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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营寨。曹性与魏续摆一盘小菜,饮酒对酌。
“这张文远也是的,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非要出兵夜袭,折腾的你我也不敢安枕。”
“就是,曹兄,你说他张文远,能得胜吗?”
“笑话!
以三千破两万,他张文远以为自己是古之名将吗?
我等且在此安坐,等着他败逃回来,以做接应便是。”
“是吗?
可我常听陈军师言,他弓马娴熟,善战之者。
想来能力还是有的,今夜既敢夜袭,定有把握,万一若是让他侥幸得胜,你我先前劝阻之言,岂非闹了笑话?
倘使他日后闹到吕将军处.”
曹性闻言,摆了摆手,轻笑谓之。
“魏兄与吕将军有外内之亲,今何忧也?
所为疏不间亲,张文远此战若败,便是他不听劝阻,轻敌冒进。
倘使得胜,可见敌军孱弱,尚且不是张辽三千人的对手,又如何能与你我一万七千人为敌?
届时我等即刻领大军出去追杀黄巾残部,多捡首级。
张辽麾下区区三千人,又何与你我争功?
若吕将军问起来,便是皆赖魏兄指挥若定之功也。
此不正是你我半夜不睡觉,在此等他张文远胜败消息的缘故吗?”
“好!有曹兄这句话,魏某就放心了。”
得了曹性这句支持自己的准话,两人统一口径,自觉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踏踏踏”
未几,便见杯中酒水震颤,营外马蹄声如雷奔。
二人情知时机已至,遂丢下酒盏,急来营前观望张辽之胜败消息。
果见一众张辽军骑兵疾驰而来,虽然军阵混乱,但粗略看去足有两三千人。
“嘶~”
曹性、魏续对视一眼,不由倒吸口气。
“这张文远,果真非凡,竟能全身而退?”
“看来定是胜了,若兵败中伏,岂能去时三千人,回来还是三千?”
这却是他二人哪里知道,甘宁百骑冲阵,又一味只求冲刺速度,不敢有半分停留,以免被拖入泥潭。
如此虽把张辽军杀破了胆,但他们区区百人,短短时间内,又能杀伤多少?单纯的鼓噪声势,驱赶溃兵罢了。
是以,夜色之中,人影重重,竟给曹性二人一种张辽已经夜袭得手,全身而退的错觉。
“看来这些黄巾贼不足为虑,魏兄今当早做决断。”
魏续颔首曰:
“敌军肯定想不到在张文远夜袭之后,还有你我率军袭营。
此所谓出奇制胜,破敌,就在今夜!”
在他二人想来,张辽区区三千人,都能全身而退,没道理他们一万七千人反而会败。
二人计较已定,当即下令,整军作战,出营抢功。
然而当寨门才刚刚打开,曹性、魏续率众而出,迎面遇见张辽兵马时,才察觉不对。
眼前这支全身而退的大军,哪里是什么得胜之师,分明是一众仓皇逃窜的溃兵。
只听其人高呼:
“曹将军快逃!张角杀来了!”
曹性:“???”
张角?是我想的那个张角吗?
又听人高呼:
“魏将军速走!
贼人擅使妖法,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魏续:“???”
不是,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水火不侵,刀枪不入,那玩意还是人?
眼看军心为之动摇,麾下被溃兵冲击,人心惶惶,曹性当即取弓在手,射杀了那几个高呼之人,谓众将曰:
“诸位休慌,此人妖言惑众,已为我所杀!
张角已死去多年,焉能死而复生?
敌军肉体凡胎,岂有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之能?
此必是张辽轻敌冒进,以致惨败,刻意唆使彼等如此言语,以魔化敌军,减轻罪责。”
众人闻之,顿觉有理!
比起什么张角杀来了,还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曹将军这番分析,简直有理有据,鞭辟入里。
魏续也擒过一名溃兵,问之曰:
“张文远何在?敌军来了多少?如今战事到底如何?”
