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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大佬之间勾心斗角每日都在上演,然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承认,肉体上的摧毁,绝对是解决麻烦最佳的手段。虽然有些丢了体面。
朝堂上,为了宋言的事情争论不休,至于杨景硕这个保举人,还有杨嗣页,杨忠宁,杨成恩的三族,倒是无人再提,似是已经忘记。
五千备倭兵,也引起了一番争论。
主要是户部尚书站了出来说了一句:没钱!
现在各大边军的军饷都有些发不出来,哪儿还有钱去成立备倭军?
是以,在聪明的房德建议之下,五千备倭军的军饷规制,将领安排,全都由安宁公主洛玉衡自行决定,同时,军饷也由洛玉衡自行筹措。
……
这一日天气倒是不错,早晨起了浓雾,直至巳时才逐渐散去。
此时刚刚入秋不过半月,酷暑的燥热尚未完全散去,混杂着秋日的凉意,天上白云舒展,伊洛河畔柳叶染成金黄,空蝉坐在河岸上,一双小脚丫耷着,轻轻的摇晃,却是已经褪去了鞋袜,足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河水,便漾起一圈圈涟漪。
嘴巴里哼着不知来自何方的乡俗哩歌,还带着一点口音,虽是听不明白,却也清脆悦耳,仿佛黄鹂鸟。
顾半夏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宋言则是和往常一样,躺在顾半夏的腿上,软软的,很舒服,葱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宋言的头皮和发丝。
宋云死了,宋震死了,杨妙清死了。
报仇这种事情急不得,虽说仇人还剩下一大半,但现如今还在宁平的也仅剩下宋鸿涛和宋律。
但,在这些儿子全部死完之前,宋鸿涛还得活着,至于宋律暂时也没机会下手,宋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书院,几乎不会返回国公府。
宋言也难得有了空闲的时间,一家人一起郊游,于他来说这算得上是有些新奇的经历,,两辈子当是第一次。
松州本就较为富庶,再加上前些时日倭寇袭击被打退,现如今整个府城都弥漫着一种喜悦的气氛,时常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一家人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戏水的样子,小孩子牵着大人的手,摇摇晃晃,亦或是三五成群在河畔的草地上戏耍,清脆的笑声一直在耳畔回荡。
便是洛彩衣,洛青衣也不例外。
也就是古代了,若是放在上一辈子,大人们大约是不怎么允许小孩这样在河边玩闹的。
虽说是出来郊游,可小姨子依旧是和往日一样,怀抱着长剑靠在柳树上,微闭着眼帘,酷酷的模样。
洛玉衡则是慵懒的靠在一处石头上,她终究不是空蝉那样的小丫头,脱光鞋袜戏水这般事情却是做不出来的。此时的洛玉衡不再是那日晚上的英姿飒爽,又恢复了平日慵懒优雅的气质。
身旁则是大丫鬟李清月在伺候着。
洛玉衡有八个贴身婢子,这李清月算是年龄最大的一个,可能比洛玉衡还要大一点。
虽长相普通却也心灵手巧,颇得洛玉衡喜欢。
两人在小声说着什么,时不时便能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偶尔还能看到一艘画舫顺着伊洛河往复,偶尔风吹过,就会有一些早黄的落叶在半空中飘舞,有时候角度对上了,便会映出耀眼的金光。
还有一些书生,也在河畔聚会。
抬眼望去,更能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难民,于人群中乞讨。
许是因着开心的缘故,多少都能讨得一点食物,亦或是铜板。
“这难民,却是多了一些。”
看了两眼,宋言便收回了视线,小声嘟哝着。
“姑爷有所不知,这些难民大都是从辽东那边来的。”顾半夏幽幽叹了口气,小声说道。
“辽东?”宋言想了想,若是以上辈子的地图来看,宁国所处的位置大概就是以南直隶为中心,右边以及上边的一块地方,中原四国中,宁国面积较少,而辽东则是位于宁国的最北边,和高丽,新罗还有女真那一片地方接壤。
“是辽东。”另一侧的杨思瑶也是眉头微蹙,叹了口气:“今年的天气是有些反常的,往日初秋还是很燥热的,今年却已经有了丝丝凉意。”
“松州这般,辽东那边自是更冷,我听人说那边已下了两场冻雨,已落了霜。”
“至于辽东更北边的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降雪,因降雪来的太过突兀,北蛮匈奴,辽东女真那边冻死了牛羊无数。”
“往年,往往要到冬季才会南下劫掠,今年却是提前了。”
明明说的是被劫掠这样的事情,可杨思瑶的语气却显得格外平静,仿佛习以为常。
“应该有边军的吧?”
