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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周平念头只是一闪,便迅速否定了第二种可能。这擂台挑战,终究只是江林两家小辈间的摩擦与试探。
远未到不死不休,掀桌子死斗的地步。
林家就算再想扳回颜面,也不至于蠢到直接派出一个星髓境修士,来对付自己这个明面上只有“泥胎境”的小辈。
毕竟,他现在头上还顶着“江家未来女婿”这顶帽子。
林家若真敢派出星髓境,那便是彻底撕破脸皮。
江家那边,绝无可能坐视不理。
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这林墨就是金缕境巅峰。
并且,他还掌握着某种极为特殊的、以藤蔓为主导的战斗方式。
至于林墨究竟在盘算什么……周平暂时无法完全看透。
但眼前的事实是,那墨绿色的藤蔓已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疯狂蔓延。
它们几乎遮蔽了小半个擂台,不断压缩着周平可以腾挪闪避的空间。
这一点,毋庸置疑。
周平不再迟疑。
他深吸一口气。
体内气血如同江河般微微鼓荡起来。
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周江剑,轻轻挽起一道剑花。
他决定主动出击,清理身前这些碍事的藤蔓。
剑光如练,每一次闪烁,便有数根坚韧的藤蔓被齐齐斩断,墨绿汁液飞溅。
同时,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在层层叠叠、不断舞动的藤蔓缝隙间飞速扫过。
他在搜寻。
搜寻那隐藏在藤蔓深处的林墨。
试图找出对方可能存在的破绽。
很快,周平的目光骤然一凝。
他捕捉到了林墨的位置!
对方果然藏身在藤蔓最为浓密的核心区域。
借助着藤蔓的重重掩护,竭力隐藏着自己的身形。
而且,周平能清晰地感知到。
此刻林墨的气息,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一般。整个人气若游丝,显然是方才那般大规模催生藤蔓,导致自身气血亏空得极其厉害。
尽管如此,周平并未有丝毫大意。
他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脚步沉稳,一步步向前推进。
手中长剑挥洒,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身前不断涌现的阻碍。
这些藤蔓毕竟是术法所化,不仅坚韧异常,更在林墨的暗中操控下,如毒蛇般变幻着方位,试图缠绕、阻碍周平的脚步。
加之周平并未动用全力,仅仅是以常规手段应对。
一时间,他的推进速度,确实显得有些缓慢。
半晌过后。
整个擂台区域,已然彻底化作一片狼藉。
断裂的藤蔓残骸遍地都是,墨绿色的粘稠汁液流淌得到处都是,散发着一股草木的腥气。
周平也为此耗费了不少时间和气力,呼吸不由得略微急促了几分。
但他的前方,视线也终于豁然开朗。
林墨的身影,彻底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此刻的林墨,身前只剩下最后一道薄薄的藤蔓,如同窗户纸般,作为象征性的保护。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甚至连稳稳站立都显得有些勉强,双腿控制不住地微微发软,轻轻打着颤。
那副虚弱而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先前手持儒扇、侃侃而谈的翩翩公子风度。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恐怕真会以为是哪家不谙世事的文弱书生,刚被人狠狠欺凌了一番。
周平眼中精光陡然一闪,再无任何犹豫。
他脚下猛地发力!
身形如同一道白色闪电,骤然前冲!
手中周江剑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嗡鸣,剑尖寒光爆闪,撕裂空气,直指林墨的咽喉要害!
这一剑,迅猛!凌厉!
带着一股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决绝!
眼看着那闪烁寒芒的剑锋,就要轻易破开最后一层脆弱的藤蔓屏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墨猛地抬起头,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声喊道:
“我认输!”
他的话音甚至还未完全落下。
周平的剑,已然带着“噗嗤”一声轻响,摧枯拉朽般撕裂了那层薄弱的藤蔓。
锋锐无匹的剑尖,无比精准地停在了林墨咽喉前,不足一寸之地。
冰冷刺骨的剑气,让林墨脖颈间的皮肤,瞬间激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周平的剑尖,稳稳停在林墨喉咙前,不足一寸。
冰冷的剑气刺得林墨颈部皮肤绷紧,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他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周兄剑法高绝,林墨……心服口服。”
周平目光依旧平静,持剑的手纹丝不动。
他没收剑。
他在思索林墨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明明已经油尽灯枯,为何偏要撑到这最后一刻才开口认输?
