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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营的焰火噼里啪啦,乱了一天的邛州城终于死寂。当夜,赵怀安占城西工坊,所部尽盘于西城,他将下面的队将们都喊回来汇报。
这些人这一天都在城里扫荡占仓,赵大不给他们上上笼子,心都要野了。
等陆仲元他们这些人陆续进来,各个是红光满面,显然这半日在城中收获颇丰。
赵怀安扬了一下嘴,拍了拍手:
“各队都回来了吗?”
在场的队将们纷纷表示,听了都将收营的消息,散在外头的兄弟们就赶回来了。
赵怀安点头,看来他说话还是有用的,只不过有用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
他只是意有所指道:
“咱们是军队,不是土匪,做什么都需要令行禁止,跟着我赵大,绝少不了发财,但谁要是敢违我令,那就休怪我赵大不讲情分,我可不想兄弟们来试我陌刀锋锐否?”
如果是数月以前,赵怀安敢说这种狠话,这些队将十个有八个是不以为然,但经过诸般血战,赵怀安的威望是真立住了,尤其是在他们这些队将心里。
于是,赵怀安一发狠,原先还喜气洋洋,尾巴有点翘的武士们,悚然一惊,纷纷叉手抱拳,口呼:
“我等唯都将马首是瞻!”
打完了巴掌,赵怀安给甜枣,刚刚还肃然的脸上,直接挂出了笑容,他笑道:
“都说说办了哪些缴获?”
这下子诸队将都激动了,你一言我一语,他这边说占了一处冬衣仓,那边说抓了多少俘虏。
但具体有多少,他们也点不出,所以最后就成了各自吹牛。
赵怀安一边听着,一边让苍头们给大伙上酒。
一看酒上来,这帮子丘八各个原形毕露,刚刚还在赵大这边毕恭毕敬的,这会幞头带歪的带歪,衣裳敞开的敞开,腿也不好好跪了,开始盘着坐了,然后对那些苍头们呼着“满上”、“再满上”。
在喝酒这个事上,赵怀安并不禁,只要你别在战时给他喝,而且这群丘八也离不开这些东西,战场这种高压的环境,这会也没个香烟,除了喝酒还有什么舒缓情绪的。
赵大以前也这样,只不过以前是快乐的时候喝酒,现在是喝酒的时候才快乐。
而且这酒啊,真的是增进感情的无上妙宝,此刻大伙吃着一些烤肉、喝着农家的私酿,酒酣耳热,气氛越发热络。
正是这个时候,豆胖子把斗鸡眼一转,忽然凑到赵大身边,贼笑:
“大郎,听说宋使君送了个胡姬给你,味道如何?”
赵怀安一听这话,瞪了一下人群中的赵六,这种话肯定就只有这老六会说出去。
他咳嗽了一下:
“这都是要送回去的,我赵大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在场的队将们都偷偷竖着耳朵,这会听都将还是这样装腔,各个着急。
其中那韦金刚就开口劝了:
“都将,人家都送来了,你再送走,那不是打宋使君的脸吗?我可听说他们这种世家子弟最是要脸面,都将何必做这种得罪人的事。”
赵大傻了一下,他一直以为韦金刚和个闷葫芦一样,没想到还有这样精辟的言论,登时哑然。
而那边陈法海也醉醺醺地劝了:
“左右不过一个胡姬,都将犹犹豫豫的,反倒让兄弟们小瞧。要我说,以都将之威,休说是一胡姬,便是三个,五个又能如何?不还是都将胯下的胭脂马?”
这边一群都将开始起哄。
赵怀安是琢磨过味道了,忽然想起那句话:
“你不拿,我怎么拿,我不拿,耿专员怎么拿?耿专员不拿,你我怎么进步?”
好啊,好啊,看着下面这帮丘八着急的样子,赵怀安这才算是明白这句话的精髓了。
丘八们说的话是在理的,但奈何太糙了,反倒是旁边吃酒的张龟年忽然插了一句:
“都将,那胡姬也是可怜人。现在兵荒马乱的,他们会馆都开不下去,哪还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啊,以那胡姬的姿容,要是流在外,那才是害了人家了。”
张龟年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赵六多看了一眼这人,感觉到浓浓的危机感。
赵怀安砸吧了下嘴,不吭声,暗道:
“我说那些当领导的为何都培养秘书呢?这事经老张这嘴一说,倒成了拯救落难美人,他赵大人还怪好的呢。不错不错,这老张要好好培养。”
于是他不再多说,而是举着酒杯和兄弟们继续喝。
于是,众人都懂了,然后就兴奋地喝酒。
嘿嘿,都将戎马这么久,合该快活快活,等都将快活了,也不会拦着兄弟们了。
就这样,大家越喝越高兴,那康彦君、党守肃两人更是走到中间,给众人来了一舞。
赵怀安也喝上了头,敲着筷子,边喝边唱: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赵怀安一开嗓子,就是独特的戏腔,搭配着筷子的敲击,充满了旋律。
一时间,吃酒的,打拳的,跳舞的,都停住了。
赵怀安也唱兴奋了,走下来,对众队将大喊:
“来和我一起唱。”
说完,赵大自己摆出了一个武生的架势,旁边赵六几个有模有样学着,他们都跟着赵大唱着: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独特的旋律,节奏的唱词,再配上赵大夸张的舞蹈,在酒精的催化下,所有人都跳了起来,边跳边唱。
忽然,赵大又变歌词,唱腔,唱着: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忽然,他手一指王铎,大喊:
“王夫子?”
