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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已成婚,可相公这称呼于宋言来说还真是有些陌生,现如今会称呼他为相公的,只有一人。洛天璇。
对于这个自成婚之后便一直未曾见过面的妻子,宋言心中也是有些好奇的,便不免多看了两眼,或是之前一直受病痛折磨的缘故,洛天璇身姿清瘦,肤色也略显苍白,面纱遮面看不出样貌,却也自有一股出尘之气。
眼睛很大,赞一句眸盈秋水,当不为过。
短暂的停顿之后,宋言便反应了过来:“天璇小姐。”
那女子眼神中划过丝丝嗔怪:“相公怎地如此生分,叫妾身娘子即可。”终究是个女人,这般话多少有些害羞,便是透过面纱似是都能看出那俏脸上漫起一层绯红。
“成婚之日妾身病症尚急,未能同相公相见,更让相公独守空房,还望相公勿怪。”
独守空房?
傻女人啊,新婚之夜你相公被人夜袭了知道不?
刚开始有点不自在的,毕竟第一次见面对洛天璇的性格脾气全都不甚了解,于宋言来看大概还没有和洛天衣相处的时候轻松。不过在逐渐聊了几句之后,这种不自在也慢慢消失了,宋言能够看的出来这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子,没有半点皇室女子的刁蛮。
因担心身上的肺疾传染到了宋言身上,便是在说话的时候,洛天璇也未曾靠近,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宋言也知晓洛天璇是昨夜入的松州城,只是来到洛府的时候见自己已经睡着,也就没有打扰。言语间,虽能感到洛天璇的嗓音有些异常,但并未频繁咳嗽,想来是肺痨已经好了许多,不然洛天璇也不会离开小院。
“其实,偶尔离开院子走一走也是不错的,肺疾要空气流通,困于一隅反倒是于病情不利。”宋言便这样说道。
“空气?”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洛天璇稍稍有些疑惑。
“就是要打开窗子,室内通风,若是整日门窗紧闭反倒不利于恢复。”
“那便听相公的。”
“入了洛家,相公可有觉得委屈?”洛天璇似是在斟酌着言语:“妾身可以让母亲去衙门,将户籍改回来的。”
“日子比起国公府是好了许多,倒也没什么委屈的。”
“可,妾身觉得对不住相公。相公很有才呢,现在却成了赘婿,做的那两首诗词,妾身已经知道啦……所以,小蘋是谁?”
“嗯?”
“如果是相公之前喜欢的女孩,我可以做主让相公带回洛府哦。”
这该怎么回答?
不远处的树梢上,纤长的小脚丫轻轻点着树枝,身子仿佛就是生长在树枝上的一片树叶,伴随着微风上下摇曳。
双手抱胸,怀里却是一柄长剑。不是洛天衣又是谁?
乌黑的双眸,远远注视着小小的院子,不知是在看院子里的风景,还是院子里的人。
如此这般便说了许久,不知不觉间太阳也暖了起来,蒸腾起来的水汽让人感觉身上黏黏的,所聊的内容也不过只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唯有小蘋这个问题稍微有点难缠,宋言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给洛天璇解释清楚,那只是他信口胡诌出来的名字。这个过程却也莫名让人觉得舒适,仿佛夫妻二人就该这般。
“咳咳……”
一阵风吹过,洛天璇便轻轻咳了两声,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小手下意识挡在唇前,“相公,看来妾身要回去了。”待到胸口不适的感觉逐渐消散,洛天璇这才抬起头,眸子中透着不舍。
她冲着宋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面纱下嘴角挂起浅浅的笑意,她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虽绞尽脑汁才跟相公说了这么多的话,却也很开心。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幸福……不过,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就是了,听玉霜说,杨家那边又悄悄往宋国公府安插了一些人。
有可能是对付相公的。
还是走一趟杀了吧。
同妻子的第一次见面便这样结束了,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也没有苛责刁难,就是普普通通。当然,这种普通宋言也并不讨厌,相反即便没有见到妻子的模样,但第一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妻子非常温柔,说话的时候都是轻声细语,估计是那种连一个小虫子都不忍心踩死的女孩儿。
和这样一个女孩共度一生,倒也不错。