这溃兵显然早被吓破了胆,此时被魏续提在手里,话语已带了哭腔。
“张将军?不知道。
我们先跑的,张将军跑的慢,似是还要与那些妖人斗法,这会许是已被妖法烧死了。
敌军?那哪里是敌军,那分明是一百个踏火而行的妖人,触之即焚,遇之即死,刀枪不入,水火难伤。
战事,哪还有什么战事?
完了,全完了,我等招惹了那张角,再不速逃,必被他使妖法烧为灰烬矣!”
闻听此人哭腔中带着颤抖的声音,言辞恳切,众人无不心感戚戚。
“什么?张文远已被烧死了?
你们中埋伏了,敌军用的火攻?”
“火攻?”
溃兵眼神悲戚的望着魏续,仿佛他也将要成为一个死人。
“哪里需要什么埋伏火攻?
将军,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他们就是火!
而现在,火.烧来了!”
随着溃兵的语气越渐绝望,倒映在他瞳孔里的,正是那一抹炽烈燃烧的火光。
“火?”
魏续回头望去,果见一团团火焰骑兵,朝他们冲锋而来!
当先那个火人,越马冲阵,高呼曰:
“鬼公将军张角在此,谁敢战我!
便以此火,焚烬汉祚!
为了黄天大业!”
他麾下众火人齐呼:
“赴汤蹈火,生死相随!”
霎时间,一百个火人径直杀入阵中,挡者披靡!
可不挡着披靡吗?就这活见鬼般杀来的气势,加上先前溃兵们的描述,谁敢挡这些火人锋芒?
曹性与魏续面面相觑,眼神里唯有震惊,张了张口,竟说不出话来。
活见鬼了!
今个咱两兄弟也是见到张角了!
要不要这么吓人啊,原来那些妖道张角会法术的传说居然是真的,不亲眼看见谁能相信?
等等,张角不是已经死了吗?
惊!这样想想好像更吓人了!
尽管心里头的震撼,被这一幕冲击的无以复加,但两人还是勉力将大军护至身前。
“妖法如何?敌军只有百人,我等一万七千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们!”
“没错!众将士,听我号令冲锋!违令者斩!”
二人近乎是拼尽全力在指挥大军御敌,不过下令的同时,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悄然后撤,渐渐不知所踪。
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据说张文远都被烧死了,他们哪还敢试他锋芒?
而众将士呢?本就惊惧莫名,也不敢近前。
只有些弓箭手,听了命令,大着胆子射箭。
然而万箭齐发之下,只听叮当声响,弓箭射在甘宁他们这又是披风又是棉衣,更是全覆盖重甲的火铠之上,又如何能奏效?
只见射去的弓箭要么被弹开,要么插在棉衣上被点燃,很快烧为灰烬。
如此刀枪不入,沐火而行的一幕,士卒哪还敢战?
“此神人也,不可力敌!”
将军!
您要不亲自来看看,这是一百人还是一万人的问题吗?
等等,将军人呢?
这还打什么?
“将军跑啦!”
随着曹性、魏续偷跑的事被发现,士卒们更无战心,仓皇而逃。
霎时间,算上张辽溃兵,加起来整整将近两万人,在几乎没什么损失的情况下,被一百道火人追着杀。
只听那黄天敕令,响彻四野!
“苍天已死,行天罚以焚汉祚!
黄天当立,驭炽炎而蹈火海!”
“赴汤蹈火,生死相随!”
张辽军仓皇无地,反观甘宁军,虽然全身都感觉烧起来了,似乎身上那些浸水的棉衣,也因为火油的原因燃烧,使他们的甲胄也逐渐升温。
但眼下气势正盛,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人体验过这等跃马冲阵,以百人之身,杀溃上万人的场面?
他们现在正是手感火热,神挡杀神!
今日,必同将军,名震天下!
眼看杀至张辽营寨前,甘宁一枪挑飞鹿角,大喊一声!
“威震诸侯,当在此时!
众将士,随我火烧敌营!”
