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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他们离开后,林涧和季爻说是有点事,也下了山。
六门众人忙着处理“郝杰”一家的事情,白穆那里就松懈了些,没想到处理完“郝杰”后,就发现白穆不见了。
看守白穆的人醒来说,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打晕了过去。
齐福又问:“只是跑了白穆吗?‘郝杰’的事处理得顺利吗?”
“也怪我粗心大意了,这次走阴,除了齐铭和张角,其余人都是年轻一辈的,经验不足,所以才被白穆跑了。”那边语气听着颇为自责,“不过,‘郝杰’的事已经处理完了。”
齐福松了一口气,转而安慰对方:“‘郝杰’那边没出什么幺蛾子就行。”
挂电话前那边又说:“付小姐让转告阿瑶姑娘,最近出门注意着点。”
阿瑶在心里吐槽,不怕贼头就怕贼惦记,怎么小心,她有名有姓,有住址的,难不成还一辈子躲起来?
齐福随便敷衍了几句,撂了电话,又付完了款。
正是正午时分,秋老虎余威不减,面包车的把手被晒得烫手,齐福拉开车门上了车。
见阿瑶没有上车的意思,他摇下半扇车窗:“这就要去医院?要不要我送你先回趟家,换身衣服?”
阿瑶摇头,自己打个车也挺方便的。
白穆已经跑了,多说无益,齐福安慰阿瑶:“那你一切小心,六门也会全力找白穆的,他坏了规矩,是必须回六门受罚的。”
齐福走后,阿瑶站在路边打车。
她心里头窝了团火,要不是这件事去警察局说不清楚,不然白穆哪有跑路的机会。
路边很快停了辆出租车,阿瑶决定先回家。
郊区的小院不大,围了一圈院墙,正中三间房,左边是厨房,右边除了茅厕还有个葡萄架,葡萄已经摘过了,叶子有些卷曲发黄。
院子地面是用鹅卵石铺的,半个月不住人,缝隙里冒出几颗绿芽,中间的一方小桌,几把竹椅,便是孙女俩纳凉吃饭的地方。
阿瑶进了左边厨房,起火烧水,柴火灶上的大铁锅一会就冒了热气,她舀了热水出来,又惨了点凉水。
因着左肩受伤,她只能用一只手将就着洗头。
见隔壁烟囱忽然冒了烟,王婶子进了阿瑶家大门,见她正在洗头,连忙过来搭把手:“瑶瑶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你婆婆的病怎么样了?”
王婶子家生了两小子,打小就疼阿瑶,连带着称呼都是叠字,这一声瑶瑶叫得熨帖极了,将她这几日飞掉的魂儿拉了回来。
山上的几天,犹如南柯一梦。
至于她和付家的关系,就没必要去考究了,三贷之外,五险之中,这间小院,才是属于她的岁月静好。
阿瑶一边揉头上的泡沫,一边低头眯眼回:“老太太没啥事,做个小手术就回家了。”
王婶子惯会察言观色:“心里有事啊?”
在她心里,阿瑶这丫头身世凄惨,又因为眼睛的事情不好找工作,长得这般漂亮,可惜了。
阿瑶左手揽着湿头发,正准备单手换盆水,顺嘴回:“没事。”
王婶子眼疾手快接过了盆,去厨房舀了热水后,端了出来,又替她试了试水温:“那就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是钱不够吗?”
阿瑶将头伸进热水里,手指顺着头发一遍一遍捋,她问王婶子:“你说爸妈为什么扔了我,是因为我的眼睛吗?”
王婶子本来以为这丫头因为钱的事发愁,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话,愣了下,就算眼睛不好,但阿瑶小时候长得粉雕玉琢的,做父母怎么舍得呢。
“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别瞎想,或许是他们遇到什么难处了。”
阿瑶拿了块毛巾,绞着头发:“或许吧!”
