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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罗恩独自坐在中央控制台前。他面前悬浮着数十个半透明的数据面板,每一个都显示着【日行者计划】的不同维度数据。
细胞适应性曲线、血脉融合进度、浑沌稳定剂的消耗比率、预期推广时间表……
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表,在他眼前如星河般流转。
可他的目光却显得有些涣散,思绪显然飘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最终,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超凡全解》。
书籍感应到其召唤,封面上那只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中倒映着对方略显疲惫的面容。
“又遇到选择困难症了?”
熟悉的戏谑声音响起,但这次语气中少了几分调侃,多了几分认真:
“这次的问题看起来……挺沉重的啊。”
“是的。”
罗恩没有否认,他将手按在书页上:
“我想知道,当一个巫师在尚未成为大巫师之前,就开始培育一个新的高等种族……”
说到这里,他的措辞变得更加谨慎:
“这在历史上,有先例吗?”
《超凡全解》沉默了几秒。
这种沉默,让罗恩心中一紧。
通常情况下,这本书总是能够立刻给出回应,哪怕是嘲讽或打趣。
“臭小子,你问的问题,就能让我看出你的想法。”
书页开始自动翻动:
“你问的不是‘能不能做’,也不是‘该不该做’……”
“你问的是,‘有没有人做过’。”
“这说明……”
书页停在了某个空白章节,文字开始如墨汁般从虚空中渗出,在纸面上缓缓成型:
“你已经决定要做了,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傻瓜。”
罗恩失笑:“被你看穿了。”
“那么,答案呢?”
“答案啊……”
《超凡全解》的语气变得悠远,仿佛在回忆某个极其古老的过往:
“直接告诉你‘有’或者‘没有’,未免太无聊了。”
“不如……还是老一套,我给你讲个故事,你自己领悟吧。”
“一个关于‘棋手’和‘棋盘’的故事。”
书页上的文字开始流动、重组,形成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那是一个遥远纪元的场景,古老到连具体的时间都已模糊不清。
从前,有一位棋艺大师。
他的名字在历史长河中早已湮灭,只留下一个称号——“永败之人”。
这个称号听起来充满讽刺,因为他确实技艺超群,精通所有已知的棋类游戏。
无论是主世界的“龙棋”、“群星棋”、还是灵界流传的“魂博弈”……
他都能在短时间内掌握规则,并迅速达到极高的造诣。
可问题在于,他屡战屡败。
每一次对弈,他都能将对手逼到绝境,让观战者惊叹于他的技巧和谋略。
可就在即将获胜的那一刻,他总会莫名其妙地犯下致命失误,将大好局面拱手让人。
起初,人们以为他是故意让子。
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输给比自己弱的对手太过可疑。
可随着时间推移,所有人都意识到——他是真的赢不了。
像是被某种无形的诅咒束缚着,越是接近胜利,那股阻力就越强烈。
有好事者统计过,永败之人下过三千七百二十一局棋,无一胜绩。
最接近胜利的那次,他只需要再落下最后一子,对手就会无路可走。
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棋子时,整个棋盘突然自燃了。
诡异的黑色火焰吞噬了所有棋子,将必胜的棋局化为灰烬。
永败之人就那样呆呆地看着燃烧的棋盘,许久之后,他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明白了……”
他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从那天起,永败之人消失了整整十年。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在意一个“永远赢不了棋”的失败者的去向。
十年后,当他再次出现时,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一个巨大的、看起来永远无法完成的棋盘。
那棋盘的材质难以辨认,表面刻满了令人头晕目眩的纹路,边缘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这是什么?”
有人好奇地问。
“新的棋盘。”
永败之人回答:
“一个足够大的棋盘。”
“你疯了吗?”
昔日的对手们纷纷嘲笑:
“连19路的小棋盘都无法征服,制造更大的棋盘有何意义?”
