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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骨崖的名字,在寒荒流传了百年。传说这里的风能冻裂石头,坠落的人畜不出半日就会被冻成冰雕,连骨头都能冻得粉碎——这也是暗部选择在此囤积蚀骨粉的原因,他们以为没人敢闯这绝地。陆沉和苏轻在崖下的背风处勒住马,望着陡峭的崖壁。积雪覆盖的岩石上,隐约能看到几个黑黢黢的洞口,按照张诚布防图的标记,最大的那个就是粮仓入口,里面藏着足以让半个寒荒妖族异变的蚀骨粉。
“崖壁上有巡逻的暗卫。”苏轻指着洞口下方的雪痕,那里有新鲜的靴印,呈规律的往返状,“看脚印间距,应该是十人一组,半个时辰换一次岗。”
陆沉从行囊里取出绳索,一端系着铁爪:“等下一组换岗的间隙,我们从左侧的裂缝爬上去。那里的岩石松动,不容易被发现。”他将绳索抛给苏轻,“你轻功好,先上,我掩护。”
苏轻接过绳索,指尖在冰冷的铁爪上摩挲片刻:“小心点,布防图说粮仓里有‘寒雾阵’,能让人产生幻觉。”
“放心。”陆沉拍了拍腰间的破风刀,刀鞘里藏着秦伯留下的“醒神香”,据说能破百种迷阵,“我师父早有准备。”
两人伏在雪地里,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崖上的暗卫果然换岗了。趁着新旧交替的空档,苏轻如灵猫般窜出,铁爪精准地勾住岩石缝隙,身形在崖壁上灵活地攀爬,很快就消失在左侧的裂缝里。陆沉紧随其后,破风刀反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裂缝比想象中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岩壁上结着厚厚的冰,指尖稍不留意就会打滑。陆沉爬到一半时,忽然听到上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是换岗的暗卫在闲聊。
“……听说总司这次下了死令,九月初九前必须把蚀骨粉运到祭坛,误了时辰要掉脑袋的。”
“怕什么?这冻骨崖除了咱们,谁还敢来?上次那队想抢粮的马匪,不都冻成冰雕挂在崖上了?”
“也是……不过那粉是真邪门,上次不小心沾了点在手上,指甲盖都化了,现在想想还后怕。”
陆沉的心沉了沉。蚀骨粉的腐蚀性比他们想象的更强,若是真被暗部运到祭坛,后果不堪设想。他加快攀爬速度,终于在裂缝尽头看到了苏轻的身影——她正贴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对着他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两人绕过暗卫的视线,从裂缝出口钻出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狭窄的平台上,平台尽头就是粮仓的入口,由两扇厚重的铁门把守,门环上挂着个青铜锁,锁上刻着暗部的“七”字标记。
“锁是‘连环扣’,得两把钥匙才能开。”苏轻凑近观察,“但锁芯有磨损,应该是经常有人进出,或许能撬开。”
陆沉掏出随身携带的铁丝,小心翼翼地插进锁孔。他的指尖在寒风中有些僵硬,试了几次才找到锁芯的机关。“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两人对视一眼,轻轻推开铁门,一股刺鼻的腥甜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花果混合着金属的气息。
粮仓内部比外面暖和许多,堆满了麻袋,麻袋上印着暗部的黑狼标记。陆沉走上前,用刀挑开一个麻袋的绳结,里面露出灰白色的粉末,散发着刚才闻到的腥甜味。他用刀尖沾了一点,粉末落在地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在石板上腐蚀出一个小坑。
“这就是蚀骨粉?”苏轻皱眉,“和铁刀会用的颜色不一样,铁刀会的是灰黑色。”
“张诚说这是加强版。”陆沉想起李守将的供词,“加了母巢的灵力碎片,腐蚀性更强,还能催化妖族的异变速度。”他从怀里掏出醒神香点燃,袅袅青烟升起,空气中的腥甜味淡了许多,“寒雾阵应该被这香破了,我们尽快找到存放蚀骨粉的核心仓库。”
按照布防图的指引,核心仓库在粮仓深处的地窖里。两人穿过堆积如山的麻袋,往深处走。沿途的墙壁上挂着火把,火光忽明忽暗,照得人影在麻袋上晃动,像是有无数鬼魅在暗处窥视。
走到粮仓尽头,果然看到一扇通往地窖的木门,门把手上缠着铁链,上面挂着一把更复杂的锁。陆沉刚要动手撬锁,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响——是暗卫巡逻队!
“快躲起来!”陆沉拉着苏轻钻进旁边的麻袋堆,两人屏住呼吸,透过麻袋的缝隙往外看。
五个暗卫举着火把走过,为首的是个满脸刀疤的壮汉,腰间挂着刻着“二”字的铜符。他走到地窖门前,掏出两把钥匙打开铁链,推门走了进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手下:“看好外面,别让任何活物靠近,尤其是……”
他的话没说完,地窖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五个暗卫脸色大变,纷纷拔出刀冲了进去。陆沉和苏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地窖里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地窖里传来更多的惨叫声,还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响。陆沉握紧破风刀,对苏轻比了个“准备”的手势,自己则悄悄靠近木门,透过门缝往里看。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地窖里堆满了陶罐,里面的蚀骨粉洒了一地,刚才进去的五个暗卫已经倒在地上,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而在陶罐堆后面,站着一个浑身覆盖着绿鳞的怪物,正低头啃食着暗卫的尸体。那怪物的脸一半是人形,一半是蜥蜴,嘴角还挂着碎肉,正是被蚀骨粉催化异变的妖族!
