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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昭阳。却说诸葛亮领兵平定荆南之时,各县一一归附。
兼之孔明整顿吏治,众县虽不说马上改头换面,但也大多端正态度。
但唯有昭阳一县,政绩不佳。
遭到当地百姓举报,说这里的县长整天不务正业,喝酒摸鱼摆烂。
诸葛亮得知以后,乃遣黄忠去查明是何缘故。
黄忠率亲卫三百人,行至昭阳县。
逮住一个县民,便问昭阳县的内部情况。
那县民如实答道:
“……将军明鉴,这昭阳县令蒋琬,自到任以来。”
“终日饮酒高卧,不理政事。”
“县中积案如山,百姓诉状堆积。”
“可他只在后堂抚琴自娱,偶尔升堂,也是草草了事。”
“左右劝谏,他却笑道,‘区区小县,何须劳神?’”
黄忠闻说,乃催马进城。
果见县衙冷清,门可罗雀。
黄忠大怒,直入后堂,却见蒋琬正倚榻读书,案上酒壶尚温。
黄忠厉声喝斥:
“蒋琬!”
“汝身为地方父母官,如何敢怠慢本地政务,坏我荆州法度!”
蒋琬见是黄忠亲至,不慌不忙,整衣而起,拱手笑道:
“老将军何故动怒?琬虽疏懒,却也不敢荒废职守。”
黄忠冷笑,“积案不审,诉状不理,还敢狡辩?!”
蒋琬不答,当即升堂,命衙役速传近日诉状。
只见他提笔批阅,片刻间便将积压案件一一决断。
条理分明,轻重得当。
百姓无不叹服,堂下称颂之声不绝。
黄忠见状,心中暗惊:
“此人绝非庸才,先前怠惰,必有缘故!”
遂暂不责问,急忙回去报知诸葛亮。
孔明闻报,沉吟道:
“荆州多奇士,看来这位蒋公琰也是一位大才,不可怠慢了。”
于是亲自带人,奔赴昭阳而去。
蒋琬闻诸葛亮亲至,出城相迎。
诸葛亮观其举止从容,言语清朗,便邀他共游县郊。
途中,孔明故意问及治国方略,蒋琬对答如流,见解独到。
诸葛亮又试以钱粮、刑名之事,蒋琬皆能切中要害,指陈利弊。
孔明抚掌大笑:
“公琰大才,乃社稷之器,绝非百里之才。”
“今屈居于小县,实亮之过也。”
蒋琬这才坦言:
“琬非敢怠政,只是见天下未定,大才当用于大处。”
“区区一县之务,何足道哉?”
“故以疏懒示人,望能见用于中枢。”
是不是觉得蒋琬的故事有点熟悉?
没错庞统治县的故事,其实就是杂糅了蒋琬的故事。
不过庞统在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后,被刘备委以了重任,几乎与诸葛亮并驾齐驱。
但蒋琬可就惨多了。
他在担任广都县令时,因为摆烂,差点儿就被刘备给宰了。
此前说过,刘备治理内政喜欢高强度巡查,最恨的就是不作为的懒政官员。
而广都可就是挨着成都的,等于是直接在刘备眼皮子底下摆烂。
这当然令刘备火冒三丈了。
好在诸葛亮慧眼识珠,向刘备推荐说:
——“蒋琬为政以安民为本,不以修饰为先,原主公重加察之。”
这才保住了蒋琬的小命。
但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是被刘备给就地免职了。
不过本位面刘备不在,诸葛亮对蒋琬那是相当喜欢的。
不仅不打算治蒋琬懒政的罪,还决定对他委以重用。
“险些埋没大贤!”
“吾欲征辟君为东曹掾,留我府中为参赞军机。”
“不知公意下如何?”
