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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木门吱呀开启,一个白眉老僧拄着禅杖缓步而入。令人心惊的是,老僧左眼只剩空洞,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贯穿到脖颈。"女施主在隔壁,已无大碍。“老僧的声音沙哑如磨砂,”倒是殿下您......"
寒光一闪!禅杖突然抵住陆淮安咽喉。
"说!"老僧独眼中精光暴射,"当年太子妃赠你的生辰礼是什么?"
陆淮安本能地要反击,却突然僵住——更多记忆碎片涌现:
......妇人将一枚玉扣系在他颈间,笑着说:"这是你父王小时候戴过的......"
"羊脂玉扣。"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正面雕着...螭龙纹,背面刻着‘长乐未央’。"
禅杖当啷落地。
老僧跪地痛哭:”老衲等了二十年......殿下终于回来了!“颤抖的手指指向陆淮安背后,”您可知那胎记......"
扯开染血的里衣,陆淮安第一次看清自己背后的伤痕——那不是普通伤疤,而是一道被刻意破坏的胎记。残留的轮廓依稀可辨:
一条五爪金龙,正在追逐烈日。
而传说中的皇长孙胎记应该是......
"双龙戏珠。“老僧的独眼泛起泪光,”有人改了您的命格......"
弘远大师枯瘦的手指拂过鎏金木匣,尘埃簌簌落下。禅房内只听得见陆淮安急促的呼吸声。
"殿下请看。"
匣盖掀开的刹那,一股陈年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黄绢上暗红的字迹如刀刻斧凿:
"朕遭奸人蒙蔽,致太子含冤。皇长孙朱翊钧右肩应有双龙戏珠胎记,见此血诏者,当......"
后半截绢帛被血迹浸透,字迹模糊难辨。
陆淮安死死盯着"双龙戏珠"四字,突然抓起案上铜镜。背后那道被刀痕破坏的胎记,此刻清晰可辨——
独龙昂首,怒目圆睁,龙爪前探似要撕裂什么。而本该存在的另一条龙与宝珠,位置只剩狰狞的旧伤疤。
"是火烙。"弘远大师声音发颤,”有人用烙铁毁了另一半胎记。"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骤急。陆淮安恍惚看见铜镜里的自己,面容竟与记忆中那个华服妇人重叠。
"所以我只是......替身?"
老僧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您听!"
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间杂着铁甲碰撞的脆响。
"是禁军!"沈明兰踉跄冲进禅房,肩头血迹斑斑,"他们放火烧山了!"
山门外,三百铁甲禁军列阵。火把映照下,冯保的八抬大轿猩红如血。
"弘远师兄。"太监阴柔的嗓音穿透雨幕,"交出钦犯,杂家留你全寺僧众性命。"
禅院深处,陆淮安正用布条将短刀绑在手上。沈明兰突然按住他:"你看这个。"
她从腰间取下一枚波斯铜钱,边缘细小的铭文在烛光下泛金:"这是我娘临终给的,说是......"
铜钱被陆淮安失手打落。落地瞬间竟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卷着的薄绢!
弘远大师抢先拾起,独眼突然瞪大:"这是......太子妃笔迹!"
绢上寥寥数语:
"钧儿双龙胎记用药可隐,独龙方为真。冯贼欲李代桃僵,切莫......"
剩余字迹被某种液体腐蚀。老僧突然狂笑,笑声中混着哭腔:"好个颠倒黑白的阉狗!"
"轰!"
一支火箭穿透窗纸钉在梁上,火势瞬间蔓延。纷乱脚步声已至院外。
"带殿下走密道!"弘远大师猛地扯下袈裟,露出满身伤疤,"老衲这条命,早该随太子去了!"
密道出口在瀑布后方。陆淮安背着昏迷的妻子跃入深潭时,整座皇觉寺已陷火海。
他最后看见的,是弘远大师持禅杖立于山门的剪影。老僧嘶吼着某段谒语,声音压过暴雨:
"双龙原是劫中劫,独龙方为......"
一支弩箭贯穿咽喉,谒语戛然而止。
潭水刺骨,陆淮安拼命游向对岸。怀中铜钱残片突然发烫,烫得他心口剧痛——
那根本不是铜钱!
薄绢夹层里还藏着一粒琉璃珠,此刻正在他掌心发光。珠内云雾流转,隐约显出两条纠缠的金龙。
"这是......"
沈明兰突然在他耳边呢喃起陌生的波斯语。陆淮安惊觉妻子双眸竟泛起淡金色,手指不受控制地在他背上划着符文!
背后胎记突然灼烧般剧痛,仿佛有活物要破皮而出。瀑布倒流,深潭水涡中升起一座石碑,碑文在雷光中清晰可辨:
"洪武三十五年,太子藏传国玺于此。"
冯保的轿帘突然无风自动。
"督公!潭水......潭水变红了!"
太监猛地掀帘,只见瀑布如血,潭中漩涡里一道身影缓缓升起。陆淮安背后衣衫尽裂,那道独龙胎记竟在蠕动延伸,转眼覆盖整个脊背!
更可怕的是——
龙目睁开了。
"轰!"
一道闪电劈中石碑,玉玺破石而出。陆淮安接玺的瞬间,所有禁军刀剑齐齐嗡鸣,竟如朝拜般指向地面!
冯保面如死灰:"原来真正的......是......"
暴雨中,陆淮安的声音第一次带着天家威严:
"朕,乃建文帝嫡脉!"
玉玺绽放的光芒里,沈明兰额间浮现出波斯皇室独有的新月纹。她跪拜的姿势,赫然是西域使节朝贡大明天子的礼节!
晨露从竹叶尖滴落,在青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陆淮安猛然惊醒,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短刀——却发现身上盖着件陌生的锦缎外袍,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波斯纹样。
"明兰?"
三丈外的溪水边,沈明兰正对着一汪清泉梳发。听到呼唤转过身时,陆淮安呼吸为之一窒——她发间多了一支从未见过的鎏金发簪,簪尾新月形的宝石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的蓝。
"夫君醒了?"她笑意温婉,手指却以古怪的节奏轻叩簪头,"昨夜暴雨,可吓坏妾身了。"
陆淮安背后尚未结痂的胎记突然刺痛。昨夜记忆如潮水涌来:发光的琉璃珠、潭底石碑、妻子眼中闪过的金色......还有那声带着异域腔调的"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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