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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鹏连连道谢,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沈紫影退出倚红楼,上了马车。马车刚一启动,沈紫影紧绷的神经便彻底松弛下来。
昨晚没睡好,清晨又被拽起来上朝,刚才在倚红楼强撑着演戏,此刻酒意混着倦意一同涌上来,她靠在车壁上,眼皮越来越沉,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连小鹏轻声的呼唤都没听见。
再次醒来时,沈紫影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大床上,身上的官服已换成了柔软的寝衣,束胸也松了,胸口一阵舒畅。窗外天光正好,透过窗纱洒在床沿,暖融融的。
“少爷醒了?”春桃端着水盆走进来,见她睁眼,连忙笑道,“您昨晚可睡沉了,小鹏把您背回来时,您都打呼噜了。”
沈紫影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近巳时了。”春桃放下水盆,“今早不用上早朝,小鹏特意让我别叫醒您。
听说皇上和皇后娘娘陪太皇太后去皇家别院小住了,朝中事务暂由丞相大人和几位阁老打理,给百官放了3日假呢。”
沈紫影这才彻底清醒,心里松了口气——对啊不用上朝,差点忘了,喝酒误事啊。
吃过早饭,沈紫影坐在窗边看了会儿书,忽然心血来潮。她起身走到内室,打开墙角那具上了2道铜锁的柜子——这里面藏着的,是她为数不多的女儿家衣物和饰品,只有她和春桃能靠近。
她挑了件月白色的襦裙,领口绣着细碎的兰草纹,又取了支珍珠步摇。
坐在妆镜前,她对着铜镜细细描画:眉黛只轻轻扫过,保留了原本的纤细灵动;唇脂选了浅粉色,衬得唇形愈发小巧;脸上只薄薄扑了层粉,遮掩了几分英气,却更显肤色莹白。
收拾妥当,她转过身,镜中的少女眉目清丽,丹凤眼流转间带着女子的温婉,却又因常年男装养出的风骨,添了几分独特的灵动。
月白襦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恰到好处的曲线,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映得她肌肤胜雪,真真一个清丽脱俗的美人,与朝堂上那个清俊的“沈大人”判若两人。
沈紫影对着镜子转了转,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原主好久没这般自在地以女儿身示人了。
沈紫影指尖拂过襦裙上的兰草纹,眼底掠过一丝怅然。上一次这般穿女装,还是八岁那年。
那日表妹来家里做客,留下件粉色罗裙。她趁着母亲午睡,偷偷穿在身上,对着铜镜转了好几个圈,觉得新鲜又欢喜。可刚跑出内院,就撞见了陈氏。
陈氏的脸瞬间白了,一把将她拽回屋,抄起门后的藤条就往她身上抽。“谁让你穿这个的?!”母亲的声音发颤,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恐惧,“忘了你爹是怎么没的?忘了那些人盯着咱家的宅子?你想害死你自己,害死娘吗?!”
藤条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她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哭。直到陈氏打累了,扔掉藤条抱着她哭,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是娘对不住你……是娘让你受委屈了……可你不能任性啊,一旦被人发现,咱们娘俩就活不成了……”
那时她不懂母亲为何那般恐惧,只知道穿女装是错的。从那以后,她再没碰过任何女儿家的物件,柜子里这些襦裙和首饰,还是去年她生辰,春桃偷偷用月钱给她置办的,说是“姑娘家总得有几件像样的衣裳”。
正怔忡间,门外突然传来春桃急促的声音:“少爷!不好了!”
沈紫影心头一跳,刚要应声,春桃已推门进来,一眼看见她身上的女装,惊得捂住了嘴,脸色瞬间惨白:“少……少爷,您怎么……”
“别慌,”沈紫影定了定神,“出什么事了?”
“相、丞相大人和张编修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呢,说有急事见您!”春桃急得声音发颤,“这可怎么办啊?他们要是看见您这样……”
沈紫影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往镜中看了一眼——这一身女装,清丽是清丽,可怎么见人?魏逸晨何等精明,稍有破绽就会露馅!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地面,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怎么办怎么办……”她咬着唇,目光飞快地扫过屋内,突然定在春桃身上,“有了!”
她抓住春桃的手,语速极快:“你听我说,一会儿你出去,就说我是沈紫影的远房表妹,昨日来投奔他的。再告诉他们,沈紫影昨晚喝多了,回来就一直吐,到现在还昏睡不醒,怎么叫都叫不醒。”
春桃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这个法子好!那……那您的声音?”
“我尽量压低些,装得怯懦点。”沈紫影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裙摆,“记住,千万别露馅,不然咱们都完了。”
春桃用力点头,擦了擦手心的汗:“少爷放心,奴婢晓得轻重!”
两人又飞快地对了几句说辞,沈紫影定了定神,跟着春桃往外走。路过屏风时,她特意放缓脚步,垂下眼帘,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怯与局促。
前厅的方向隐约传来说话声。
紫影刚绕过屏风,前厅里的说话声便戛然而止。
魏逸晨原本正端着茶盏,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来,待看清来人,指尖猛地一顿,茶盏在案几上轻轻磕出一声脆响。眼前的少女身着月白襦裙,裙角绣着的兰草纹在晨光下若隐若现,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映得那张脸愈发莹白。尤其是那双丹凤眼,褪去了男装时的锐利,此刻盛满羞怯,竟与记忆中某个模糊的影子重叠,让他心头莫名一跳,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张编修也愣了愣,随即抚须笑道:“这位是?”
沈紫影垂着眼帘,按照事先编好的说辞,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几分怯意:“回、回大人,民女是沈紫影的远房表妹,昨日刚从乡下来投奔表哥。表哥他……他昨晚喝多了,回来就一直吐,到现在还没醒呢。”
她刻意模仿着乡野女子的拘谨,说话时指尖微微攥着裙摆,那副柔弱模样落在魏逸晨眼里,竟让他耳根有些发麻。
“原来如此。”他放下茶盏,语气尽量保持平稳,“既如此,便不打扰沈大人休息了。等他醒了,劳烦姑娘转告一声,让他醒后去翰林院一趟,有几份公文需他过目。”
“民女记下了,定当转告表哥。”沈紫影屈膝福了福,姿态恭顺。
魏逸晨点点头,起身告辞,张编修也连忙跟上。沈紫影忙上前几步,要送他们到门口。
走到廊下时,她故意脚下一绊,像是被裙摆勾住,身体猛地往前倾去。“呀——”她低呼一声,眼瞧着就要摔倒。
“小心!”魏逸晨几乎是本能地跨步上前,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入手处软得惊人,细得仿佛一折就断,隔着薄薄的襦裙,那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竟与昨夜在倚红楼扶到的感觉如出一辙!魏逸晨心头剧震,恍惚间觉得这触感熟悉得可怕,仿佛在哪里感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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