说着,他一马当先,杀入寨中,径奔后军来杀曹性。
原来曹性将大军护在身前,自己竟已拍马逃至后军,若再有片刻时间,说不得都要逃出营去。
甘宁只将百骑,且火势欲盛,将铁甲烧的烙铁一般,情知不能久战。
遂率众盯紧了那个穿将军甲的曹性,左冲右突杀来。
张辽军惊慌逃窜,更不敢战,自相扰乱。
竟任由那甘宁恃百骑,在营内纵横驰骤,逢着便杀,举火如星,四处泼洒火油,点着便烧。
一时间营中火起,喊杀声大震!
径直从前军杀奔后军,竟无一人敢当,直直追上曹性那张回望而来,惊慌失措的脸。
“今替天行道,汝当受火劫而死!”
言罢一枪挑了曹性,随手将一个火油罐子砸碎在他身上,其后自有跟随者砸下火把,将之烧成火人。
周围人观之,无不骇异,更不敢战!
一时间大营之中,逢着就逃,遇着就窜,东奔西藏,仓皇如鼠。
甘宁率众在营中好一场大闹,眼看身上铁甲火烧难耐,遂率众自东门出,直奔沿海。
张辽军这才长舒一口气,总算把妖人送走了,竟无人敢追。
没奈何,这伙妖人只有百骑,又浑身浴火,刀枪不入的。
自己这边却有足足两万人!
要是一心逃跑躲藏,这区区百骑妖人,大概率杀不着自己,可若是上赶着去拦,那才真是嫌命长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甘宁百骑冲营虽声势惊人,到底人数太少又不敢久战。
大多数时间都在冲刺点火,真正死在他们手上的不过四五百人。
可被自己人踩踏伤亡,或是被营中大火烧死的,却有两三千人。
见这伙看着就吓人的强人终于走了,一身小兵衣甲的魏续这才站出来,一边重整兵马,一边给曹性收尸。
他将二人方才没喝完的酒找出来,给曹性满上,叹惋道。
“曹兄啊!曹兄!
你说你光跑的快有什么用?这等要命时候,第一时间先换甲啊!
一身将军甲耀武扬威的,你不死谁死?”
正默哀着呢,只听甲士来报:
“将军!不好!又有骑兵杀来了?”
“什么!”
魏续道一声不好,正要再逃,不想转眼看见杀进来的骑兵将领颇为眼熟。
不是张辽,又是何人?
“张文远?你没被烧死?”
张辽闻言,就是脸色一黑!
他刚以为中了埋伏呢,结果莫名其妙被一群火人冲阵失了方寸。
这玩意他也没遇见过呀,情急之下哪知道怎么防?
等他稍稍整合了溃兵追来,打算与魏续、曹性两面夹击,将这伙敌军夹死在营前。
可他哪里想到?
魏续、曹性这两个废物,居然会打开营门,坐拥整整一万七千人,被敌军百骑杀了个对穿,他救都来不及。
唯一庆幸的是,敌军人数不多,总算伤亡不大,待他重整旗鼓,再来战过便是!
然而他在这里想着如何整军再战,对面的魏续却指着他的鼻子,怒斥之曰:
“张文远,你还有脸回来?
你轻敌冒进,以致此败,更害死了曹将军,续必要到吕将军前,陈明此事!”
张辽:“.”
见魏续情绪激烈,张辽这会也没心思跟他吵,只压下一口火气。
“此番战败,辽确有错处,战后自与吕将军分说。
还请魏将军,莫要因小失大。
当先之事,应以重整兵马为要。”
然而魏续不依不饶,似要急着将他轻敌兵败,害死曹性的事定下,两相争执之间,只听营外,喊杀声震天!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丁丑,天下大吉!”
正是见张辽营中火起,情知甘宁建功的蒋钦,即刻举全军杀来。
恰正如曹性与魏续先前所计议之策,才刚被劫了营的,哪里会想到敌军马上就又要来劫。
此时营中大火还未扑灭,到处救火的,逃窜的,救人的,踩踏的乱做一团。
又如何能挡有心算无心,全盛而来的蒋钦大军?
“丁丑涧水,显炎汉将亡之兆。
替天行道,吾领大道而立黄天!
海公将军在此,谁敢战我?”