“你以为把棋盘变大,就能改变自己屡战屡败的命运?”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永败之人没有反驳。
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开始在那个巨大的棋盘上,一颗一颗地落下棋子。
白子、黑子、红子、蓝子……
各种颜色的棋子被他摆放在不同位置,看起来毫无章法,像是小孩子在胡乱涂鸦。
那些自诩为“棋圣”的高手们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
“疯子的作品。”
他们如此评价,然后转身离去,继续在他们熟悉的小棋盘上争夺“至尊”的称号。
又过了十年。
当初嘲笑永败之人的那些人中,已经有几位登顶成为真正的“至尊”。
他们在各自擅长的领域达到了巅峰,拥有无数追随者和赞誉,成为万众瞩目的大师。
某天,其中一位棋圣心血来潮,想起了当年那个“永败之人”。
“那个疯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带着几分优越感,找到了永败之人的住处。
结果让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在一个巨大的、几乎占据了整座山谷的棋盘上,数以万计的棋子正在……移动。
没错,移动。
那些棋子不再是死物,它们仿佛拥有了生命,在棋盘上自行游走、碰撞、吞噬、进化……
白子吞噬了黑子,体积变大,颜色变得更加纯净;
黑子分裂成数十个小黑子,形成包围圈反击白子;
红子与蓝子融合,诞生出全新的紫子,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移动方式……
整个棋盘,就像一个自洽的生态系统,在没有任何外力干预的情况下,自行运转、演化。
“这……这是什么?!”
棋圣瞪大了眼睛。
“我的棋盘。”
永败之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可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一个会自己下棋的棋盘。”
“会自己下棋?”
棋圣难以置信:
“你是说,这些棋子……都是活的?”
“是的。”
永败之人走到棋盘边缘,手指轻轻拂过某颗正在移动的白子:
“我花了二十年时间,赋予它们‘本能’。”
“白子的本能是‘吞噬’——吞噬一切能够吞噬的存在,让自己变得更强。”
“黑子的本能是‘增殖’——通过分裂和繁衍,用数量优势压倒对手。”
“红子的本能是‘燃烧’——牺牲自己,为周围的同伴提供能量。”
“蓝子的本能是‘适应’——根据环境变化,调整自己的形态和能力……”
他一一讲解着每种棋子的特性,语气中满是慈爱,就像在介绍自己的孩子。
棋圣听得入神,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等,这些‘本能’……”
他看向永败之人:
“是你赋予的?”
“没错。”
“那你的棋艺呢?你的技巧呢?”
棋圣不解:
“就算棋子能自己移动,可它们毕竟只是按照‘本能’行事,哪里比得上真正的棋手运筹帷幄?”
“你看。”
永败之人没有回答,只是指向棋盘的某个区域。
那里,一群白子正在围攻一颗巨大的黑子。
按照“本能”,白子应该会一拥而上,用数量优势碾压对手。
可诡异的是,它们并没有这么做。
部分白子选择了正面进攻,吸引黑子的注意力;
另一部分白子悄悄绕到侧翼,切断黑子的退路;
还有少数白子甚至主动牺牲,用自己的“死亡”来消耗黑子的力量……
这哪里是“本能”?
这分明是精妙的战术配合!
“它们……它们在思考?!”
棋圣的声音都在颤抖。
“当然。”
永败之人的嘴角露出笑容:
“我赋予的不只是‘本能’,还有‘学习能力’。”
“这二十年来,它们在棋盘上生存、战斗、死亡、重生……”
“无数次的碰撞和博弈,让它们逐渐‘进化’出了自己的智慧。”
“现在的它们……”
永败之人的声音变得深沉:
“已经不需要我来指挥了。”
“它们会自己判断局势,自己制定策略,自己执行战术……”
“我的‘技巧’,已经写进了它们的本能之中。”
“我的‘谋略’,已经融入了它们的思维模式。”
他转过身,直视着那位惊讶到失语的棋圣:
“所以,你问我的棋艺在哪里?”
永败之人张开双臂,指向整个棋盘:
“看啊——我的每一枚棋子,都是我的化身。”
“它们的每一次移动,都是我意志的延伸。”
“当你们还在小棋盘上争夺一城一地时……”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山谷中回荡:
“我已经拥有了一个——会自己下棋的棋盘!”
故事到这里暂停。
棋圣沉默良久,最终问出了那个故事之外的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那后来呢?你赢了吗?”