这样想着,宋言便笑了笑冲着门外走去,这里虽然也是洛府,但没什么下人的,一日三餐大约都是到外面解决。
洛玉衡不在宅子,也不知去做了什么。
便是洛天枢和洛天权也不见踪影,听说是去找同窗聚会了。
直至走到洛府门口,才看到小姨子双手抱着剑,以一种非常潇洒的姿势靠在门柱上,便是见着宋言出现也只是酷酷的抬了抬眼皮:
“要去哪儿?娘让我跟着你。”
因着昨日那一场暴雨今日气温却是低了不少,扑面而来的凉风却也清爽,抬眸望去,天空中清澈明净,唯有一朵朵白云浮于苍穹,似绽开的棉花。
今日的松州城冷清了不少,街道上见不着多少人,店铺也大多关闭,便是偶有开门的也多是在清理被积水浸泡的货物,不知不觉便到了伊洛河畔,岸上还能看到河水漫上残留的痕迹。曾经的伊洛河畔可是整个松州城最繁华的地方,可现在却是一片狼藉,大抵昨日那样狂猛的暴雨在松州城也不多见,不然的话不会有那么多商户将店铺开在这里。
不少房屋冲垮了,砖瓦破碎,土坯砌成的墙壁也坍塌在地面上,仿佛一座小山包,缝隙间细细的水流带着黄色的泥土涌入积水。
翻滚的河水中,偶有舒缓之处还能看到破碎的木板。
终究是引发了水患,虽然下雨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实在太大,值得庆幸的是这种洪水来得快去的也快,现在伊洛河水面已到了河岸下面,只要别在短时间内再来暴雨,当是没什么问题。
有人在废墟中挖着什么,不时还能听到一阵阵哭嚎的声音,许是家里有人被洪水卷走。
听着这样的声音,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便沉了下去,从古至今洪水地震之类的自然灾害都是非常可怕的,哪怕是这个世界的武者,在天灾面前夜显得格外渺小。
前面传来了一阵动静,抬眼望去,却是一群穿着制服的差役,腰间佩着弯刀,看到那些正在废墟中或是救人或是抢救财物者就走上去拍拍那些人的肩膀,当看到是官差,一个个便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的碎银。
便是那些嚎啕大哭者也不例外。
没多时那些官差便到了两人面前:“二位,老规矩,两个人,二两碎银。”
宋言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身侧的洛天衣却是面色冷峻,抬起右手便拍在河岸边的一根栏杆之上。
啪。
一声脆响,那实木栏杆,顷刻间便成了粉碎。
宋言心头都是微微一颤。
那几个官差更是脸色灰白,再也不敢提二两银子的事情,绕过二人径直冲着后面的目标奔去,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这是什么情况?”
洛天衣眉头皱起,脸上满是浓浓的厌恶:“治水银!”
……
洪水,自是影响不到那些真正大人物的。
纪家!
占地十几亩的宅院中,近百名仆役正忙着清理积水和淤泥,通判虽然算不得太大的官员,品级不高,但因执掌刑律也足以称得上权重。
纪诚正在悠闲的品着茶汤,虽然有点辛辣但提神醒脑,那些下贱的平民称其为药汤,对这般说辞纪诚嗤之以鼻,茶的妙处又岂是那些泥腿子能品味的?
因着暴雨,州府放衙半月倒是乐得清闲,其对面便是纪家独子纪文轩。
于这个儿子,纪诚还是比较满意的,年岁不大已经有几分才气,今年考个秀才,三十岁之前中个举人,四十岁之前高中进士当是没什么问题。莫要觉得四十岁才成进士很差劲,科举又岂是容易的?
唯一不好的便是这性格,许是因为出自官宦之家,导致脾气有点暴躁,吃不得一点亏。
就像现在……
“那宋云,什么东西?居然敢写诗骂我,当天晚上我就跟几个同窗趁着夜色,揍了他一顿,父亲,您是不知道那家伙被打的老惨……”
那首诗,纪诚也是听过的。
年轻人嘛,写写诗填填词,陶冶情操实属正常,这一句为赋新词强说愁未免骂的太狠了。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从前院传来,却是一个差役,等跑到纪诚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喉咙里都能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老爷,不好了!”
纪诚的脸色便沉了下去,他是个温吞的性子,最是见不得这样毛毛躁躁的:“什么不好了,能不能说点吉利的,慌成这样子,成何体统?平日里我怎么教你们的,遇到事情要冷静,便是天塌了也有老爷我顶着……”
“宋云……死了!”
啪嚓!
纪诚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原本的温吞和沉稳霎时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天,真塌了!
顶不住啊!
第三章三千字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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