随之乌泱泱两万黄巾军,趁火势杀将而来,这次却与先前那批火人不同,是真真来要人性命。
眼见营中本就一片大乱,再遭此劫,麾下死伤惨重。
张辽再不能忍,挺抢越马,高呼:“我来战你!”
然而经常和赵云、甘宁这等猛人配合的蒋钦,早知人与人是不同的,某些人的战力,就是能几招取他项上人头。
此时他亦听闻张辽厉害,又哪里敢战?
只带着麾下左冲右突,杀伤张辽士卒。
张辽看着心急,几次想冲杀蒋钦,奈何蒋钦故意避战,只调急大军来杀他,命弓弩列阵来射他。
每每见他似要杀来,便听蒋钦一声急呼:
“放箭!放箭!放箭!!!”
于是万箭齐发,张辽勒马骤停,终不能近。
偏生他匹马单枪,麾下士卒又一片大乱,难以调遣,只恨声叫骂!
“汝这孬种,也配称海公将军,为张角之弟?
方才狂言,谁敢战你,今复何言?
有胆量的,且出阵一战!”
他这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眼下唯有激的这海公将军犯浑,出来跟他斗将,才有反败为胜之机。
况且就算海公谨慎,不敢出战,想来也能挫他锐气,降低这些黄巾贼士气。
蒋钦闻言,只冷笑曰:
“若龙公、鬼公在此,汝项上人头,已如插标卖首!
何能在此,狺狺狂吠?”
此言一出,原本因蒋钦不敢斗将,而稍微回落的士气,骤然升至顶峰。
是啊!
子龙将军一人,于万军之中七进七出,无人可挡!
兴霸将军百骑破敌营,视两万大军如同草芥!
就这,你还跟我们说什么呢?
有本事在子龙将军与兴霸将军在时,你再说斗将试试?
张辽:“???”
如此一幕,却看的张辽一脸茫然,这怎么你们主将怯战,汝等不仅不降士气,还拔升士气的?
然而随着蒋钦大军气势汹汹杀来,张辽麾下大乱更不能挡,只能被他左冲右突,乱杀一阵,亦率大军出东门,往沿海而去。
徒留下一片狼藉的营寨,与满地死伤,诉说着这一晚的惊心动魄。
另一边,蒋钦率众出东门疾行,直到沿海处,才在沙滩海水里找到了浑身泡在水里,疼的龇牙咧嘴的甘宁。
原来铁甲虽不怕烧,但却烫得厉害,也幸好先隔了一层浸水的棉衣抵御了一段时间。
到后面感觉越来越烫了,甘宁赶紧率众杀出营寨,先用刀挑下了烧的面目全非的棉衣锦袍,便急急率众往海滩水里一躺,给重甲降了温,才敢卸甲。
饶是如此,身上也有几处烧伤和烫了不少水泡。
见蒋钦来了,他又是疼又是笑的,问了句:
“公亦,你说这一仗,可能教天下诸侯,知我威名?”
“知道了,知道了。
百骑破敌营,功震天下英!
今后这天下诸侯,就再没有敢小觑你的。”
甘宁正要爽朗大笑,忽得似想到了什么,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大叫一声:“坏了!”
”怎么了?怎么了!”
蒋钦见状急道,“可是哪里烧着了?你也是的,早点杀出营寨便是,怎么要功不要命的。”
却见甘宁一脸颓然,悲叹曰:
“公奕误我!
我报的是鬼公将军张角的名号。”
蒋钦:“.”
他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说什么,只举火把打出旗号,命海上大舟来接应。
将甘宁等百骑抬上大舟,自有医者为他们处理烧伤烫伤。
船上众人听说甘宁引百骑到破寨,杀溃敌军两万,不折一人一骑,无不骇异。
待他治了伤醒转过来,走至甲板上,便见众人击鼓吹笛,口称“将军神勇,当世无双!”
一时间欢声大震,甘宁郁闷的心情顿觉释然,乃爽朗大笑,取此行缴获辎重,与众人分食。
翌日,等张辽重整兵马杀来,【替天行道】的大船早已漂洋而去。
张辽无奈,再一次望洋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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