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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驻刀鱼寨后,赵庆第一时间来到海边,站在破败的码头上不禁微微皱眉。脚下踩着松动的木板,那木板朽得厉害,稍一用力就吱呀作响,仿佛随时能塌进海里。码头沿岸的木桩东倒西歪,不少已经烂出了窟窿,海鸟落在上面,拉了满地的白屎,腥臭味混着海风直往人鼻子里钻。“这码头,废得差不多了。”
赵庆身边的一个乙旗弟兄低声嘟囔,“别说停大船,就是小渔船靠岸都得提心吊胆。”
赵庆没吭声,他奉王毅之命进驻刀鱼寨,不只是要接管防务,更要把这码头拾掇起来,芦苇湖的私盐往后要走海路,这刀鱼寨码头就是关键的转运点,要是一直这么破败,别说运盐,连人都得栽进海里喂鱼。
“去,把寨子里的军户头领带过来。”赵庆沉声道。
没一会儿,几个军户头领就缩头缩脑地来了,见了赵庆,腰都不敢挺直。这几人都是之前不受百户陈天待见的小旗官、总旗官,在王毅率部突袭刀鱼寨的时候“幸存”了下来。
赵庆指了指眼前的码头,开门见山:“这码头,得重修,还得扩建。我给你们两条路,要么跟着我干,管吃管住,以后我大哥整顿刀鱼寨的时候可以酌情安排你们一下;要么就继续守着你们那破屋子,以后别想着翻身。”
这话一出,几个小旗、总旗瞬间瞪大了眼,纷纷答应愿意干活。没半个时辰,几人就从寨子里招呼来上百号军户,就盼着能混上一口饱饭。赵庆让人先拉来几车粗粮,给众人分了,然后就让招募来的工匠分配众人干活。
与此同时,蓬莱县城外的一处村落里,张老三也正忙着征召乡民。
王毅准备对码头帮进行扩编,张老三便自告奋勇出城招募乡民,因为在王毅的眼中,最好的兵源就是这些乡野的老实青壮,皮实、听话、、数量多、可塑性强,最重要的一旦训练成,这些人便可转变成战场上只进不退的精锐战兵!
“进码头帮,管吃管住,每月月奉一两银子,不比你们在家刨那几亩薄地强?”
乡民们本就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有那家里壮劳力多的,当场就拉着儿子来报名;还有些犹豫的,见旁人都动了心,也跟着凑了上来。
看着踊跃报名的乡民,张老三笑呵呵的招呼手下人过来登记造册,几个被李诚“带出来”的写手奋笔疾书,一天就招募了周围几个村子几十个青壮。
如此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张老三就征召了几百号乡民,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农家汉子。
到了十一月初,刀鱼寨的码头边就热闹起来了。扩建码头的军户、新征召的乡民混在一处,搬石头的搬石头,打木桩的打木桩,号子声喊得震天响。
码头帮总坛的正房里,炭火盆烧得旺旺的,王毅正坐在桌边,听李诚报账。此时码头帮扩编的事情已经步入正轨,王毅开始盘算着帮内的钱粮情况。
“大哥,近一个月的进项,码头那边的入总共是三千七百多两;白掌柜的酒坊送来了分成,这个月是一千四百两整;芦苇湖的私盐刚恢复生产,还没出货,暂时没进账。”
李诚顿了顿,翻到另一页账本,语气沉了些:“再说出项,本月给县衙的一万两孝敬银是大头;兄弟们的月奉,包括新招募青壮的各种花费,总共是一千二百两;帮里的日常用度,还有棉布工坊筹建的料钱、工钱,加起来是六千三百多两。统共算下来,支出是一万七千五百三十两。”
他抬眼看向王毅,又道:“帮里的存银,刨去这些支出,还剩十二万三千两。”
王毅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一万两给县衙的孝敬银,是为了买个靠山。至于棉布工坊,是他早就定下的主意,往后帮里弟兄的衣裳、还有外头能卖的布匹,都得靠这工坊。
“棉布工坊那边,什么时候能投产?”王毅问道。
“就这两天吧,”李诚说道:“吴从义说这几天就过来给您禀报具体的情况,第一批棉布估摸着月底就能出。”
王毅“嗯”了一声,心里盘算着:码头、酒坊、私盐、棉布,这几样攥在手里,码头帮的经济根基就算是扎稳了。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帮内弟兄推门进来:“大哥,来了个县衙的衙役,说知县大人让您立刻过去,有急事商议!”
王毅皱起了眉。他刚给县衙送了一万两孝敬银,按说知县该消停一阵子,怎么突然急着召他过去?而且还特意强调“立刻”,怕不是小事。
“那衙役在哪?”
“就在院门口等着,脸色也挺急的,刚才一个劲的催我。”弟兄回道,“还说,让您别耽搁,最好现在就跟他走。”
李诚也跟着起身,面露担忧:“大哥,会不会是县丞那边出了幺蛾子?”
“不会,前几天典吏许清风还送来消息,现成黄明旭已经被革职下狱了,连他那个登州府的靠山也倒了,现在两人应该已经在登州府大牢里见面了,他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的。”
王毅收拾好往外走:“不管是啥事,去了便知。”
李诚也跟着过去,一到院子里就看到焦急等候的衙役。
不多时,王毅跟着衙役来到县衙二堂,此时知县李哲松、典吏许清风都在,二人正在小声说着什么,脸色都不算太好。
“草民见过知县大人、典吏大人。”
“哎呀,王头领快走,你可来了。”
“出什么事了,让两位大人如此焦急?”
许清风看向李哲松,只见李哲松拿出一份公文,脸色凝重的说道:“登州府送来邸报:上月,东奴开始入寇,现在已经连破北直隶数城,大有南下山东的迹象,命各县整顿军备、防务。”
说完,李哲松殷切的看着王毅,说道:“王头领,国难当头,你码头帮可要顶住啊!”
王毅当即愣住了,心里不禁骂了起来:“你们一个知县、一个典吏不顶上去,他妈的让我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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