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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才刚刚让对方去一趟酆都,这病痨鬼立马遭遇一连串的事情,随后又报出屠一诺的标志性黄毛......倒显得我和屠一诺两人联手做局似的。
说没一点点儿心虚肯定是假的。
连着两天挂空单,我也有些难受,又听此人说出‘苏’姓,略略也有些兴趣:
“你说你姓苏?咱们这儿最早以制皮鞋发家的‘苏’家?”
其实,苍南并非什么大城市,只是暖州下一处县城。
不过暖州,早年在改革开放时,便是一等一的扬名海内外。
皮鞋,纽扣,各种小商品层出不穷,暖州人靠着这些小商品做生意,很快便给世界各地的人留下‘精明’的印象。
如今的苍南仍有很多人从事皮鞋制品的工作,而若是没记错,苏家便是最早吃到螃蟹的人。
难怪那日第一眼明明觉得对方寿衣的材质特别华贵,口袋里也鼓鼓囊囊,但是一掏出来就是假币......
若是这样,一切都对得上号。
毕竟有钱人嘛,多数时候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病痨鬼边咳边哭边连连点头,我稍作思索:
“我去未必有你自己去好,上门去索要,难免被人当做骗子。”
“这样吧,我借你四百金元宝,够你挂一个加急的托梦号,你去往家里托个梦,让他们多多烧金元宝给你,届时再十倍还我。”
“我酆都有人,你既已将牙齿遗留在酆都,就得做好我能凭牙齿找到你的准备,别做什么逃账的傻事。”
病痨鬼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会如此轻轻巧巧将事情安排好,虽然这利息也高,不过足以让病痨鬼感动万分。
病痨鬼接过金元宝准备离开,我忽又有一瞬心神不宁,交代几句别去赌场,这才坐下慢悠悠喝茶。
结果,茶还没喝一盏,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先前的心神不宁成了真——
病痨鬼竟又大哭着回来了!
病痨鬼哭的血泪都已然熬干,只能伤心地不断惨嚎:
“小老板......托梦办事处收了我的钱,却告诉我,我家里现在有驱邪咒,挂号挂不进去,让我下次再重新挂!!!”
说实话,不晦气肯定是假的。
不只是病痨鬼哭,我也为我那四百金元宝痛心疾首。
对方一看便是有钱人,本来一借一还,板上钉钉的事儿。
如今倒好,钱是借了,可托梦却没成功,还得讨债!
我痛定思痛,狠下心决定亲自跑一趟:
“你留个地址,再写几件只有家里人知道的事,等白天我去看看。”
必须得亲自跑一趟,瞧瞧这家人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纸钱买的是假的,驱邪咒买的是真的???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事?
病痨鬼又是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与感谢,给我连着报了几个家里人的生辰八字,还有生前活着时的事。
我提笔记了几笔,突然又感觉有些不对:
“什么叫做,你女人今年六十四,你男人今年七十八,这两人应该都愿意给钱,但千万不能让你女人知道你与男人的关系,至于你男人的女人,肯定不愿意给钱,就不用去找了???”
我一贯知道人人都有故事,但病痨鬼这故事,听起来未免也曲折了点儿吧?
病痨鬼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嘀咕道:
“咱们苍南隔一处桥墩镇就是闽地,隔得极近,风俗也相似。”
“我原本也是闽人,小时候在家中被打骂逃到苍南,被一户人家收留,改姓苏姓,与家里另一男孩结成契兄弟,说是契兄弟,其实是闽地风俗,类似于嫁娶......你懂的。”
我懂?
我懂???
我面无表情,狠狠点头:“我懂了。”
这店开的几个月,听到的八卦难道还少吗?
这不正是我平静生活中唯一一点儿乐趣吗?
多说,爱听!
病痨鬼略略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
“我们俩结成契兄弟之后,便一起打拼,也是侥幸,刚好碰见能赚钱的档口,兄长赚钱后有些后悔,说有钱肯定得有孩子才好将家产传下去,所以我们俩又将契兄弟的事瞒下,对外说是亲兄弟,各自结了婚。”
“先前说我女人,说的就是媳妇,男人,说的就是我兄长,我生病后一直也是两人开支钱财。至于男人的女人,说的就是我大嫂,关系一直很一般......”
我了然记下,随即又问:
“你们俩分家没?家里有几个孩子?”
病痨鬼忙回道:
“当年一起打拼,有些生意牵扯太深,原本各自结婚后准备缓缓再分家,结果这么多年,家里只有我媳妇生了一个儿子,品学兼优,在外国留学,我兄长家里则没有孩子......”
所以,这便更不能分家了。
说来也是可笑,当年兄长执意要孩子,结果娶媳妇后他没要上孩子,他这个没什么渴求,随便娶了一个哑巴来应付别人眼光的人,倒是有了一个孩子。
病痨鬼一边说,一边苦笑。
难怪这病痨鬼会被女鬼骗走牙齿,这一路的情感经历,很颠簸嘛......
我若有所思,笔锋稍稍一顿,在边角处记下‘哑巴’二字:
“你觉得两个人里,谁给钱会痛快些?”
病痨鬼这回抓耳挠腮:
“我们家都是男人管家,我从生病开始家里所有钱都在我兄长手上,他给钱肯定大方。”
“不过如果论谁最相信这些有的没的,肯定还是我媳妇......”
懂了。
这意思就是一个不好说话的人给钱痛快,另一个好说话的人没钱,且是个真哑巴。
更别提和人打交道的生意,可远比鬼难办。
病痨鬼又交代些许细则,与我约定好明日晚上再来,便再次离开。
我又小睡一会儿,等天色大亮方才起身,仍是那辆小电驴,在大街小巷中穿行,寻找病痨鬼的家。
病痨鬼的地址坐落于新城区的别墅群中,与店铺说远不远,说近,却也有六七个公里。
到达时,刚好是正午。
我正想着是直接去物业写个访客登记,还是去周边先吃个早加午饭为彻夜熬夜的自己提提神,结果小电驴一关,抬头一瞧,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别墅区内往外走。
那人的身量分外出挑,眉眼得天独厚。
周身装扮,甚至连身后垮的小背包也同那夜入店时一模一样。
我莫名有些想笑,不过却仍一本正经唤道:
“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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