永败之人摇摇头:
“我没有再‘下棋’。”
“因为……”
他看向那个正在自行运转的棋盘:
“我不需要赢了。”
“当棋盘足够大、棋子足够多、规则足够完善时……”
“整个棋盘,就成了我的‘国度’。”
“在这个国度中,我不是棋手。”
永败之人的声音变得飘渺,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
“我是——造局之人。”
《超凡全解》的书页缓缓合上。
实验室重新陷入寂静,只有魔力灯发出的微弱嗡鸣声。
罗恩呆呆地坐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寓言。
永败之人、棋盘、会自己移动的棋子、造局之人……
这些意象如同拼图的碎片,在他的意识中逐渐拼凑成一幅完整的图景。
“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
他有些犹疑:
“故事中的‘小棋盘’,应该指的是主世界既有格局……”
“所有巫师都在那个有限的空间里,争夺资源、地盘、话语权……”
“而‘大棋盘’……”
罗恩站起身,走到那些悬浮的数据面板前:
“第一层,指的是异世界殖民体系。”
“大巫师们征服其他位面,建立殖民地,这确实是更广阔的空间。”
“可这依然局限在‘下棋’的层面——你赢一个世界,我占一个位面,本质上还是在争夺。”
“真正的‘大棋盘’……”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日行者计划】的核心数据:
“是创造新的种族,培育新的文明。”
“让这些种族和文明,成为自己意志的延伸。”
“让它们能够自行繁衍、自行进化、自行扩张……”
罗恩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些跳动的数据,星光开始在深处流转:
“这样,就算我不亲自出手……”
“我的‘棋子’,也会替我占领整个棋盘。”
他在实验室中缓步踱着,每走一步,脑海中的思路就清晰一分。
“‘会自己下棋的棋盘’……这才是关键。”
罗恩停在【影哨】的培养槽前,透过水晶看着那具正在沉睡的躯体:
“普通的大巫师征服异世界,传播巫师文明,可那些被征服的种族,终究还是‘外人’。”
“他们效忠于巫师文明,遵守巫师制定的规则,可内心深处,始终保留着自己原本的认知和立场。”
“这就像是雇佣来的棋子,虽然听命于你,却随时可能倒戈。”
他转身,看向数据面板上关于日行者的各项指标:
“可如果这个种族……从诞生之初,就携带着我的‘基因’呢?”
“如果他们的进化方向、思维模式、甚至文明价值观,都在我的引导下成型呢?”
罗恩的眼睛越来越亮:
“那他们就不再是‘被征服者’,反倒成了我意志的……自然延伸。”
“就像永败之人的棋子,虽然能够自主思考和行动,可其底层逻辑,依然是创造者赋予的。”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既兴奋又敬畏。
兴奋于这条路径的可行性,【影哨】的成功已经证明了技术层面的突破。
敬畏于这个构想的宏大,这可是在挑战“造物者”的领域。
《超凡全解》的书页突然再次翻开。
显然,这本神秘典籍还有话要说。
“看来你理解得不错。”
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次语气中多了几分赞许:
“不过,小家伙,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
书页上的文字变成血红色:
“永败之人能够做到,而其他那些‘棋圣’做不到?”
这个问题让罗恩一愣。
对啊,那些棋圣技艺超群,资源充足,为什么他们不去制造“会自己下棋的棋盘”?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永败之人”走上了这条路?
“因为……视角不同?”
罗恩试探性地回答。
“答对了一半。”
《超凡全解》继续展开新的文字:
“世间棋手,大致分为三种层次。”
下等棋手,只看眼前三手。
他们专注于当下得失,每一步都在计算最直接的利益。
吃掉对方一个子,就沾沾自喜;失去一块地盘,就懊恼不已。
他们的视野局限在棋盘一隅,看不到全局,更看不到未来。
“这是普通的正式巫师。”
书页给出注解:
“他们在既定规则下拼搏,争夺资源和晋升机会。”
“每一次实验的成功,每一项技能的突破,都让他们欣喜若狂。”
“可他们不明白,这些只是‘战术层面’的胜利。”
“整个战略格局,从未因为他们的努力而改变半分。”
罗恩点点头。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巫师——包括曾经的自己。
学徒阶段时,每天想的就是如何冥想,如何炼制更好的魔药,如何在导师面前表现得更优秀……
那些都很重要,却终究只是“眼前三手”。
中等棋手,预判后续十手,谋划一盘棋的胜负。
他们能够看到更长远的未来,理解“布局”的重要性。
愿意在前期做出牺牲,为后期的爆发积累优势。
知道何时该进攻,何时该防守,何时该以退为进。
“这是大巫师。”
书页继续解释:
“他们征服异世界,建立殖民地,传播巫师文明。”
“他们理解‘投资’的概念——花费几百年时间经营一个位面,为的是千年之后的丰厚回报。”
“他们能够在现有格局中开疆拓土,成为一方诸侯。”
“可问题在于……”
文字的颜色变得黯淡:
“他们依然在棋盘上‘下棋’。”
“格局再大,也只是在既定规则内运作。”
“他们争夺的,依然是有限的资源和空间。”
“当所有大巫师都在异世界殖民时,已发现的星域会变得越来越拥挤,竞争会越来越激烈。”
“最终,又会回到‘僧多粥少’的困局。”
罗恩心中一凛。
这个观察极其敏锐——确实,现在主世界的大巫师们正在疯狂地寻找新的可殖民世界。
优质地域的争夺甚至引发了多次冲突,司炉星的糜烂局势就是如此。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未来只会更加惨烈。
上等棋手,不看棋局,只看棋盘。
他们关注的已经不再是某一局棋的胜负,转而思考更本质的问题:
这个棋盘为什么是这个大小?