等于蒋琬从一个县长,直接被诸葛亮提拔为了地方督察组组长。
这绝对是火箭般的飞升,说是知遇之恩也不为过。
而诸葛亮之所以如此施厚恩于新人,除了想要培养自己的班底以外。
另一个原因是,诸葛亮是真的很喜欢蒋琬。
在很多人的刻板印象中,可能大家觉得姜维才是丞相的接班人。
所谓,“继丞相之遗志讨篡汉之逆贼”嘛,此话深入人心。
不过蒋琬才是诸葛丞相,钦点的接班人。
他给后主刘禅写下的遗言就是,“臣若不幸,后事宜以付琬。”
在《华阳国志》中,东晋史学家将诸葛亮、蒋琬、费祎、董允四人称之为“蜀汉四相”。
但蜀汉只有诸葛亮是丞相,他的后继人都没有再担任过丞相一职。
蒋琬是接班人也不例外,他有丞相之权,但并无丞相之位。
值得一提的是,以上与诸葛亮并列的三位大才,都是诸葛亮带出来的。
并且他们三个人都是荆州人。
所以常有人质疑说蜀汉真的有什么派系斗争吗?
理由就是一个小国不可能经得起那么多内斗,不然早被曹魏灭了。
只是任何政治团体,都存在着派系斗争。
只不过诸葛亮能力很强,把手下人给压服,然后将他们拧成了一股绳。
强行一致对外。
这才让人误以为蜀汉内部很团结。
诸葛亮一死,蜀汉积攒多年的内部矛盾一下就被激化了。
“今年荆州尚有一个茂才之位,我欲将之让给公琰。”
“不知意下如何?”
诸葛亮又想起荆州今年还没举茂才,便打算好人做到底,一并让给蒋琬。
不曾想蒋琬却非常谦逊,当即伏地叩首:
“在下以迁任东曹掾,安敢在望本州茂才之位?”
“还请先生恕琬才疏学浅,不堪此任。”
“零陵刘邕、阴化,皆当世俊杰。”
“襄阳庞延、廖化,亦州郡翘楚。”
“乞先生另择贤能!”
诸葛亮轻摇羽扇,心里默默记住这几人的名字。
回头便再发一书,将他们也给尽数征辟了。
但眼下,诸葛亮下定决心要扶植蒋琬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见他谦逊礼让,当即温言劝道:
“公琰何必过谦?选举之道,唯才是举。”
“若因避亲故之嫌而舍贤才,岂非使百姓失望?”
“夫舍德举亲,民之灾也。”
“内外不安,吏之惑也。”
“卿当展其骥足,以明至公。”
哈哈哈……
正说时,黄忠也在这时候大笑走出。
同为火箭般飞升起来的官员,黄忠在这方面是很有发言权的。
他也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当年刘备为了捧自己,打压河北派时,河北人对自己充满了敌视。
刘备看出这一点,所以干脆把他又丢回荆州去了。
意思很明显,就是为了重点扶植江南势力,免得河北将来尾大不掉。
以形成南北势力的平衡。
既收蒋琬,诸葛亮又使人征辟其举荐的人才。
征刘邕为从事,征阴化为别驾。
征庞延为西曹掾,征廖化为后将军主簿。
至此,诸葛亮在荆州渐渐培养起了自己的一套班底。
以能够与刘景升时期的荆州本土派系,形成抗衡。
诸葛亮在荆州的权力也愈发稳固,恰逢五溪蛮王沙摩柯已收到金珠。
当即允诺起兵,攻打武陵金旋。
诸葛亮闻讯以后,立即配合出兵,与沙摩柯两路夹击金旋。
荆襄九郡,目前马上就要被重归一统了!
