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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州之围解了之后,日子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但是到底是不一样了。
街巷里办丧事的白幡多了起来。
陆弃娘每次出门,撞见那素白的颜色,听着隐约的哭声,心里都跟着难受。
虽然她们家里人,幸运地都没事,但是也难过于周围熟悉面孔的离害。
原来这就是战争。
为了抵抗外敌,自然不畏流血牺牲,寸土必争。
但是想到皇帝昏聩,兄弟阋墙,总归让人唏嘘。
也不知道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到底能持续多久。
陆弃娘自然希望速战速决,燕王上位。
燕王虽然也有自己的缺点,但是他是个人,是个好人。
要说耳根子软,那谁还没有点缺点了?
站在大臣的角度,皇上宽厚仁爱,不多疑,这简直就是百里挑一的好皇帝了。
但是陆弃娘又担心,燕王一旦登基,新皇宠爱的张鹤遥,又该何去何从?
她倒不是想着前程那些,就是觉得,至少人得活着吧。
但是这种政治斗争,太过残忍,成王败寇。
一旦失败,都不是自己能不能活的问题,而是一大家子能不能活。
而且,还会牵连到很多其他人。
就是不看别人,看在小满面子上,陆弃娘也不盼着张鹤遥倒霉。
哎。
也不知道,事情最后到底会如何。
“娘,娘——”小满兴冲冲地跑进屋里,“爹让人给我送东西了!”
“嗯?又送东西来了?”陆弃娘笑着站起身来。
张鹤遥不仅给小满写信,还送东西,唯恐小满忘了他。
刚开始的时候,陆弃娘总是觉得这般太过破费。
——路费就得多少啊。
不过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张鹤遥的钱,想怎么花,她管不了。
给了小满,小满以后就得养这个“爹”,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陆弃娘下意识地以为,张鹤遥又是和从前一样,给小满送礼物。
按照经验来说,一般都是一箱子。
但是这次,她猜错了。
院门外停着的,不是一口箱子,也不是两辆马车,而是整整齐齐六辆。
车辕深深陷进雨后的泥地里,拉车的马匹喷着粗重的鼻息。
几十个穿着统一劲装、腰挎长刀的镖师肃立在车旁,神情谨慎,带着走南闯北的风霜气。
“这是干什么?”陆弃娘目瞪口呆。
张鹤遥这是要搬家吗?
为首的镖师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夫人,小的们奉张大人之命,押送货物到此,请夫人点收。”
陆弃娘看着那些镖师,心生怀疑。
不对吧。
之前来送东西的,都是张鹤遥自己府里的下人。
怎么这次还雇镖师了?
陆弃娘心里忍不住开始怀疑。
看着那些大箱子,她甚至脑洞大开地想,难道这是胡人的阴谋?
莫非箱子里装的是胡人?
要来刺杀自己?
她有那么大价值吗?
再说了,她和张鹤遥之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能连胡人都知道了吧。
陆弃娘很是天人交战了一会儿。
“哦,对了,夫人,这里还有张大人给您的信。”为首的镖师从怀里掏出一个封着火漆的信封,呈给陆弃娘。
陆弃娘接过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确实是张鹤遥的笔迹,这点她还认得。
她撕开封口,抽出信纸。
信不长,但内容却让她更加困惑。
他说,只管把东西收好,都是给小满的。
陆弃娘不理解。
这还用交代吗?
难道他千里迢迢让人把东西送来,自己还能退回去不成?
路费就不划算啊。
从前他送来的那些东西,都很用心,但是也没说价值很高,至少陆弃娘没看出来。
张鹤遥这是觉得她脑子不行,所以要废话多叮嘱几遍。
他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陆弃娘想。
但看到信,终究是确认了东西的来源,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抬进来吧。”她挥挥手。
镖师们立刻动手,解开绳索,掀开油布,露出底下一个个沉甸甸、钉得严丝合缝的大木箱。
四人一组,喊着号子,吃力地将箱子往屋里抬。
陆弃娘看他们龇牙咧嘴的样子,下意识想上前搭把手,却被镖师们婉拒了。
陆弃娘也没坚持,心里却道,这些人身体素质不咋行啊。
她日后要是吃不上饭,去做个镖师,不比他们强多了?
等所有箱子都搬进屋里,镖师们告辞离去,屋里只剩下陆弃娘和小满。
小满兴奋地围着箱子打转,嚷嚷着要打开看看爹送了什么好东西。
陆弃娘也好奇,不过箱子都是锁着的。
这也没钥匙啊!
没办法,陆弃娘找出柴刀,撬开其中一个箱子的铜扣,用力掀开沉重的箱盖。
箱盖掀开的瞬间,陆弃娘就愣住了。
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是满满一箱——金锭。
黄澄澄、沉甸甸的金子!
“我爹给我金子做什么?我不要。”小满失望地道。
陆弃娘又连忙打开剩下的十几口箱子。
金子,银子,宝石,珍珠,玉器,卷轴、瓷器、青铜器……
全是值钱的东西!
小满表达对没有玩具的不满,陆弃娘却没听进去。
她看着这些东西,刚开始觉得张鹤遥是疯了,但是这会儿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那么强烈。
——张鹤遥,是在提前分配他的“遗产”?
他不想活了?
他把所有值钱的金银细软,都留给小满了?
怎么,他要陪着那昏君一起死?
他糊涂啊!
陆弃娘把箱子都合上,叮嘱小满不要往外说。
小满点头,“娘,我知道的。爹说过,财不露白。只是爹,为什么给我这么多东西?”
陆弃娘总不能说,你爹想不开。
她若无其事地道:“许是要打仗了,狡兔三窟,运一些东西到咱们这里放着。没事,出去玩吧。”
小满倒是没多问。
他和陆弃娘的母子感情,在这一年多里突飞猛进,关系亲昵。
陆弃娘坐在榻上,忐忑不安。
山雨欲来风满楼。
张鹤遥不会莫名其妙地把这么多家当送来,一定是嗅到了什么危机。
难道,京城那边,要有变局了?
那萧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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