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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凌晨三点半左右,正是夜深人静时,一辆三轮车停在了道路边。
易龙迫不及待的下了车:“舅舅,拿什么装鱼啊?”
“拿塑料筐。”
“哦,那你拿,我先去看看。”
这小子也不怕黑,一个人就往放地笼的水沟里跑,等陈家志到时,他已经卷起裤脚下了水,水不深不浅,刚过易龙膝盖。
“舅舅,有鱼有泥鳅,快来。”
陈家志也卷起裤脚下了水,“你拿着塑料筐,我来倒鱼。”
易龙一脸期待:“好,我拿着,舅舅,你快把鱼倒出来。”
陈家志拿起第一个地笼,解开拴着的绳子,把口放进菜筐里,然后把鱼获都倒了出来。
鲫鱼、泥鳅、黄鳝、螃蟹、小龙虾……
收获不少,还都是鲜活的,尤其是几只小龙虾,摇摆着大钳子想夹人。
“都留着。”
“嗯。”
然后又是第二笼,同样有斩获,其中一条大板鲫金黄金黄的,可能有七八两重。
看得陈家志两眼放光,这鲫鱼熬汤下奶啊!
前世李秀就是缺营养,儿子出生时和猴子似的,又缺奶水,只能很早就开始吃粥吃面条。
“这鲫鱼好!”
“舅舅,还有三个地笼呢!”
易龙也很兴奋,两只手抱着筐上了岸又往前面一个点走。
“你看着路。”
陈家志提醒道,用头灯照着脚下,稻田里时而有田鸡蹦来蹦去,才耙过田的水田泥面上更是匍匐着一个个田螺。
有点嘴馋了。
“舅舅,你快点。”
第三个地笼在一棵树下,陈家志提起后,就感觉里面有货,动静不小。
“鲫鱼,又是鲫鱼!”
“还有黄鳝,好大的黄鳝!”
易龙连连惊呼,陈家志也感觉有点运气爆棚了。
这一笼鱼获倒出来后,又多了两条大板鲫,还有一条足有半斤重的黄鳝!
莫非他还拥有打野的潜质?
前世也经常逮鱼摸虾,何曾有过这样的运气!
重生回来的前一天,他还和易定干去逮了鱼,结果一晚上只搞到四条像样的鲫鱼。
但现在大板鲫就是三条了,更别说还有小鲫鱼、泥鳅、虾蟹、黄鳝~
卧槽,有点过瘾啊!
这好像比卖菜有意思多了。
清理完第三笼,塑料筐底部已铺满了各种鱼获,两人又赶着去找第四个地笼。
这一笼没那么多收获,但也有七八只小龙虾,几条泥鳅和小鲫鱼。
最后一笼又好了一些,有两条黄鳝,和一条三指宽的鲫鱼,其它的小鱼小虾也不少。
“走走走,赶紧回去处理一下。”
“全部都要吗?”
“都要,筐给我吧,小鱼小虾拿来油炸,给你爸下酒,也可以当零嘴吃。”
陈家志接过菜筐,又走了两百来米,才到了车上,这会儿夜里很安静,两人却兴致高昂。
到了家后,也没睡,而是拿出桶和盆,给鱼虾蟹分了类。
鲫鱼、泥鳅、黄鳝放一起,小鱼小虾放一起,小龙虾和螃蟹放一起。
先挑了一些有活力的,拿桶和盆接了水养起来。
陈家志又拿了剪刀和割菜用的小刀,打算把其余的处理下,早上再熬个鳝鱼粥。
“小龙,困了没,困了就去睡觉,我一个人慢慢杀也行。”
“我不困,和你一起杀鱼。”
“可以哦,小伙子,精神头很足。”
“哈哈,要是让小虎知道了,还不得羡慕死,果然呀,还是得跟着舅舅才好玩,我爸啥都不带着我,帮他干活还嫌弃这,嫌弃那。”
“你小声点……”
黄鳝、泥鳅、鳝鱼,两人带着头灯,在水泥坝边缘一条一条的开膛破肚。
期间陈家志又拿了几条鳝鱼去灶房,洗净斩小段,然后淘米熬粥。
鳝鱼营养丰富,熬粥后最适合孕妇食用,不论是备孕、孕期,还是产后,都能补充营养。
天才微亮时,粥就熬好了,陈家志打算用菜盆盛起来晾着。
还没乘好呢,陈家芳就推开了后门,讶然道:“这么早就做好饭了?”
陈家志点头道:“嗯,熬的鳝鱼粥,烫得很,先凉一凉,等会儿才好吃。”
“还真让你们逮着了,这鳝鱼吃了对李秀好,粥看着也不错,手艺可以呀,家志。”
陈家芳越看越稀奇,连连称赞,等陈家志盛好粥后她才想起问易龙去哪儿了。
“小龙还在前面坝子里杀鱼,昨晚逮了不少鱼,有些小鲫鱼处理下,先和河虾一起油炸了。”
陈家芳说:“鲫鱼拿来熬汤呢,下奶!”
陈家志笑道:“有,养着呢,还有三条大板鲫,还有泥鳅,李秀一个人不可能吃得完。”
把鳝鱼粥放在桌子上后,陈家志和陈家芳都去了前门。
易龙身边已经围了三个人,易定干也在,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收获不小啊!”
“瞧瞧这大板鲫,这颜色,这身板,不论拿来红烧,还是熬汤,都是一绝!”
“老易,上次你和家志去摸鱼,也没这么多收获吧。”
“差远了,我记得才四条鱼。”
“小龙,你们在哪里逮的?”
