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孔霖雨追在沈修年身后,他方才拦过但没拦住。屋内床帐层层遮盖,不知帐中是何种春色。
沈修年站在门口,黑青的脸色仿佛快沉到地上去,一双眼睛不知道迸发出什么样的情绪,倒先伤到了他自己,只觉脚步沉重没了迈进去的勇气。
“沈将军,我们家国舅爷都已经歇下了,你要不明儿……”
“我来找一只猫,找到了就回去。”
沈修年捏紧拳头,终于还是迈过了门槛。
此时,床帐内伸出了一只手,缓缓撩开帐帘露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
裴舟雾下了床。
美男长发披肩、衣带渐宽,赤足落地的绝色也是另一番叫人沉醉的夸娇之美。
他半露的胸膛泛着点点红色印记,谁还看不出因何导致。
“多日不见,沈将军的脸色倒是红润了不少,想来是调理的不错,身上的伤应该也恢复的很好。”
这般诛心之言,裴舟雾显然是故意的。
沈修年这脸色为何这般的红,他清楚,沈修年自己更清楚。
急火攻心,气血上涌,面色怎能不红。
“人呢?”沈修年咬着牙。
“人?”裴舟雾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孔霖雨,忽而一笑又道:“方才听将军说是来找猫的,现下何故又提到人?”
“裴舟雾,你又何必跟我装傻。”
“装傻的难道不是沈将军?”
裴舟雾绕过沈修年,赤足去到桌前倒了杯茶,方才帐中春香燥热,烘的他口干。
床前的帘幔虽已落下,却正对着沈修年,他若要闯也是很轻易之事。
可裴舟雾却面不改色,仿佛笃定了沈修年不敢掀帘子。
“国舅家养的猫偷吃了我家花园里的金鱼,还请国舅将那只猫交出来让我带走处置。”
“原来是这样。”
裴舟雾捏着茶杯转身,似笑非笑看着沈修年那张冰冷如石的脸,沈修年难受了,那他便就舒畅了,沈修年自己不知珍惜也总该得些报应的,如今他沈修年即便再不痛快也全都是他自己当初种下的苦果。
“沈将军放心,我养的猫闯了祸,我定会亲自狠狠教训。”
怎么个狠狠教训?
拉着衣服躲在床帐内的柳扶楹侧耳听的仔细。
方才都还没开始呢,沈修年就撞门闯了进来,吓得她这会儿心还跳的厉害,刺激是一回事,她都怕总是这样会被吓出病来。
“孔霖雨。”裴舟雾对着站在门口的人喊。
“明日一早你就去买几条名贵的金鱼,就当赔给沈将军。”
“是,属下明白。”
沈修年却不满意,双目锐利问着裴舟雾,“国舅爷是打算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裴舟雾笑的理所应当,甚至一副怨怪沈修年胡搅蛮缠的姿态,“说起来也是我不好,是我没将猫喂饱才让她偷偷跑出去自己觅食,这么一想,我都觉得心疼呢。”
既是心疼,又怎么可能会交出去任由沈修年处置。
沈修年自也听得出这言外之意。
借猫之名说的却是柳扶楹,他裴舟雾说的是柳扶楹是他的,他抢定了!
“孽畜而已,也值得国舅如此放在心上?”
沈修年大抵真是急火攻心了,越发的口无遮拦,半点不知过脑子。
孽畜,他将柳扶楹比作孽畜。
柳扶楹尚未发作,裴舟雾却先捏碎了他手中的茶杯,茶水滚落,碎片却仍被紧握在他的手心,顷刻就将手心割出了涔涔血迹。
下一瞬,他手中的几瓣碎片就被扔了出去如破空的利箭飞射向沈修年。
沈修年侧身躲的急,却没躲开裴舟雾击去的一掌。
他后背吃力,踉跄着差点栽到地上,可纵然如此,还是有一口翻涌的血滚出喉咙喷了出去。
“沈修年,你当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当然明白沈修年的意思,沈修年是指柳扶楹是个有夫之妇,已经不再是个块没有污点的白玉,他何必为了这么一块瑕玉毁了自己的名声。
可他和阿萤之间的关系,轮得到他沈修年说嘴?
即便有污点,沈修年才是那个污点。
只要去了他沈修年,阿萤依然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女子。
“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亲手将猫放了出去,如今你又嫉妒她吃了好的,更自卑自己给不起她要的,所以不甘心不服气又想将她锁起来,好安慰你那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沈修年,你真让人看不起,更让我为曾经欣赏你的才能之情而感到羞愧。”
他自己亲手将阿萤推了出去,如今又何必装腔作势。
“要么,你堂堂正正的,我给你机会。”
裴舟雾侧身让开一道,看了一眼床帐处,回头带着些讥色的目光又落到沈修年身上。
“不过,你敢吗?”他问沈修年。
阿萤算是沈修年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若真有心思,现在就该立刻动手将阿萤给抢回去。
可沈修年僵着的背影偏迟迟没有反应。
他是想的,可他不敢也大概觉得没脸。
一个正头的夫君做成这样,还能怪得了谁?
“孔霖雨。”
门口的孔霖雨早就被沈修年那口血吓得不知所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忽闻裴舟雾又喊他,他这才急急进了门来。
“夜深了,请沈将军回府,再给他找个大夫。”
“是。”孔霖雨走到沈修年身边,伸出手道:“将军,请吧。”
只听沈修年苦涩笑了一笑。
将他打出血,再又给他请大夫,这算什么?
裴舟雾可真会羞辱人!
可他偏偏又好像不能怎么样,在柳扶楹前是这样,在裴舟雾面前,他依然也是落于下风的狼狈之人。
明明,明明他才是柳扶楹的夫君啊。
怎么如今好像连说一句不行的资格都没有了,这是不是也算自食恶果。
“沈将军。”孔霖雨又催了一遍。
沈修年垂下眼帘,遮遮掩掩的盖住欲发红的双眼。
来时是什么目的?
他忘了。
只有此刻哽在喉头的酸涩看笑话似的,久久都咽不下去。
可最终,他还是只能迈了褪。
进门这么久,他连柳扶楹的名字都不敢喊,他有什么资格喊,当初不是他自己亲口让她出去找男人吗。
他最不敢的,就是怕看到柳扶楹衣衫不整的样子,那将等于一块扯去了他身上的遮羞布,更让他抬不起头。
他缓缓踩过喷洒在地上的血迹,心神不定叫他连目光都是飘忽的。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