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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雨紧握着那颗温暖跳动的光球，指尖能感受到母亲意识残余的脉动。她将它小心收进怀中，与怀表并置。两者接触的瞬间，怀表的滴答声变得柔和，神经图谱的投影在空中短暂闪烁，显现出三个螺旋彼此缠绕的图案，与刚才空洞中的景象一模一样。“她一直都在。”沈雨低声说，眼泪无声滑落。
秦云检查了剩余的装备，将水分成两份，能量棒也重新分配。初光蜷缩在她怀里，叶片暗淡无光，刚才的摆荡消耗了它太多能量。
“我们需要规划路线。”秦云展开从协会小队那里获得的地下设施简图——虽然不完整，但标注了主要通道，“服务器核心在B6层东区，而B9层囚室在这个空洞正下方。问题是，怎么下去。”
沈雨指向图纸上一处标记：“这里有备用通风井，连接到各层。但需要经过B7的监控区。”
倒计时在继续：06:35:22。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但刚走到合金门前就发现了问题——门从外部被锁死了。手掌扫描仪的红光不断闪烁，显示“权限已撤销”。
“陈婷发现了。”秦云迅速判断，“或者她早就知道这个入口。”
沈雨将怀表再次贴上扫描仪，但这次只有刺耳的警报声：“非法访问尝试。安全协议已启动。”
通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墙壁两侧开始渗出白色雾气。
“麻醉气体！”秦云拉起沈雨往回跑，“回空洞！”
他们冲回洞口时，雾气已弥漫至膝盖高度。初光突然伸出藤蔓，将一片叶片贴在沈雨口鼻处——叶片分泌出清凉的黏液，瞬间让头脑清醒。
“它能过滤毒素。”沈雨将叶片分给秦云。
两人退回空洞，雾气在洞口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挡——共生植物的光芒形成了一道光幕，将气体隔绝在外。
“它们在保护这里。”沈雨抚摸着最近的一株共生植物，它的叶片轻轻蹭过她的手背。
秦云观察四周。空洞的岩壁上有多处裂缝，他用手电逐一照射，在其中一处发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狭窄的竖井，井壁有锈蚀的爬梯。
“维修通道。”秦云试了试爬梯的牢固程度，“可能通往下面。”
没有选择。他们只能进入竖井。井内黑暗潮湿，爬梯的横杆有些已经松动。沈雨一手抱着初光，一手握紧光球，动作艰难。
向下攀爬了约十五米，井底出现微光。秦云先落地，发现这里是一个老旧的控制室，堆满废弃的电子设备。房间的另一端有门，门牌上写着：“B8层 - 旧式反应堆控制室（已停用）”。
倒计时：06:12:08。
门没锁。外面是一条昏暗的走廊，与上方整洁的白色通道截然不同——这里墙壁斑驳，照明时明时暗，显然是设施中被遗弃的部分。
“走这边。”秦云根据图纸判断，“可以绕过B7的封锁，直接到B6的服务器区。”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经过一处拐角时，沈雨突然停下，怀表剧烈震动。
“共鸣器。”她压低声音，“很近。”
果然，前方走廊尽头隐约传来规律的嗡鸣。他们躲进旁边一个设备间，从门缝观察。
两个穿着黑色制服、佩戴共鸣增幅器的人走过，他们拖着一个金属箱，箱子里传出微弱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挣扎。
“最后一批样本。”其中一人说，“博士要亲自进行最终测试。”
“那个抗性体呢？”
“还在B9。博士说留到最后，如果网络同步顺利，就把他作为‘特别节点’。”
声音远去后，沈雨的脸色苍白如纸。秦云握住她的手：“我们按计划来。你去服务器核心，我去B9。”
“但妈妈说，你需要作为引导者——”
“引导可以在意识层面进行，不一定需要物理接近。”秦云看着她的眼睛，“你比我更了解共鸣原理。你带着你母亲的意识和初光，能完成净化。而我，去救你父亲。”
沈雨的嘴唇颤抖，最终点头：“约定时间？”
“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秦云指向怀表，“无论我们在哪里，都同时行动。”
他们在地图上标出路线。服务器核心在东北方向，需要经过两个检查点。B9层在正下方，但入口在西南侧的独立电梯，需要权限卡。
“这个给你。”沈雨从背包里取出从协会小队获得的破解器，“也许能打开电梯。”
“那你呢？”
沈雨露出苍白的微笑：“我有妈妈和初光。它们会指引我。”
他们在走廊岔路口分开。秦云看着沈雨瘦弱的背影消失在昏暗光线中，握紧了匕首。倒计时显示：05:47:33。
时间在流逝。
沈雨沿着废弃管道前进，怀表的光球和初光都在微微发烫——越接近服务器核心，它们的反应越强烈。经过一处通风口时，她听到了下方传来的声音：数十个整齐划一的呼吸声，还有神经接口接入时的细微电流声。
她从缝隙往下看。
下方是一个圆形大厅，三百个维生舱呈环形排列，每个舱内都是一个年轻的面孔。他们后颈的导管全部汇聚到大厅中央的柱状结构——主服务器的一个分支节点。节点表面流光闪烁，正在将他们的意识逐步提取、融合。
而在大厅上方的观察层，她看到了陈婷。
七年过去，这位母亲曾经的研究伙伴几乎没有老去，只是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冰冷。她正与助手交谈：“原始模板的融合进度？”
“96%，博士。预计三小时内完成。”
“抗性体呢？”
“仍在抵抗。但他的意识屏障已经开始出现裂缝。”
陈婷露出微笑：“很好。七年的等待，终于要到收获了。等到原始模板完全融合，我就能创造出真正的意识网络——一个没有个体反抗，只有和谐统一的新世界。”
沈雨咬住嘴唇，不让声音漏出。她小心后退，继续向核心区移动。
与此同时，秦云找到了西南侧的电梯井。电梯已经停用，但维修爬梯还在。他向下攀爬，到达B9层时，发现这里的安保完全不同——气密门、虹膜扫描、武装守卫。
但他也发现了漏洞：通风系统。老式设施的通风格栅没有升级，足够一个瘦削的人通过。
他卸下格栅，钻入通风管。管道内布满灰尘，但可以看到下方房间的情况：一个个透明囚室，大部分空着，只有最深处的那间有人。
那是一个消瘦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他的手腕和脚踝都有抑制环，后颈连接着复杂的接口设备。但即使如此，他的脊背依然挺直，眼神清澈。
沈雨的父亲，林川。
秦云观察守卫的巡逻规律，计算时间。倒计时：04:18:09。
他需要等到最后时刻，在沈雨启动净化的同时，切断抑制接口，带林川离开。但如何同时做到这两件事？
通风管里，他看到了一些东西：老式的消防喷淋系统管道。如果能让系统误启动，造成混乱...
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成形。风险极大，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继续观察，记录每一个细节。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沈雨已经抵达服务器核心区的隔离门外。
门内，巨大的机柜阵列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而在阵列中央，一个透明的柱形容器里，悬浮着不断变化的光之螺旋——正是沈清秋意识的复制体，正在被强行融入网络。
沈雨将手贴在门上，怀表与光球同时发光。
初光从她怀中探出，叶片伸向门禁系统。它的根系与光球连接，再通过沈雨的身体与怀表连接——三者形成回路。
门禁显示：“检测到原始权限...正在验证...”
倒计时：03:01:47。
在地下七年的黑暗之后，最后的战斗即将开始。而无论结果如何，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已经笼罩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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