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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武川镇将死了?”伏卫风听到消息后,惊讶的站了起来,说出自己的猜想,“难不成是武川内讧了?”
破六韩拔陵同样极为惊愕,这死讯来的也太突然了吧?
“乃是我家大王亲眼所见…………”
卫可孤派回来的亲卫将事情的全过程如实转告,包括宇文洛生归降的整个过程。
破六韩拔陵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听到宇文家要投降,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不信,但人家连武川镇将的脑袋都带过来当投名状,这怀疑的链条就不牢固。
要么是张博垚自杀成全这些人,怎么可能呢?
要么是张博垚被袭杀,这个可能更大一点。
也有可能是贺拔家跟宇文家唱双簧,但如果贺拔家也参与了袭杀张博垚的事情,为什么不自己拿着人头出来投降,要把这个机会给宇文家?
同样是归降。
第二个归降和第一个归降可不能一概而论。
一个是锦上添花,一个是雪中送炭。
第一个归降者,哪怕叛军是做样子,也要给予极高的待遇,打造成金字招牌来给其他人看。
再结合其他消息,朝廷平叛大军轮番被击溃,武川、怀朔城中已无余粮,民心浮动,这样的情况下本就容易滋生叛乱之事,人家又送上这种份量的投名状。
破六韩拔陵完整的思索一遍后,这才微微颔首道。
“中原汉人有一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宇文家还是很识时务的。”
伏卫风连忙恭维,“武川城破,怀朔也指日可待,乜列河也给了答复愿意追随大王南下,天祚大王,事已至此,大王或可一路南下直抵洛阳,定能如拓跋鲜卑一般,当王天下!”
破六韩拔陵忍不住大笑,心中不免也有些飘飘然。
对他而言,最近的好消息确实是一个接一个。
去年他便派人去勾搭西高车,乜列河也学柔然人一直在观望,等到他将朝廷平叛大军轮番被击溃的消息传过去,陇西等地造乱的消息也传了过来,这才坚定乜列河的决心,已经遣人过来表明心意,会亲率部众前来投奔!
只要拿下武川、怀朔,让自己的大军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可率军一路南下。
能不能王天下不好说,但南下劫掠一番,大不了就学柔然人抢完就跑。
“怀朔城中也已无多余存粮食,或许这几日怀朔之人便会择日出城突围,应当提前妥善处置一番。”
破六韩拔陵很快便打定主意,唤来亲卫,“传我军令,明日大军开拔…………”
………………
镇将的人头确实管用。
叛军不说完全信任宇文洛生,但也就是保持着最低程度的怀疑,专门派一营骁勇驻扎在他们旁边名义上说是护卫,实际是看管,不过并未实际限制宇文家这些人的自由,只是其营地驻扎的位置也远离粮草、辎重。
接下来的几天,宇文洛生依旧在源源不断的给叛军带来惊喜。
宇文肱来到自家坞堡所在处,说服了在坞堡内据守的宇文颢带着自家的部曲出来投降。
似他们这种豪族所建的坞堡那就是个小一号的军镇堡垒,易守难攻,选址就很讲究,纵使是被十大军包围,受制于地形的缘故,大军无法展开。
最多一次只能派一两千人上去攻城,这怎么打?
叛军之所以轻易不敢南下,并非是单单畏惧武川、怀朔城内的人,这些固守的豪族坞堡同样也是令叛军忌惮的原因之一。
叛军就是想要利用宇文家的名望来招揽这一部分在坞堡内坚守的人,不说让这些人从坞堡内出来投降,但起码不要在大军南下的时候偷偷在背后搞小动作来恶心大军。
不单单是自家的坞堡。
宇文洛生还劝说乙弗库根出坞堡率部众来投。
“大王,此乃乙弗库根,此乃念贤,此乃尉迟真檀,此乃舆珍,皆是我所结识的人杰,都愿如我一般投靠大王,为大王驱!”
宇文洛生介绍着他带回来的四人。
或样貌俊朗,仪表堂堂,或虎背熊腰,望之便知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士。
四人纷纷下拜行礼。
“见过大王!”
卫可孤大笑着将众人搀扶起来,“来人!赐酒!我要与此等豪杰共饮。”
他确实很高兴,这些像是钉子一样嵌在这的坞堡们,这段日子里可是给他们造成了不少麻烦。
打吧损失必然极大,不打又要被恶心。
现在有了宇文家的威望,这些疥癣之疾总算是被清理干净了。
又过几日,宇文洛生又拉来不少在武川小有名气的豪杰,卫可孤对他也渐渐卸下了防备。
夜里。
宇文洛生借助着夜色,偷偷潜进宇文泰所在的营帐内,将其叫醒。
“阿哥?”
宇文泰连忙翻身坐起,强打精神。
“黑獭,你听我说……”
宇文洛生双手搭在宇文泰的肩膀上,十分严肃的盯着他,“此事干系甚大,事关我等的性命,千万要慎重对待。”
宇文泰眼神坚毅的点头道,“我绝对不会辜负阿哥所托。”
宇文洛生这才点点头,“入城后,定要将我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贺拔郎君和高郞等人,你可知?”