……
话分两头,
就在诸葛亮努力完成荆州的再一同伟大事业之时,李翊同样在完成河北的彻底一统。
他在漳河大破司马懿主力,司马懿丢失魏郡,狼狈逃窜至河内。
李翊留张辽守魏郡,亲率大军,继续追击司马懿。
河内是司马懿的出生地,也是司马氏的龙兴之地。
当年司马卬随项羽灭秦时,受封殷王,就建都在河内。
至汉朝时,改为河内郡,司马家族世代居住在此地。
所以可以想象一下,司马家族在河内传世四百年,其在当地的影响力有多大。
汉末T0级的世家,就是汝南袁氏与弘农杨氏。
这两家同为四世三公,
袁氏是门生故吏遍天下,政治声望天下第一。
而杨氏则是经学传承,帝师世家,有着非凡的文化影响力。
而河内司马氏,虽比不得袁氏、杨氏。
但他们作为军功起家的豪族,在地方上有着强大的武力。
任何世家,都有自己的武装团体。
而河内司马氏尤以此为显,他们在河内的私人武装力量相当强大。
这也得益于曹魏的制度。
因为曹操对私人武装的管控相当宽松。
对于曹操而言,他一直奉行的是我控制他们的老大,那他们的小弟自然就是我的人了。
靠着这项优待,司马氏的武装力量得以在河内保留。
一定程度上讲,私人武装有时候战斗力比正规军还强。
毕竟他们要捍卫的是自己家族的利益。
司马懿逃到河内来,也是抱有这个想法。
到温县以后,族中掌事的乃是老四司马馗,以及老幺司马敏。
八兄弟号称司马八达,剩下五个兄弟都已被曹操带走,防止司马氏叛变。
司马懿将自己兵败,丢失魏郡的事向两位弟弟说了。
司马馗与司马敏听罢,皆是一惊。
司马馗当即劝说道:
“曹公迁关中钱粮、徙河洛之民,显弃吾族。”
“今复使吾辈为河北藩屏,徒耗宗族子弟耳!”
“不若举河内以归刘备,免得白白送族人丧命。”
幼弟司马敏当即驳斥道:
“伯达兄长尚在洛阳为质,吾兄弟五人皆仕曹魏。”
“若降齐,以曹公之秉性,必加害兄长。”
“今唯有死守耳!”
司马家族内部十分团结,他们秉持的兴旺法则就是人丁。
因为人一多,能够仕官的人就越多。
如此站队的机会也就越多,得到的政治资源自然也就越多。
历史上,
族长司马防,担任洛阳令、京兆尹,是绝对的保皇派,拥护献帝的人。
长兄司马朗,则是非常受曹操器重,直接担任了兖州刺史,丞相主簿。
老二司马懿不用多说,世子曹丕一党的人。
而老三司马孚呢?
他被曹植征辟为了文学掾。
看着这个仕官列表,你就不难发现司马家族的人有多精。
如果汉朝缓过气来,他们就是扶汉的功臣。
如果曹魏代汉成功,他们便有从龙之功。
而最有机会继承曹魏政权的两个人——曹丕、曹植,司马家族都有押注。
后来曹植势颓,司马孚又升为了太子中庶子,辅佐曹丕。
因为曹丕这人小心眼儿啊,睚眦必报。
司马氏是真的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对于一个如此精明的家族,他们内部自然产生了激烈争论。
要不要替曹魏挡枪,使宗族子弟奔赴战场,白白丧命。
而司马懿的一句话,瞬间令两兄弟如遭雷击。
“两位贤弟毋复争矣!”
“昔吾构隙于李翊,彼睚眦必报,今其扬言要‘夷我司马全族’。”
“势迫如此,非死战不能。”
“唯有竭诚事曹公,或可全宗庙耳。”
司马馗与司马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愣住了。
两兄弟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司马懿。
仿佛在说,二哥瞧你干的好事。
他们早就听说李翊是一个仁德的贤相,齐军的军纪也远比其他诸侯的军队要好。
你到底造了他什么谣,居然能把人气得要屠灭我们司马氏全族?
“……这!齐军战力彪悍,李翊又熟读兵书,深谙兵法。”
“今外无援军,内无更多钱粮,只恐难以抵御强敌啊。”
司马馗忧心忡忡地说道。
“怕他作甚!”