易龙一手鱼腥味,却感觉很有劲,乐呵呵的说:“舅舅带我去的,你们问他吧,他出来了。”
陈家志走了过来,又跟着继续杀鱼,易定干连忙问他在哪儿弄的。
早知道他也跟着去了,昨晚下棋上头了,又想起上次鱼获不佳,就没有出去。
结果收获这么多,此刻心里那个后悔啊。
他越急,陈家志就越不说,“你别光在这看啊,来帮忙杀鱼!”
“没意思。”易定干摆了摆手:“不说算了,我去地里看看,昨天下了一上午雨,不知道能不能挖地了。”
陈家志问:“地还没整完呢?”
“还有一点噢。”易定干说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有旋耕机啊,一锄一锄的挖,辛苦着呢。”
“我机器房旁边棚子里呢,想用就拿去用呗。”
“别,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不知道哪天就不知不觉的陷进去了,我要用会自己买。”
“行,那等会儿的鳝鱼粥也别吃了,中午做红烧鳝鱼和红烧泥鳅,你也别吃了。”
易定干:“这不一样,小龙也去了,我吃我儿子的,天经地义。”
“……”
一会儿功夫,地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橙黄色,云朵也被染上了柔和的色彩。
菜农们相继起床,都陆续看到了陈家志和易龙昨晚的收获,都很惊奇。
番禺虽说是鱼米之乡,但菜农们其实很少出去摸鱼逮虾,顶多在菜场的两个水塘里钓鱼。
像陈家志这样的大丰收实在是很难得。
鱼虾要想做好吃,费油费调料,但都知道陈家志不差这点钱,出口时便尽都说些好听的话。
李秀起床出门后,就听到好些称赞的话。
“你有口福了啊,李秀,家志给你好多黄鳝和鲫鱼回来。”
“李秀,还是你眼光好,这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一旦开窍了,干啥啥能成。”
“你也算是熬出头喽,以后成了阔太太可不能忘了我们~”
李秀听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接了水,拿了牙刷牙膏来到坝子边缘刷牙漱口,也看到了盆里一条条处理好的鲫鱼,莫名有些触动。
杀好最后一条鱼,又用清水清洗了一遍,屋里放的鳝鱼粥也差不多凉了。
每个人都美滋滋的吃了一大碗。
易龙摸了摸肚子,问道:“舅舅,晚上还去吗?”
“不去了。”陈家志搬了小板凳坐在门外抽着烟。
“昨晚抓的够吃两天了,没了再去,易龙,你等会儿再给各家送点儿去,要得不?”
李秀:“我去吧。”
陈家志沉吟道:“那东西滑不溜秋的,你就不要碰了,要易龙去。”
易龙也说道:“我去,我去,舅娘,我能行,你给我说怎么送就行了。”
李秀笑了笑:“那也行。”
菜场里现在有11家人,有些是单独做饭,有些是两两开伙。
昨晚光是黄鳝就有16斤,还有泥鳅和小鱼小虾,多少能分一点出去。
当然,鲫鱼得自己留着。
抽完一支烟,陈家志便出门去巡田。
两只狗仔也在喝剩下的鳝鱼粥,一边看他,一边看狗盆,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美食战胜了‘工作’。
简单看了下菜田里,也没有大的调整,日常的除草间苗做着走,傍晚打一次药,再有就是雷打不动的收菜。
巡完田后,陈家志便一上午都呆在家里,或者陪李秀走走。
主要他知道产期就这两天了。
前世是农历6月15日下午3点过,也就是明天下午3点,是个阴天,李秀当时在豇豆地里忙。
但现在变化这么大,时间肯定变了。
晚上要去卖菜,但菜场里人多,喊一声就能有人来帮忙。
白天李秀经常一个人就在家里,他怕耽搁了。
至于去医院,他倒也想过。
只是提前问了李秀,她不愿意去,她们这代人对医院有种天然排斥心里,也都是在家里生的,只能暂时依她,后面有情况还是要去医院。
到中午时,陈家志又亲自在家里做饭,鲫鱼豆腐汤、红烧鳝鱼、红烧泥鳅、酥炸小鱼虾。
他炒菜舍得放调料,一炒起来就香气四溢,传出去老远。
在补觉的易龙直接就被香气饿醒了,其他回来做饭的菜农菜工也都被馋得流口水。
在东乡菜场,男人饭前饭后一般都是当翘脚大爷,别指望着帮忙。
不过今天中午不同,陈家志给各家都送了黄鳝或者泥鳅。
戚永锋、郭满仓都难得的站在了灶台前,各自掌勺,犒劳肚子一顿好菜。
陈家志端着最后一盘菜进屋时,易定干已经开了两瓶啤酒。
“兄弟,为了这顿菜,今天就别说戒酒的事了,喝了这顿再戒。”
有一段时间没喝酒了,陈家志也想整上一口。
“只喝一瓶哈。”
“别婆婆妈妈的,喝了再说,小龙要不要给你倒一杯,喝了好继续睡午觉。”
“不要,酒有什么好喝的嘛。”易龙直摇头,连碰酒的想法都没有。
陈家志知道他喝酒过敏,喝了后浑身难受。
但前世为了做工程,易龙也经常一杯一杯白酒干,四十岁时,头发就没多少了。
相反,五十多岁的陈家志一头浓密黑发乌黑如墨,七十多岁的易定干一头浓密白发洁白如雪,两个糟老头子比一大群年轻人头发都好。
人,只有在秃的时候才会想起头发那回事,也只有老去时,眼里才会落进青春。
这酒,喝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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