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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离和王黛兄妹俩的呼吸都快停了。邀请始皇帝吃私宰的牛肉?
子池一定是疯了!
王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拼命给子池使眼色,让他别再火上浇油。
然而,始皇帝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眼眸里竟然流露出好奇。
“香。”
“确实很香。”
他迈开步子,缓缓走了进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铜锅。
“这是何物?”
子池见状,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一半。
他就赌皇爷爷的好奇心会战胜一切。
赌对了!
“回皇爷爷,此物名为火锅。”
子池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拉开一张椅子,姿态恭敬。
“一种新奇的吃法,您要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始皇帝的目光在跪地发抖的王离身上扫过,又看了看一脸惊恐的王黛,最后落回到子池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径直在子池拉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个动作,无异于一道赦免令。
王离整个人都软了,冷汗已经浸透了背心。
“愣着干什么?”
子池踢了踢王离的腿。
“还不快给皇爷爷拿一副新的碗筷!”
“哦哦哦!”
王离如梦初醒,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慌乱地去拿备用的餐具。
子池则亲自拿起一双长筷,夹起一片最嫩的牛肉,在沸腾的汤中涮了涮。
“皇爷爷,您看。”
“这牛肉片,讲究一个七上八下。”
他一边说,一边演示。
“在汤里涮几下,肉色一变,就可以吃了。”
说着,他将烫好的牛肉片,放入始皇帝面前的蘸料碗里,轻轻滚了一圈。
那股辛辣与肉香混合的霸道气味,再次升腾起来。
始皇帝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拿起筷子,夹起那片沾满了红色碎末的牛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送入口中。
“唔!”
即便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始皇帝,在尝到这口滋味后,脸上也露出惊异。
牛肉的鲜嫩、骨汤的醇厚、蘸料的辛辣……
无数种滋味在口腔里炸裂,层层递进。
“好!”
始皇帝的眼睛亮了。
“好一个火锅!”
他拿起筷子,自己夹了一片,学着子池的样子涮了起来。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的动作明显熟练了许多。
一片,又一片。
始-皇帝彻底被这种新奇的美味征服了,吃得额头微微冒汗。
王离和王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的陛下吗?
“此物,甚好!”
始皇帝放下筷子,端起蘸料碗,仔细端详。
“只是,这蘸料里的盐……为何没有丝毫苦涩之味?”
来了!
子池心中一定。
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回皇爷爷,因为孙儿用的,不是普通的粗盐。”
“此乃精盐。”
“精盐?”
始皇帝眉头一挑。
“正是。”
子池解释道,
“孙儿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将粗盐中的杂质和苦味都去除了,只留下纯粹的咸味。”
始-皇帝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他不是只懂征战的君主,他更清楚盐对于一个帝国意味着什么!
“此法,可否大规模施为?”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急切。
“当然可以!”
子池肯定地回答,
“而且方法简单,成本低廉!”
“好!”
始皇帝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太好了!”
国库空虚,是他近来最头疼的事情。
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修长城,建驰道,哪一样不是吞金巨兽?
这精盐的出现,简直是天降甘霖!
他看着桌上这令人欲罢不能的火锅,又看了看面前一脸自信的皇孙。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传朕旨意!”
始皇帝意气风发地站了起来。
“三日后,于咸阳宫设宴,遍请百官!”
“朕要让他们,也尝尝这人间美味!”
他看着子池,眼神里满是赞许和狡黠。
“顺便,也让他们为我大秦的国库,出点力。”
子池心领神会,笑着接话道:
“皇爷爷这是准备……割韭菜了?”
“割韭菜?”
始皇帝愣住了,显然没听懂这个新词。
子池指了指盘子里作为配菜的韭菜,笑着解释:
“皇爷爷您看,这韭菜,割了一茬,过段时间,它自己又会长出来。”
“还可以再割。”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始皇帝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割韭菜!”
“好一个割韭菜!”
“朕的这些臣子,可不就是一茬一茬养肥了的韭菜嘛!”
他指着子池,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都装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传令下去,立刻筹备!”
……
始皇帝要设宴遍请百官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咸阳城。
朝堂之上,官员们议论纷纷,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怎么突然要设宴了?”
“是啊,国库紧张,前些日子治粟内使还在哭穷,说米仓都快跑老鼠了。”
“莫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喜事?我看未必。你们别忘了,陛下的宴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一个老臣忧心忡忡地说道,引来一片附和。
“是极是极,每次赴宴,都得准备厚礼,不然回头就给你小鞋穿。”
“我那点俸禄,还不够买一件像样的礼物呢!”
就在众人唉声叹气,猜测圣意的时候,通武侯王翦,慢悠悠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王老将军,您可算来了!”
丞相李斯第一个迎了上去,拱手笑道:
“您老消息灵通,可知陛下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翦捋了捋胡须,看了一眼满堂愁眉苦脸的同僚,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药?什么药?”
“老夫只知道,陛下磨好了镰刀,准备……割韭菜了。”
“割韭菜?”
李斯懵了。
满朝文武,全都懵了。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
但他们从王翦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里,读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尤其是和钱粮打交道的官员,更是心里直打鼓。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治粟内使。
治粟内使被众人看得头皮发麻,冷汗都下来了。
他连忙摆着手,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
“别看我!都别看我!”
“我就是个管账的,穷得很!”
“你们看我这袖子!”
他使劲抖了抖自己的袖袍,
“两袖清风!除了风,什么都没有!”
他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滑稽模样,引得殿内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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