司马敏齿岁最小,年轻气盛。
出身于豪门家庭,与生俱来便有自豪感,骨子里的高傲使他瞧不起李翊。
这种瞧不起是相互的。
是先知道李翊扬言要屠灭司马氏全族,从而引起他内心的反感,想要与之为敌。
“……阿敏,不可冲动。”
司马馗毕竟要年长他许多,此刻保持了一个成年人的冷静。
“如今长兄不在,还是听二兄的建议罢。”
言罢,将目光看向了司马懿。
司马懿时年三十岁,他这个人属于是越老越妖,越到晚年城府越深,极善隐忍。
眼下虽也有些年轻人气盛的臭毛病,但已经比同龄人强上太多。
尤其魏郡的迅速丢失,让他极负挫败感,下来不断反思。
知道李翊是一个强敌,不能有丝毫大意。
面对两位弟弟的意见征询,司马懿当即洋洋洒洒,献出一策:
“夫得天下者,必先得人心。”
“取人心之道有二:一曰以实利结之,一曰以虚声慑之。”
“今李翊既扬言欲屠我司马全族,何不因势利导,广布流言,称其欲尽戮河内之民?”
“如此,则百姓惊惧,必与我同心抗齐。”
司马懿小小年纪,已经懂得笼络人心之道。
只不过在他看来,掌控人心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像刘备那样,以实际行动,慢慢笼络。
另一种,则是通过舆论引导,诱使其为自己所用。
两位弟弟认真听着,边听边点头,对二哥的言论佩服不已。
司马懿的话还在继续:
“彼时人心既附,我可借城守之机,尽迁河内金帛子弟入关中。”
“外得死士守疆,内保宗族无恙,此为万全之策也。”
善!
大善!
司马馗、司马敏齐声称善,对司马懿的计策赞叹不已。
“事不宜迟,计宜速发。”
“莫叫李翊反应过来!”
此计策就是打一个时间差,趁着河内民众反应过来之前。
让司马家族尽可能将值钱的东西,给带到关中去。
于是,司马家族定下计策。
使人于河内散布流言,称李翊大军所至,必尽屠河内百姓,鸡犬不留。
河内司马氏乃当地豪族,世代经营,门生故吏遍布乡里,百姓素来信服。
兼之此前齐军起兵之时,的确有流言流出,声称齐军要屠尽司马氏一族。
由于交通不便,信息差异。
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听说那司马仲达开罪李翊,李翊震怒,破城之后,男子要尽数坑杀,女子要充作军妓!”
“齐军所过之处,连三岁孩童都不会放过!”
百姓闻言,无不惊惧。
河内各县乡民自发集结,青壮男子纷纷拿起锄头、镰刀,加入官军。
妇孺老弱则昼夜不息,为魏兵搬运滚木礌石,烧水做饭。
城内城外,军民一心,誓死抵抗齐军。
魏延率先锋部队抵达河内城下,本以为可以势如破竹,不料刚至城郊,便遭遇伏击。
乡民藏于山林,箭矢如雨,齐军猝不及防,折损数百人。
魏延大怒,挥军强攻,却见城上守军斗志昂扬。
滚木礌石倾泻而下,齐军死伤惨重,只得暂且退兵。
魏延回营后,与张郃商议道:
“河内之民抵抗如此激烈,远非魏郡可比,其中必有蹊跷!”
张郃沉吟片刻,道:
“文长所言极是,待某使人细探。”
遂遣细作混入河内,暗中查访。
两日后,细作回报:
“司马氏散布谣言,称我军欲屠尽河内百姓,故而民心激愤,誓死守城。”
张郃闻言,冷笑道:
“这司马小贼果然狡诈,竟以谣言蛊惑人心!”
当即修书一封,遣快马飞报后方总指挥李翊。
李翊得张郃书,览毕,乃抚须笑道:
“操弄人心之术,皆吾所弃余耳!”
“司马孺子安敢弄斧于班门?黄口竖子,未足论也!”
