰!砰!砰!
咻!咻!咻!
密集的弹雨和箭矢,如同死神的镰刀,无差别地覆盖了前方的每一寸空间。
那些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冲出帐篷的鞑子兵,成片成片地倒下。
“点火!”
无数支火把,被扔到了那些用羊毛毡制成的帐篷上。
“将军快撤吧!不然来不及了。”
哈丹听着亲卫的劝阻,立刻骑马带上十名亲卫朝着喀尔喀部飞奔而去。
北风呼啸,火借风势。
眨眼间,整个北营便化作了一片火海。
战马的嘶鸣声,鞑子的惨叫声,火焰的爆裂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
与此同时,漠北喀尔喀部,中军大帐。
“报——!”
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大帅!不好了!”
“北营!北营被明军攻破了!”
正在看地图的阿鲁台部统帅,阿尔古,猛地抬起头。
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鹰眼中满是暴戾。
“放屁!”
阿尔古一脚将面前的案几踹翻。
“明军的主力明明在南边!北边怎么会有敌人?!”
“大帅,千真万确啊!”
传令兵哭喊道:“是一支骑兵!全是骑兵!领头的一员明将,使得一把黑色巨剑,力大无穷,咱们的勇士根本挡不住他!”
“黑色巨剑?”
站在阿尔古下首的一名将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正是之前被陈锋吓破胆逃跑的游骑首领,哈丹。
“是他……是他!”
哈丹的声音都在发抖。
“那个魔鬼!那个杀神!他来了!”
“闭嘴!”
阿尔古反手一巴掌,抽在哈丹脸上,打得他原地转了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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