擦完头发,阿瑶笑着又对王婶子说:“我婆婆总惦记着她养的这群鸡,还得麻烦你照顾再喂几天。”
王婶子连忙摆手:“远亲不如近邻,你让老太太在医院安心养病,我保证给这群鸡鸭养得肥肥的。”
阿瑶换了身衣服出门,中间又拐到城东去买了绿豆饼,喜婆婆牙口不好,软乎绿豆饼刚好合胃口,这是家招牌老字号,电商发达的时代,依然坚持手工制作,不外卖。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3点了。
阿瑶推门进去的时候,一群病友正围在一起聊八卦。
“听说了吗?城南灭门案的尸体找回来了。”
另一位大叔接话:“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不一个小时前,我刷短视频看到的,有人说是找回来的只有骨头架,血淋淋的怪渗人的。”
大叔头皮一麻:“消息保真?”
“这谁知道真假啊。”说话那人一脸的不忍,“造孽啊,你说要是真的,这一家三口蛮惨的,凶手找不到就算了,死了还落得个尸骨不全。”
“婆婆,我回来了。”阿瑶笑着喊了一声。
八卦的病友立刻墟了声,散了。
喜婆婆瞧着出门几天的孙女:“丫头怎么出门几天,还瘦了,在山上没受什么罪吧?”
“你这牙口不好,眼神倒是蛮好的。”阿瑶捞了块绿豆饼,塞进喜婆婆手里,“我最近减肥呢,现在不是流行瘦点嘛。”
“减什么,我看你之前就挺好的,听我出了院,宰几只老母鸡,非得给你养回来。”
阿瑶搬了个凳子坐去床前,仔仔细细地将老太太检查了一圈,不错,气色蛮好的。
她问老太太:“再过两天你就要手术了,紧张吗?”
喜婆婆呛咳了两下,再说话时眼神闪烁,刻意避开了阿瑶的视线,她是真心不想拖累她了。
也许,就这么走了对阿瑶也好。
“我一把年纪了,就算手术过不去,也活够了。”
阿瑶只当是老太太噎住了,连忙起身去拍她的背,顺便将水杯递了过去。
伺候喜婆婆重新躺好后,阿瑶正准备去找医生,她的老年机电话响了。
一看号码——是齐福打的。
电话那边的齐福语气兴奋:“阿瑶,张叔要去给赵老头还魂儿,你去不去看看。”
“不去!”
阿瑶干脆利落挂了齐福的电话,径直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林主任,我婆婆的术前准备做得怎么样了?”
林主任见家属终于来了,拿了几张报告单给阿瑶看:“病人各项体征还算正常,手术可以正常进行。”
在阿瑶的要求下,林主任找了国内著名的专家过来手术,俗称飞刀,手术的成功率保障了不少。
林主任见婆孙两个也不容易,于是劝她:“要我说,咱们国产的支架也挺好的,但你非要用进口的,费用高了不少的。”
阿瑶无动于衷,态度坚决:“没事,就用进口的支架,钱不是问题。”
林主任一片好心,对方也不领情,只好作罢。
“明天护士那边会通知缴费,然后告知注意事项和手术风险,到时你了解清楚,签字就行。”林主任喝了口茶,继续说:“后天早上十点,手术准时进行。”
出了医生办公室,阿瑶又给齐福拨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了起来:“你改变主意了,想去看看?”
“不是。”阿瑶拿着电话走去楼梯间:“我是想问,钱什么时候到账?”
齐福那边立刻明白了:“DNA检测应该得24小时,警方确认了身份后就打款,应该明天下午差不多吧。”
阿瑶没接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齐福正准备挂电话时,阿瑶又问:“你之前为什么会觉得我像付家人。”
那边明显一懵:“嗨,我就瞎说着玩,你被当真。”
齐福嘴上这么说,撂下电话后却陷入了沉思,他也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蓦地,灵光一闪,仿佛拨开了迷雾。
四人在峡谷时,他好几次险些将付琼的背影认成阿瑶,两人身高差不多,身量也很像,就连某些时候的神态都很像。
齐福轻轻摇头,试图驱散这不切实际的念头,“怎么可能呢?