于是命人取来纸笔,当即亲笔书写了一封榜文。
下令让各军营传抄,然后吩咐,不管用何种手段。
务必宣传到河内中去。
各营将士领了命令,各显神通,将此榜文发往河内。
最先见到榜文的河内之民纷纷聚拢,观看榜文,其书略曰:
——“汉郯侯、齐丞相、督河北诸军事李翊,告河内士民:”
“盖闻,‘刑不上大夫,罪不及孥仆’。”
“今翊奉王命讨逆,唯诛司马宗族,其门下僮客,概不问罪。”
“此独非翊之私怨,实乃司马氏三罪当诛。”
“一罪者,谤毁大臣。”
“昔懿造谣构陷,诬翊贪墨渎职,拥兵自固。”
“翊受齐王托付,夙夜忧勤,府库出入皆有簿册可查。”
“此等污蔑,岂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二罪者,助纣为虑。”
“曹操僭位称公,屠戮忠良,早有篡位之心。”
“而司马氏却甘为之鹰犬。”
“今玄德公乃中山靖王之后,汉室正统。”
“尔等甘为汉贼爪牙,岂非认贼作父耶?”
“三罪者,祸乱人心,倒果为因。”
“懿为保私族,散布谣言称翊欲屠河内。”
“试问:翊平定河北以来,可曾妄杀一人?”
“魏郡归顺之民,可曾少一粒粟米?”
陈列完司马氏的罪状以后,李翊又开始使用传统技能——悬赏。
所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翊执笔写道:
“今明告尔等:”
“持司马氏首级来献者,赏千金,授田宅。”
“闭门自守者,既往不咎。”
“执迷不悟者,城破之日与司马氏同罪,按律当诛。”
“昔光武中兴,云台诸将多出降卒。”
“翊虽不才,愿效萧王故事。”
“檄文到日,望三思而行!”
此檄文上来直接阐明了主旨,明说只问罪司马氏一族。
甚至说连司马氏族下的家仆都不会问罪,劝他们不要助纣为虑。
榜文既布,河内民心摇动。
或信或疑,然守志已懈。
于是齐军乘势连拔三城,兵锋直逼司马氏本宅。
司马懿登城观敌,见齐军阵势严整,叹曰:
“李翊应机如此之速,真吾敌也!”
司马懿这计策的妙处,就在于打时间差,为家族财产转移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但李翊的反应速度如此之快,那就没有办法了。
遂急召司马馗、司马敏议曰:
“今势已危,所争时日足矣。”
“当速迁金玉典籍入关中,以保宗族根基。“
司马氏在河内四百年的财富,想保全是不可能的了。
此番只能够断尾求生,把最值钱的东西先保住。
司马馗顿首曰:
“长兄不在,兄便为家主,宜先率轻骑赴关。”
言外之意,只是让司马懿带着最值钱的财物典籍先走。
司马懿正欲开口,司马馗却解释说:
“李翊所仇者,唯仲达兄耳!”
“其言屠族,不过虚声恫吓。”
“观刘备素以仁厚称,齐军征伐亦未尝戮及无辜,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尽灭我族?”
“此必乱心之术也!”
司马馗认定李翊宣扬的屠灭司马氏全族,只是他的政治宣传,就是为了威逼他们家族就范。
以齐军过往得我履历来看,他们应该不会作此丧天良的事。
何况以司马家族的影响力,当真被屠戮了,肯定也会引得天下豪族人人自危。
这对于齐国而言,无异于自掘坟墓。
于是,司马馗建议道:
“仲达兄宜速携金帛西入关中,弟等则率宗人隐于大伾。”
“待兄安抵雒阳以后,再遣使斡旋,徐图团聚,则家脉可全也。”
司马馗认为,他们跟司马懿完全可以分作两路。
一路就是司马懿带着最值钱的东西先走。
另一路,则是他们的族人,将剩下的财富全部带到山中去。
等司马懿安然抵达雒阳以后,再与李翊谈判,将他们救走。
其实,只要司马氏发下狠心,他们完全可以保全族人的同时,将部分财物带走。
可这也意味着,剩下的财物会全部留给河北人。
这是令司马馗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已经不是败家了,是欺师灭祖啊!