王铎满脸晕红,大应了一声,“哎!”
那边赵大又一正指笑着的张龟年,大喊:
“张龟年?”
张龟年当然熟悉刚刚赵大唱的杜甫和李白的诗,只是从来没有听过这般豪迈、洒脱的唱法。
看着恣意跳舞的赵大,张龟年心折了,也许这才是真豪杰,自风流。
于是,张龟年也走来,开始翩翩起舞,大唱: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那边王铎不善跳舞,就举着酒杯,大唱: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赵怀安拉着赵六,然后赵六拉着王铎、一个接一个,所有人都牵手在一起,在帷幕后的篝火旁,甩腿摇摆。
“将进酒,杯莫停!”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歌尽,酒兴、众人的心在这一刻走在了一起。
得兄弟肝胆互照,还有何求?
……
赵大是被赵六还有老墨架回帐篷的。
赵六和老墨放下人后,头都没敢抬,就匆匆走了。
只因为,帐篷里还有一人,正是那名唐安的花魁胡姬。
但两人没离开的太远,直到听到帐篷里的声音,才放心。
老墨是嘿嘿的傻笑,而赵六则是唾弃了一句:
“刚还说不是随便的人,我看你赵大随便起来就不是人!”
然后,他就拉着老墨走了,这声音,听不得,越听越难受。
这赵大,真是个活牲口。
……
赵怀安朦朦胧胧中,看着眼前的胡姬。
皮肤白如玉,细腻得发光,鼻子高挺,一双眼睛像一对宝石,忽闪忽闪,但更吸引赵大的则是那夸张的弧线。
此时胡姬正弯腰服侍赵大脱衣,看着宛若肉葫芦一样的身姿,赵大心头就是一热。
再然后胡姬的碎发时不时扫在赵大的胸间,尤其是那一对没有包裹的饱满如水一般泻在赵大的鼻间。
一下子,赵大脑子就爆炸了。
他连问都没问,就把这胡姬压在了身下,在她的惊呼中,挺身上马。
恍惚间,赵大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似乎又回到了战场。
他正带着兄弟们向着敌军冲锋,到处都是尖叫声,刺着耳膜,但他无所畏惧,在山呼海啸的浪声中,迎击着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他勇猛,他无所畏惧,兄弟们拥进敌阵,短兵相接,赤膊拼命,用牙齿,用嘴巴,凶横的嘶咬着敌人。
哐哐哐,似要撞出火星。
啪啪啪,似要抽碎一切。
攻击,攻击,再攻击!永不停歇!
这个时候,身下的胡姬忽然就骑了上来。
此时,胡姬彷佛回到了幼时,她的家乡在西域,那是一片遍布芳草和河流的谷地,美得像画一样。
她正在骑马,但马太凶野,颠得她浑身散架。
忽然,暴风雨来临了,狂风吹散着她的秀发,暴雨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全身,而那跨下的野马永不知疲倦,一路狂奔颠簸,时而送她到了谷底,时而又送她直上云巅。
冲击一波接着一波,暴风雨也越发猛烈,胡姬的骨头都酥软了,像水一样扑在战马上,任由战马带她去往草原深处。
忽然,闪电霹雳而下,胡姬直接被打中了,整个人像一摊烂泥一般从战马身上滚下。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和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欣喜,交织在心头。
此时,赵怀安抹了一把身上的汗,呼了一口气,回味了一下。
润,真的润。
赵怀安两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
此刻,赵大心里是真感激老宋,这老宋真的是个讲究人啊。但这也的确消磨英雄气啊,他赵大可是要创业的人,如何能贪图这个。
可刚坚定的心肠在看到胡姬脸上的红潮,心一颤,补了一句:
“今天就算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补完,赵大又一次压了上去。
片刻后,赵大再一次躺到了一边,此刻他内心空灵,彻底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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