“是‘蚀骨妖’!”苏轻的声音带着震惊,“我父亲的笔记里提过,是暗部用活人实验出来的怪物,以蚀骨粉为食,力大无穷,刀枪难入。”
蚀骨妖似乎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猛地抬头,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门缝。它嘶吼一声,猛地撞向木门,铁链被撞得“哐当”作响,木屑飞溅。
“不能让它冲出来!”陆沉低喝,破风刀出鞘,“你去拿蚀骨粉,我缠住它!”
苏轻点头,从麻袋里翻出一个空油布包,趁着蚀骨妖撞门的间隙冲进地窖。蚀骨妖见状,放弃撞门,转身扑向苏轻,利爪带着腥风扫向她的后背。陆沉飞身追上,破风刀带着灵力劈向妖物的脖颈,刀锋砍在绿鳞上,只留下一道白痕。
“好硬的鳞甲!”陆沉心头一凛,这妖物的防御力比寒荒狼王还强。
蚀骨妖吃痛,转身用尾巴抽向陆沉,他连忙侧身避开,尾巴扫过的石板瞬间被腐蚀出一道深沟。苏轻趁机跑到陶罐旁,用油布包快速装蚀骨粉,同时喊道:“它的腹部没有鳞片!攻击那里!”
陆沉闻言,虚晃一刀逼退妖物,同时运转《玄岳功》,将灵力灌注到刀身,刀锋泛起暗青色的光——这是秦伯特意加入的“破灵铁”在起作用,专克妖物的灵力防御。他瞅准蚀骨妖扑来的空档,侧身矮身,破风刀狠狠刺向它的腹部。
“噗嗤”一声,刀锋没柄而入,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腐蚀性,溅在地上冒起白烟。蚀骨妖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陆沉拔出刀,刀身的暗青色渐渐褪去。苏轻拿着装满蚀骨粉的油布包跑过来,脸色苍白:“这东西太可怕了,要是让暗部批量培育,后果不堪设想。”
陆沉看着地上的尸体和陶罐,忽然注意到陶罐底部刻着一行小字:“母巢灵髓,三成配比。”他心头一震:“这些蚀骨粉里,真的加了母巢的灵力!”
就在这时,粮仓外传来急促的号角声,是暗卫发现了异常!陆沉对苏轻道:“快!放火烧粮仓!我们从地窖的密道走,布防图说那里能通到崖底。”
苏轻点头,将油布包塞进怀里,从行囊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旁边的麻袋。干燥的麻袋遇火即燃,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浓烟顺着粮仓的通风口往上窜,映红了冻骨崖的半边天。
两人冲进地窖深处,果然看到一道暗门,里面是陡峭的石阶。陆沉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粮仓,蚀骨粉遇火后发出“噼啪”的爆响,绿色的火焰舔舐着麻袋,将那些罪恶的粉末烧成灰烬。
“走!”他拉着苏轻冲进暗门,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号角声也渐渐被风雪吞没。
石阶尽头连接着崖底的一条雪沟,沟里的积雪没过膝盖,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苏轻打开油布包,取出一点蚀骨粉放在掌心,粉末在寒风中微微发光:“这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
陆沉点头:“母巢灵髓对妖物有吸引力,说不定能引开祭坛附近的守卫。”他看了一眼天色,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寒荒的夜晚来得格外早,“我们得在天亮前赶到祭坛,还有三天就是九月初九了。”
两人踩着积雪往祭坛的方向走,身后的冻骨崖还在燃烧,绿色的火光在夜空中格外醒目,像是寒荒大地上一道狰狞的伤疤。陆沉回头望了一眼,心里清楚,毁掉粮仓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硬仗,还在前方的祭坛等着他们。
苏轻的脚步声在身边响起,规律而坚定。陆沉侧头看她,发现她正低头看着掌心的蚀骨粉,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怎么了?”他问道。
“我在想,母巢到底是什么。”苏轻抬起头,眼里映着远处的火光,“张诚说它是容器,手札说它是实验体,蚀骨粉里又有它的灵髓……它更像一个活生生的存在,有自己的意识。”
陆沉沉默了。他想起守陵人老者的话,想起母巢石台上那张女子的脸,忽然觉得,这个被暗部视为武器、被修士视为容器的存在,或许藏着比他们想象中更复杂的真相。
夜风吹过荒原,卷起两人的衣摆。陆沉握紧了苏轻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不管它是什么,”他看着前方祭坛的方向,目光坚定,“我们都要去看看。”
寒荒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像碎钻般洒在黑色的天鹅绒上。陆沉知道,前路的凶险远超冻骨崖,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手里的刀还在,他就有勇气走下去——为了揭开所有的真相,为了让寒荒的风雪,不再染上无辜者的鲜血。
(本章约28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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