司马馗宁可赌一把,赌李翊不敢屠族。
不敢冒着天下大不韪,冒着违背刘备以仁义治世原则,行此残暴之举。
司马懿闻言,执两位弟弟的手,泣道:
“吾岂忍独生耶?”
虽然司马懿也不相信李翊会那么冲动,但自己要是真的采纳了这个计划。
就意味着他要把司马氏的族人,尽数丢在河内了。
可万一有个差池闪失,家族里可就只剩他的哥哥和几个弟弟了。
司马馗正色说道:
“昔范蠡存越而分道,今存司马氏者,唯兄之智也!”
“愿兄速发,切勿为感情所累。”
司马懿垂泪告别,于当夜携家传典籍并十车细软,由死士护送,奔雒阳而去。
而司马馗与司马敏,乃尽聚家族财产,并宗族五千余人,连夜遁入大伾山里去。
这五千宗族当中,有不少人并非是司马氏族人,而是他们的家仆。
汉末这种与世家绑定的家仆最大的特点,就是忠心。
基本上家族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
因为像他们这种贱籍,一旦离开其家族,根本没办法独立生存。
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命中注定只能为奴,为其所在的家族奉献自己了。
除此之外,还有三千老弱妇孺。
这些人大多是这五千青年力壮的家眷。
司马氏很聪明,带上他们一起,这样手底下的人才会归心。
凭借家族雄厚的底蕴,司马氏不仅将五千青壮族人尽数武装。
然后又囤积了五十万斛粮食,这足够他们族人吃上400天!
也就说,只要他们能够守住大伾山。
那他们能够与齐军打到天荒地老!
司马馗有这个信心,因为早在二十年前,家族就在大伾山修筑了堡垒。
此山如苍龙伏地,控扼淇水要津,本就易守难攻。
配上坚固的堡垒,纵有百万大军亦不足惧。
因为有着险要的山势在,即便你有一百万人,一次性也只能通过几百人。
用EU4的话说,就是战宽不够,铺展不开来。
司马馗精心布置,令司马敏引弓弩手据守山脊,箭垛密布如林。
如此严密的防护,根本不怕齐军来攻。
由于司马氏的走的走,隐的隐,河内民众也全都反应过来。
他们被司马氏给骗了!
于是再不肯为虎作伥,纷纷竭诚欢迎齐师。
所到之处,箪食壶浆,莫不欢喜。
李翊率大军很快进驻河内,然后使人探查司马氏一族去向。
回报说,司马懿率金玉典籍先逃往雒阳去了。
至于司马一氏族人,则尽数躲进了大伾山里去。
手底下将领,都主动申请去追击司马懿。
因为他们认为,李翊跟司马懿有仇,肯定是奔着司马懿去的。
但李翊却下令道:
“魏延、陈到听令!”
“汝二人率一万军士,速去攻打大伾山!勿使放走一个司马氏族人。”
“余下之人,负责去接管河内诸县,抚定军民。”
众人闻听这个命令,都大感诧异。
怎么感觉李翊对司马懿兴趣不浓,反而对他的家族很感兴趣呢?
这是何故?
对此,李翊是如此解释的:
“司马懿轻骑遁走雒阳,追之不及。”
“且一介竖子,岂足与河内要地相衡?”
“翊虽与懿有私怨,然河北大局为重,安可以私废公?”
“今河内既下,则河北尽归王化。”
“彼司马氏窜伏山林,自以为得计。”
“殊不知,吾若荡平巢穴,既可治其族罪。”
“更使懿背负‘弃亲族于险地’之恶名,此天诛也!”
“况其累世所积金帛,尽藏深山。”
“岂有舍巨财于不顾,而逐一无用丧家犬之理乎!?”
李翊也解释的很清楚了。
司马懿比不上河内。
只要消化掉河内郡,河北之地就尽为齐国所有了。
而且司马氏一族也并未能逃脱,他们的财富都堆积在山里。
这可是其累积了四百年的巨财,岂有舍弃它而追司马懿的道理?