规则为什么要这样制定?
棋子的材质和功能,能否被改变?
“这是巫王。”
书页上浮现出一个王冠的图案:
“祂们不再满足于在规则内获胜,开始尝试‘改写规则’。”
“祂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国度’,在国度中,祂们的意志就是规则。”
“重力可以倒转,时间可以停滞,死亡可以重来……”
“在巫王的国度中,一切‘不可能’都变成‘理所当然’。”
“因为……”
文字变成金色:
“祂们已经从‘棋手’,蜕变为‘裁判’。”
罗恩深吸一口气。
他见过荒诞之王和记录之王展现的伟力——在祂们的影响范围内,逻辑可以被扭曲,因果可以被颠倒。
那种对现实的掌控力,确实已经超越了“强大”的范畴,接近于“规则”本身。
“可是……”
他皱起眉头:
“巫王之上,应该还有更高的存在吧?”
“聪明。”
《超凡全解》发出赞许的笑声:
“巫王虽然强大,可祂们依然有局限。”
“祂们的‘国度’再大,终究是有边界的。”
“祂们的‘规则’再强,终究只在自己的领域内有效。”
“一旦离开国度,巫王也要遵守更高层级的宇宙法则。”
“所以……”
书页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只有四个字:
【造局之人】
“这是第四种,也是最终极的存在形态。”
《超凡全解》的声音变得庄严肃穆:
“造局之人不下棋,不当裁判,甚至不制定规则。”
“祂们做的是……”
“造棋盘,育棋子,定框架,然后让棋盘自己运转。”
“当棋盘足够大、棋子足够多、规则足够完善时……”
最后一行文字缓缓浮现:
“整个宇宙,就会成为祂们的‘国度’。”
“这就是……”
“魔神,或者说超越之道。”
实验室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所以……”
罗恩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个永败之人,最后成为了……魔神?”
“谁知道呢。”
《超凡全解》的语气重新变得轻松:
“这只是个我随口乱编的故事,不用太较真。”
“不过……”
“至少祂走对了第一步。”
“造棋盘。”
罗恩缓缓坐回椅子上。
脑海中的信息量太大,需要时间消化。
他开始在笔记上快速记录:
【三种棋手与一个造局之人】
下等棋手=正式巫师
只看眼前利益、困于战术层面,我曾经就是这样;
中等棋手=大巫师
能够长远布局、征服异世界,依然在既定规则内竞争;
上等棋手=巫王
改写规则、建立国度,但国度有边界;
造局之人=魔神(?)
创造新的“棋盘”、培育能自行运转的体系,让宇宙成为国度。
他停笔,看向自己写下的这些文字。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答案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妈妈,阿塞莉娅。”
罗恩将《超凡全解》重新放回储物袋:
“我想和你们分享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永败之人’的故事。”
“哇哦~~~”
等到他讲完故事,纳瑞第一个打破沉默,她的触须兴奋地上下挥舞:
“好棒的故事!妈妈好喜欢那个永败之人!”
“他一开始明明那么弱,总是输给别人,可最后却变得超级超级厉害!”