既然阿瑶不去,齐福好奇心作祟只好自己去了。
他出了巷子,开上他那辆五菱宏光,只奔赵老头家里。
赵老头家是个六层楼的居民老小区,是早年间单位分的房子,水泥的外墙上隐约可见一条裂缝,这种危房几乎没几个住户了。
齐福进门时,老赵头看起来痴痴傻傻的,他老伴哭倒在地上。
白家的人还没到,齐福只好装神棍,他走过去安慰老太太:“既然医院治不好,咱试试别的法子。”
“真有办法救我老头?”
“当然,我们既然敢来,就有办法。”齐福故作淡定,继续扮演着神棍。
老太太哭腔忽然止住了,上来就抓住齐福的手:“好好好,只要能治好他,什么办法都可以,我都愿意试试。”
“赵叔这样子,应该沾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他没敢直说老赵头是怎么疯的,“再不送走,人就没救了。”
“不干净东西?”老太太脸色一变,这能行吗?
他们一家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老赵又在殡仪馆工作,要是信这些怪力乱神,那这工作没法做了。
齐福不是没看到她眼里的怀疑,轻声劝老太太:“医院咱不是去过嘛,要是有用赵叔早好了,而且这可不能耽误了,再耽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老太太还有些迟疑,正要说话,有人敲门。
来的是张宴,他戴着刺绣的虎头帽,一身新中式布衫,像个年画娃娃,不看脸看穿着的话,还以为是个小孩子呢。
齐福有些怔愣,他本以为来的是白家人,张宴来倒是他没想到的。
张宴也不废话,进屋就问:“可以开始了吗?”
老太太依旧迟疑不定,沉默着没说话,张宴狐疑的看了眼齐福,这是当他们是跳大绳的骗子?
那就只好下剂猛药。
他从随身的布袋里抓了一把东西,走去床边,一把撕开他的衣服,手掌在他胸口揉搓。
不到半分钟,张宴张开手掌给老太太看,原来是一把白糯米,只是那些米粒子个个发黑,隐隐散着黑气。
“离了魂,就怕有别的脏东西占位置,你老伴生气已经少了一半,在拖彻底没救了。”
老太太一看这情况,不信也信了,当即就扯住齐福的胳膊:“求你们救救老头子,你们说怎么做,我都听你们的。”
解阴子术,得先隔绝阴气,糯米只是第一步,还需要用现杀的公鸡喉头血,张宴从身后拖来的麻袋里,掏出一只大公鸡,手起刀落的割了喉。
那刀的快的惊人,一刀下去鸡血当即喷了出来,他用食指和中指沾了血,涂抹在赵老头的人中、印堂,内关三个穴位。
隔绝了阴气,接下来就是切断联系。
“引魂线”近乎透明,非六门传承人自然是看不到的,齐福的视野里,只见张宴虚空中捏个根什么东西,正在老赵的头发上缠绕着。
午后的阳光正盛,老房子有一点好,就是南北通透,光线照射时间长。
张宴走去太阳照进来的地方,点火烧了那几根头发,然后掏出一截槐木炭,在这灰烬处画了个圈。
“接下来就是召魂。”张宴看了眼老太太,问:“你家孩子都在外地上班吧?”
老太太叹了口气:“是呀,洛南这地方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孩子们都去大城市了,这不回来看了看老头子,刚走。”
“召魂得有生人去那地方,老太太年事已高,三魂七魄本来就不稳当。”张宴目光灼灼的看向齐福,“你来!”
齐福身子一僵。
不是,他看起来像个大冤种吗?
操,怪不得他说要跟来看看,付琼没反对,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
老太太一听,急了,她转而一脸祈求的看向齐福,见他迟迟不答应,膝盖一软正要跪下,被人拖住了胳膊肘。
“算了,我去,谁叫我这人心软。”
见齐福已经答应了,张宴摆出香炉,插上三根线香之后,又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这枚铜镜照过百日阳光,即是媒介又是出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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