宇文泰连连点头。
“杀过人吗?”
“没有,但杀过狼。”
“杀人跟杀狼没太大区别,会杀狼就会杀人。”
“嗯!”
“好,你现在便穿衣,准备随我外出!”
从宇文泰的营帐中出来,宇文洛生连忙来到自己所营地门口,他刚欲走出营地,便立马有卫可孤留在这边的士卒上前将其拦住。
“郎君深夜外出,欲要何为?”
“怎么?我就不能外出?”
“没有大王之令,深夜不得擅自出营!”
宇文洛生冷冷的看着这几名士卒,厉声道,“我有重要军情要面见大王,若是让武川城内之人跑了,尔等便是死罪!”
这几名士卒开始有些迟疑,互相对视一眼,即便如此也没有让他出去。
宇文洛生当即开口,“不若这样,尔等遣人随我一同前去面见大王,或是现在便去唤来几名同袍随我前去面见大王?”
这几名士卒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转身去找人。
而宇文洛生则将宇文连、宇文泰、念贤等人叫了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骑马便往卫可孤的大营方向前去,行进了片刻,马背上的宇文泰突然‘哎哟’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纷纷猛拽缰绳勒马停下。
宇文泰演技逼真,一脸痛苦之色的捂着肚子,面色惨白。
“黑獭,你怎么了?”
“阿哥,我腹中绞痛难耐。”
“这……”
宇文洛生看向一旁的士卒道,“这位弟兄,黑獭腹痛难忍,不若尔等留下一人在此看着黑獭,若是他依旧腹痛,便将其送回营地,可好?”
士卒们没有第一时间答复,而是看着已经趴在马背上不断哀嚎的宇文泰。
出营之后,他们怎么可能让宇文泰一个人留在这边?
但看他没有披甲,甚至连兵刃都没有,而且是个不起眼的黑瘦孩子,想来也没什么威胁。
为首之人看向一名士卒,这士卒身材魁梧,脸上有着数道伤疤,一看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最主要这人身上披着甲。
“你留下来照看宇文四郎,我等继续赶路。”
“喏!”
宇文洛生连忙拜谢,旋即驾马来到宇文泰身旁,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便转身继续驾马向前。
宇文泰‘艰难’的从马背上滑落,依旧痛苦的捂着肚子,语气虚弱的开口道,“我……我去屙屎。”
这士卒只是盯着他。
宇文泰急匆匆的跑了一小段距离,确保在士卒的视线内,做出一个解开腰带的动作,然后蹲下去。
黑黑瘦瘦,个头不高的宇文泰,借助着草丛和夜色,仿佛拥有了天然的保护色。
一刻钟过去,完全没了动静。
这精壮士卒试探性的喊了两声,“宇文四郎?”
依旧无人回应。
精壮士卒下意识将一只手放在腰间环首刀的刀柄上死死握住,旋即警惕的朝着宇文泰一开始所跑的方向慢慢摊了过去。
忽而一阵大风刮来,吹的草丛作响。
一点点靠近后,这精壮士卒抽出环首刀,用手中的刀将草丛拨开。
没人?
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精壮士卒猛的一回头,借助着月色却看见在他眼里黑瘦矮小的宇文泰,如同猛虎下山般朝着他飞扑过来,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牛角尖刀,散发着渗人的寒芒!
宇文泰如同个黑猴子似得,飞扑到精壮士卒的身上,不给其反应的机会,手握反握牛角尖刀直挺挺的扎进这名士卒的脖子。
“呃……”
精壮士卒被偷袭后,双目圆瞪,嘴巴张大,想要发出喊声,但是气管被尖刀刺穿,灌进了鲜血,哪里还能发出声音,只能听到呃呃的声音,如同受伤后被激怒的野兽一般,疯狂的挣扎着,欲要将宇文泰给甩下来。
但宇文泰双手死死扼住他的脖颈,鲜血喷了满身一脸,右手还将牛角尖刀进一步插深扭动,不管这精锐士卒如何挣扎,就是不松手!
最终。
士卒的气力渐渐消散,双目也渐渐失去光泽,彻底失去生机,成为地上的一具尸体。
宇文泰这才松开手,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气力同样也已经到达极限,手脚胳膊都在不住的微微颤抖。
缓了片刻,恢复了下力气,宇文泰强撑着起身,将这士卒的尸体扛到肩上,来到马前,肩膀用力一发,便将其横着扔到了马身上。
看着地上草上的血水,他只能把一些显眼的给草草遮掩一二,好在此时是夜里,一片漆黑,不凑近仔细端详,也不太能够发现,尸体则是不能留在这里,他准备骑马带着尸体跑出一段路去,再找一个隐蔽处把尸体扔了。
只要天亮前没有被发现,那就大功告成。
他当然知道这是在赌。
但只能赌。
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漫天的星辰,又远远望了望远处染着篝火的叛军营地,然后头也不回的打马向武川方向疾驰而去。
三哥说的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夜神必佑我!
PS:前文有一处错误,宇文颢并不在武川城内,已经修改。
五一肯定会爆更的,肯定大家月初也多多投月票给我,绝对不辜负大家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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