“对吧对吧?宝贝讲故事可真好听~~~”
她的语气充满童真,只是借机夸奖自己的孩子。
可阿塞莉娅显然理解得更深。
“不错,你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开口道:
“大多数巫师,到了大巫师阶段才开始建立殖民地。
那时他们面对的是‘已经存在’的种族——有着自己的历史、文化、信仰、价值观的完整文明。”
阿塞莉娅漂浮到窗边,看向外面暮色笼罩的黄昏城:
“巫师们只能教化、改造、征服。”
“可这些手段,归根结底都是‘外力施加’。”
“就像在一块已经雕刻完成的石板上,试图重新刻画——费时费力,效果还不理想。”
她转过身,竖瞳锁定罗恩:
“土著反抗、文化冲突、信仰抵触……这些问题会在殖民地的每个角落爆发。”
“即使是大巫师也需要花费数百年时间,一点一点磨平这些棱角,才能让殖民地真正融入自己的体系。”
“而且……”
阿塞莉娅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
“即使磨平了,那些被征服的种族,内心深处也永远保留着‘他们曾经的样子’。”
“就像被驯服的野兽,虽然不再反抗,却随时可能在主人虚弱时露出獠牙。”
她飞到罗恩身前,尾巴尖轻轻点在他的肩膀上:
“但你不一样。”
“你在黯日级就开始创造一个新种族。”
“等你成为大巫师时……”
阿塞莉娅的竖瞳中洋溢起笑意:
“这个种族已经成熟、强大,并且从基因层面、从灵魂深处,就认同你的价值观。”
“他们不需要被‘教化’,因为他们的诞生本身,就是你意志的体现。”
“他们不需要被‘征服’,因为效忠于你,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他们不会‘反抗’,因为背叛你,就等同于背叛自己的本质。”
龙魂的声音如同雷鸣,在房间中回荡: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当其他大巫师还在为‘如何让土著听话’焦头烂额时……”
“你的‘日行者’们,会主动、自发、狂热地传播你的意志!”
阿塞莉娅的竖瞳中燃烧着兴奋的火焰:
“这就是‘造局之人’的优势。”
“你不是在现有的棋盘上争夺地盘。”
“你是在造自己的棋盘,育自己的棋子。”
“等到棋盘铺好,棋子到位……”
“整个乱血世界,都会成为你意志的延伸!”
罗恩深吸一口气,消化着阿塞莉娅的解读。
龙魂说得太对了。
这正是他从寓言中领悟到的核心——提前布局,让种族从诞生之初就携带自己的“基因”。
“可是……”
他皱起眉头:
“为什么其他巫师不这么做?”
“为什么偏偏只有永败之人……不,为什么只有极少数人走这条路?”
“因为他们做不到呀~~~”
纳瑞突然插话,声音中满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宝贝你忘啦?你有妈妈呀!”
她从罗恩的影子中钻出一部分身体,数十根触须在空中摇曳:
“其他巫师可没有妈妈这么厉害的帮手哦~~~”
“他们想要创造新种族?”
纳瑞的声音变得有些得意:
“首先,需要融合不同的力量体系对吧?”
“血族的血脉、阴影生物的特性、还有混沌之力……”
“这些东西本来就像水和火,碰到一起就会‘嘭’地爆炸!”
她用触须比划着爆炸的动作,看起来既滑稽又可爱。
“可宝贝你不用担心呀~~~因为妈妈就是最厉害的‘胶水’!”
纳瑞的语气充满骄傲:
“妈妈的混沌之力,天生就能让那些‘不可能融合’的东西和平相处。”
她的触须轻轻缠住罗恩的手臂:
“而且啊,创造新种族需要用到很多深渊力量对不对?”
“那些脏兮兮的、黑漆漆的、会让人发疯的污染~~~”
纳瑞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普通巫师碰到污染,灵魂会被侵蚀,意识会被扭曲,最后变成怪物。”
“所以他们要等到成为大巫师,制作出‘灵魂锚定物’才敢进行这种实验。”
“可宝贝你不需要呀~~~”
她的眼睛眨了眨:
“因为妈妈给你的混沌之力,本身就是污染的‘对立面’。”
“污染是‘毁灭’和‘侵蚀’,妈妈是‘创造’和‘融合’~~~”
“有妈妈保护,那些污染根本伤不到宝贝的灵魂!”
纳瑞的触须在空中画出一个保护罩的形状:
“所以宝贝现在就可以大胆做实验,不用等到成为大巫师~~~”
“其他巫师呢?”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嘲讽:
“他们不敢!因为没有锚定物保护,碰这些就是找死!”
“等他们终于成为大巫师,制作出锚定物,敢开始实验时……”
纳瑞伸出一根触须,轻轻戳了戳罗恩的脸颊:
“宝贝你的‘日行者’都已经繁衍好几代啦~~~”
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所以说呀,宝贝能做到的事情,别人做不到~~~”
“不是因为宝贝有多厉害,虽然宝贝确实很厉害啦~~~”
“主要还是因为……”
纳瑞所有眼睛同时眨动:
“妈妈最厉害!对不对?对不对?”