众人一听,顿时兴奋了起来。
各自摩拳擦掌,准备厮杀。
命令一下,各级官员各自忙活起来。
李翊先使人收取河内图书典籍,然后全力整顿内治,消化土地。
徐晃、张郃则带着本部部曲,负责平叛。
消灭河内那些仍在抵抗的顽固势力。
魏延、陈到则领到了最艰巨的任务,攻打大伾山!
山里的族兵都是司马氏的精锐,装备精良,抵抗精神顽强。
最重要的是其据山而守,齐军的兵力优势很难发挥出来!
两人赶到山下以后,便下了寨,观察地形。
但见那山势险峻,林深路窄,司马氏族人据险筑垒。
垒墙高耸,箭楼密布,端的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
魏延勒马观瞧,冷笑道:
“司马鼠辈,倒会挑地方!”
陈到沉吟道:
“文长,此山地势险恶,强攻恐折损过多。”
魏延点头道:
“叔至所言极是,丞相有令,攻心为上。”
遂令军士伐木结营,将堡垒团团围住,又派弓弩手守住各处要道,绝其粮水。
次日,魏延命嗓门洪亮的士卒,每日轮番向堡内喊话:
“堡内军民听着!”
“相爷有令:只诛司马本宗,余者不问!”
“尔等若姓司马,速速自缚出降。”
“若非司马族人,何苦陪葬?”
“但有献司马氏首级者,赏百金,赐田宅!”
一连数日,喊声不绝。
堡内人心浮动,多有仆从佃户暗中商议:
“我等本非司马血脉,何必为其送死?”
司马敏闻讯大怒,亲斩两名欲逃的僮仆,悬首示众,厉声道:
“再有惑乱军心者,杀无赦!”
然士卒皆面有惧色,不敢再提议此事。
魏延、陈到见攻心之计难收全效,便聚帐商议。
两人都认为想要速取大伾山是不可能了,只能按原计划打持久战。
为此,两人祭出了齐国的大杀器——回回炮,也就是配重式投石机。
这投石机威力虽然巨大,但限制条件很多。
一般只有打大城,且不能速取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陈到谓魏延道:
“此乃丞相所制,一发可摧城堞。”
“只是需平地三十丈,今山地狭窄,仅容五台。”
“五台足矣!”
魏延兴奋地说道。
商议既定,次日拂晓。
齐军于山腰辟出平台,架起五具庞然巨物。
但见:
铁臂横空似蛟龙,配重巨石悬半空。
绞盘转动风声紧,砲梢扬起杀气浓。
魏延赤膊上阵,亲执红旗督战,喝令道:
“放!”
只听“轰隆”巨响,五块磨盘大的飞石破空而去。
将堡垒东墙砸出丈余缺口,砖石飞溅,守军血肉模糊。
司马敏正在西墙巡视,闻声大惊,急率子弟兵冒死抢修。
他亲抬木石,高呼:
“司马氏四百年基业,岂能毁于今日!”
族人感奋,妇孺皆负土填墙。
此后每日辰时,魏延必令砲击三轮。
司马敏则于砲停间隙,率众修补。双
方竟成诡异默契:
巳时,齐军砲击,地动山摇。
午时,司马氏补墙,挥汗如雨。
未时,齐军搜山寻石,司马氏加固工事。
正是:
砲石裂空城欲摧,血浸残垣暮色悲。
稚子负土填骸骨,老翁执梃守家祠。
九重雷霆天威怒,一脉孤忠人事危。
试问山中司马氏,几多冤魂为谁飞?
战争的残酷性,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打到这样一个阶段,没有哪一方是轻松的。
齐军利用砲车连轰大伾山二十余日,起初司马族人尚能咬牙支撑。
那司马敏每日亲巡城垣,见墙倒即补,见壕平即掘。
更命童子传递饮食,老妇缝制皮甲,竟将一座荒山守得铁桶相似。
然人力终有尽时。
这夜三更,
十余老弱趁守军困倦,竟缒下绳索欲逃下山去,投降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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