“军饷都发不下去,又有几个士兵愿意去抵挡女真的铁骑?便是真愿意抵挡,饿着肚子的士兵能挡得住吗?”杨思瑶摇了摇头,视线望向那些难民:“我听说女真已经攻破了好几座城池。”
“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也有几支边军拼死抵挡,可都被打散了,这些难民里面,或许就有曾经的边军,也是可怜。”
“至于朝堂上,那些大臣自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毕竟女真便是凶残也只是劫掠辽东地区,不可能打到东陵,他们自是不会在意。”
两个世界,终究是不一样的。
“杨家那边最近有没有消息?”过于沉重,宋言便换了一个话题。
“暂时还没有,不过,对于杨家来说我也只是一件工具罢了,许多机密的事情也不可能告诉我,但是以我对杨家那些人的了解,这一次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许是他们已经行动起来,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
宋言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杨家这样的千年世家,若是当真报复起来,手段定然是相当酷烈,他不得不防。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虽宋言,洛玉衡抵御倭寇有功,但残杀倭寇上万,其中一大部分还是被烈火焚烧而死,此举过于歹毒,有伤天和。”
“这些化外之民也并非生来如此,皆因不通教化,我们当施以仁义,以诗书礼仪感化之,才能让那些蛮夷理解什么是仁义道德,正所谓夷狄入中原则中原之,此乃正道。”
突兀的声音,洪亮悠扬,便是不想听也钻进了耳朵里。
宋言便有些好奇,抬眼望去,只看到赫然是那一群书生,其中一灰布长衫的青年正坐于一处石桌旁,神情严肃,满嘴仁义道德,声音尖锐,神情激动。
尤其是当注意到四周众人视线全都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更是高亢激昂,似是很享受这般被众人瞩目的滋味。
杨思瑶,顾半夏,甚至就连抱着剑靠着树的小姨子,乃至于不远处的洛玉衡几乎是齐齐皱起了眉头。
宋言亦是哑然失笑。
不是吧,儒家堕落的这么快吗?
儒家的老祖宗那可都是狠人,这才多少年,现在的儒家学子已经变成这般模样了?
莫说是宋言这些人,便是旁边不少游客脸上也是有些不喜。
然,其旁边其他的书生却是抚掌夸赞:“令狐兄所言深得我心,我大宁礼仪之邦,岂能因困顿于区区仇恨,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
“虽倭寇多有残暴,然我等也要怀有一颗仁义之心,唯有以德报怨,方能让那些倭寇明白何为仁义,当倭寇也经受四书五经的熏陶,自会拥有仁义之念,从此沿海倭患尽除矣。”
“不知令狐兄如何看待宋言此人?”
那灰布长袍的读书人轻蔑一笑:“赘婿,贱之。”
“其人以火烧杀生灵,生性残暴,与禽兽何异?既然能击溃倭寇,为何不放倭寇离开,以彰显仁义之风?若能让倭寇感受到仁义,自不会再次进犯。”
“松州刺史房海居然还要为这般杀人魔请功,当真昏聩无能,须知我等读书人方是宁国未来。”
“依我来看,这种人就应该抓捕归案,交于倭寇处理,否则倭寇定然心怀仇恨,若是倭寇集结十万大军来复仇,松州如何能挡?”
宋言忽地一笑,这便是杨家的报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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