罗恩忍不住笑出声。
纳瑞的解释虽然用词幼稚,却一针见血。
确实,混沌之力的“调和性”和“创造性”,是整个日行者计划的基石。
没有纳瑞,他根本不可能在黯日级阶段就敢进行这种级别的实验。
“是的,妈妈最厉害。”
他宠溺地摸了摸纳瑞的触须。
阿塞莉娅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别在那里腻歪了。”
“罗恩,既然你已经明白了方向,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个问题让罗恩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
他走到书桌前,取出一个空白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
魔力凝聚成笔,开始在纸面上书写。
【未来必须完成的任务——主世界】
第一行字写下后,罗恩停顿片刻,然后继续:
一、灵魂锚定物的制作
千变幻影:已进阶为“辉煌遗产”级别;
替身木偶:充能99.9%,需要通过“历史事件潜入”完成最后的激活;
他打算将两者融合为完整的灵魂锚定物,与虚骸雏形【暗之阈】绑定
想到这里,他在“历史事件潜入”下面画了一个圈。
这是一个高风险的操作——进入“伪人之父”维克多的最终实验记忆,与那个疯狂炼金士的残存意识交锋。
一旦失败,轻则灵魂受创,重则人格扭曲。
可这是替身木偶完全激活的唯一途径。
二、纳瑞的晋升
罗恩写下这行字时,能感觉到影子深处传来的微微震颤。
那是纳瑞在回应他的思绪。
目标:吞噬至高使徒,突破当前力量层次。
至高使徒们因为当初尤菲米娅的王座种子事件,被纳瑞抓住机会,利用与那位“母亲”的联系锁在深渊九层;
现在纳瑞因为与司炉星“混沌之肺”的融合和罗恩的反哺,实力与日俱增,或许麦格斯本体都不再是她的对手。
一旦成功吞噬几个至高使徒晋升到下个实力层次,纳瑞将成为罗恩最强大的后盾,混沌之力也会提升到全新层次。
他又加了一条:
关键材料:司炉星的“混沌之肺”,这是纳瑞进阶的核心物资,也是日行者计划的重要能量源。
罗恩在“混沌之肺”旁边标注了一个时间点:
“必须在至高使徒们完全脱困前完成提取。”
写完主世界的任务清单,罗恩翻到下一页。
笔尖在纸面上停留片刻,然后开始书写新的标题:
【当前必须完成的任务——乱血世界】
一、日行者计划的全面推广
二、黄昏城的体系建设
三、周边势力的权力平衡
写完两份清单,罗恩将笔记本平放在桌上。
左页是主世界的紧迫任务,右页是乱血世界的长期布局。
两份清单如同天平的两端,各有分量,难分轻重。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抵在下巴,陷入沉思。
“主世界的事情确实紧迫……”
他看着左页的内容:
“至高使徒的封印不会等我。”
“如果封印提前崩溃,纳瑞就会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灵魂锚定物也不能拖延太久,这是晋升大巫师的关键节点。”
“按理说,我应该立刻回主世界,把这些事情优先处理完……”
可他的目光又移向右页:
“但如果现在回去……”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乱血世界这边的布局就会功亏一篑。”
“日行者计划才刚刚开始,只有一个成功案例,根本谈不上‘种族’。”
“黄昏城的体系还不完善,离开我的主持,很多关键决策无人能做。”
“情报网络、外交关系、军事防御……全都处在最脆弱的起步阶段。”
罗恩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超凡全解》讲述的寓言。
永败之人花了二十年铺设棋盘,那些嘲笑他的棋圣们,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棋子遍布全局。
“造局之人,不急于一时的得失……”
“而是着眼于棋盘的长远布局。”
“我现在回主世界,就像是棋盘才搭了一半就急着落子……”
“‘棋盘’还没铺好,‘棋子’还没到位,‘规则’还没完善。”
“等我处理完主世界的事情再回来时……”
罗恩睁开眼睛,目光变得锐利:
“可能已经错过了最佳发展窗口。”
“心脏氏族会卷土重来,其他氏族会趁虚而入,黄昏城可能已经落入他人之手。”
他看向窗外暮色中的城市:
“那些刚刚看到希望的血族,那些愿意成为‘日行者’的先驱者……”
“会再次陷入绝望。”
“他们会认为我只是个过客,一个说大话却不负责任的外来者。”
这个后果,是罗恩无法接受的。
“不……”
他摇摇头:
“我不能急。”
“主世界的一年,乱血世界就是好几年。”
“这段时间,先把黄昏城这个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本盘稳固好,然后再回去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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