见周平毫无反应,林墨慌忙拱手作揖,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周兄海涵。”
“我林家绝无与江家为敌之意,此番切磋,不过是想见识一下周兄风采……”
他开始滔滔不绝,言语间尽是恭维讨好,似乎想借此拖延些时间。
周平懒得听他这些虚与委蛇的废话。
持剑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过擂台四周。
观众席上人影稀疏,并无异常。
擂台本身的结构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不像是有什么埋伏或者特殊布置的样子。
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轻盈地跃上了擂台。
来人同样穿着林家子弟的服饰。
他对着周平遥遥一拱手。
“在下林泉,特来向周兄讨教一二。”
林墨见状,如蒙大赦,立刻脚步虚浮地退下了擂台。
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周平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新上台的这个林泉,说起客套话来,比之前的林墨还要繁琐冗长。
周平微微皱起了眉头。
又是这一套。
果然,林泉的话音刚落,便双手掐诀。
墨绿色的藤蔓再次从擂台地面拔地而起,如同潮水般迅速朝着周平蔓延过来。
战术,竟然和之前的林墨如出一辙,没有任何变化。
周平心中的疑窦更深了。
这林家,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真设下了什么惊天陷阱不成?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江家不是吃素的,那位江成更不是个傻子。
林家若真敢在这公开的擂台上下死手,江家必然雷霆震怒,那种后果,绝不是区区一个流云镇林家能够承受得起的。
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
疲敌之策。
用车轮战,不断消耗他的气血与精力。
试图让他因为疲惫而麻痹大意,露出破绽,或者干脆将他活活累垮在这擂台上。
周平不再过多思虑这些纷扰。
他并非自大之人,恰恰相反,他骨子里极为谨慎小心。
他今天站在这里,接受林家这看似无休止的挑战,并非一时冲动。
而是早有预谋。
既然姚光所说的那种突破金缕境的方法,因为自身根基太过浑厚而迟迟无法奏效。
那么,便只能在一次次的实战搏杀之中,去寻找那一丝渺茫的突破契机。
战斗,永远是最好的磨刀石。
周平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他没有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哪怕他们的战术、言语,甚至连催生藤蔓的姿势都惊人地相似。
他依旧全力以赴。
没有半分松懈和怠慢。
手中那柄周江剑再次挥洒开来。
剑光如匹练般闪烁。
坚韧的藤蔓应声而断。
墨绿色的汁液四处飞溅。
一剑。
又一剑。
擂台之上,断裂的藤蔓越堆越高,几乎要将整个场地彻底淹没。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腥气,闻之令人作呕。
可偏偏,除了这些植物的“残骸”,擂台上连一滴鲜血都未曾出现。
周平的身影在藤蔓丛中不断闪转腾挪,手中的剑光从未有过片刻停歇。
时间,就在这枯燥的重复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月上中天。
又缓缓西斜。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沉,已至子时。
周平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挥出了多少剑。
他只知道,最后一个上台的林家挑战者,也已经力竭认输,退了下去。
擂台四周早已变得空无一人。
只有他孤身一人,站立在这满地狼藉之中。
冰冷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
破碎的藤蔓堆积如山,墨绿的汁液流淌满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握剑的手臂也微微发酸,传来阵阵疲惫感。
但是,还不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泥胎境与金缕境之间,那层无形的薄膜依旧顽固地存在着。
无论他如何催动气血,如何挥剑战斗,那层薄膜始终纹丝不动,坚韧异常,仿佛亘古存在。
突破的契机,并未如期降临。
周平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并未强求。
机缘这种东西,本就虚无缥缈,可遇而不可求。
他收起周江剑,动作略显疲惫地转身跃下擂台,朝着江府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流云镇,早已施行宵禁。
街道上空无一人,万籁俱寂,只有死一般的沉静。
冰冷的夜风呼啸着穿过空旷的街巷,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纸屑,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如同鬼魅的低语。
周平独自一人走在冰冷的青石板路上。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
突然!
一股莫名的阴冷感毫无征兆地袭遍全身!
那并非夜晚的寒冷,而是一种仿佛被潜伏的毒蛇死死盯上般的刺骨凉意,直透骨髓!
周平心中警兆陡生!
他猛地一回头!
视野之中,一点寒光骤然亮起!
那寒光犹如毒蛇吐出的信子,带着致命的杀意,瞬间撕裂夜幕,袭至眼前!
太快了!
快到周平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格挡的动作!
“噗嗤!”
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质感。
剧痛!如同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般的剧痛,瞬间从腹部传来!
周平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温热的鲜血迅速浸湿了他的白衣,顺着指缝汩汩流出,染红了月光下的地面。
他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向前方。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
那人手中握着一柄短剑,剑刃上兀自滴落着鲜血,正是他的血。
偷袭者。
周平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他没有开口质问,也没有愤怒地咆哮。
到了这种地步,任何言语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对方既然选择在这种时机、用这种方式偷袭下杀手,就绝不可能留下活口。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骤然间,周平空着的左手手心光芒一闪!
一柄样式古朴,看似平平无奇的长剑凭空出现!
长宁!
与此同时,他腰间的玉佩微光流转,原本握在右手的周江剑已被悄无声息地收了进去。
那黑衣人看到长宁剑出现,眼中没有丝毫的意外。
反而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炽热光芒,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下一秒,他没有任何犹豫,身形再次暴起!
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带着凛冽的杀气,直扑周平而来!
周平强忍着腹部传来的撕裂剧痛,猛地横起长宁剑格挡!
“铛!”
金铁交击之声骤然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异常刺耳!
一股沛然巨力从剑身狂猛传来,震得周平手臂一阵发麻!
腹部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险些握不住剑!
他竟然与这黑衣人堪堪拼了个平手!
要知道,他此刻身受重伤,状态远非巅峰,而对方却是蓄势待发,全力一击!
这黑衣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果然,一击未能得手,那黑衣人身上的气势陡然疯狂拔高!
一股远超金缕境的强大威压轰然爆发!
如同沉重的山岳般,朝着周平狠狠碾压而来!
星髓境!
而且,绝非初入星髓境那么简单!
这股气息的浑厚程度,分明是星髓境后期!
“自行与此剑解除认主,我或可留你一具全尸。”
冰冷而沙哑的声音从黑衣之下传来,不带丝毫人类的情感波动,只有赤裸裸的杀意和贪婪。
不等周平做出任何回应。
他手中的长宁剑,剑身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而清越的嗡鸣。
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来自蝼蚁的挑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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