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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出行舒适度有限,远行尤其困难的年代,跟随御驾出行,已经可以说是顶级的出行水平了。此次随行的皇子,除了异军突起挤进队伍的四贝勒,就只有太子和十三阿哥,十三阿哥如今还不是历史上“雍雍怡怡”的常务副皇帝怡亲王,他是宠妃所出,自幼受康熙宠爱,也是被培养出来的太子铁杆。
他们两个一起随驾,四贝勒忽然插进来,属于是乱入太子党聚会了,不过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关系也不错,和太子面上也过得去,兄弟三人在一处,看起来倒很和睦。
女人们的相处则复杂一点,主要是大家都不太熟。
跟随太子出行的弘皙阿哥的生母李佳氏侧福晋,带着两个年轻侍妾,李佳侧福晋是东宫长子生母,弘皙阿哥深受皇上疼爱,她在东宫也地位不俗,举止雍容,仪举端庄,瞧着倒有两分肖似太子妃。
年轻的宠妾站在她身边,两枝华艳名花,各有千秋,争竞春妍。
李佳氏和宋满有过几面之缘,论不上交情,从前是不大看得上眼,四贝勒于皇子中不算最突出的,不是和太子最亲密的;四贝勒福晋手腕颇硬,还有嫡长子,宋满这个看起来就没什么脾气的侧福晋在李佳氏看来当然就不值得在意了。
或许是考虑到太子妃和四福晋都没有随行,十三阿哥也只带了两个侍妾出来,都年轻,又是跟随南巡,神采格外明媚张扬,见李佳氏神情雍容严肃,东宫两个侍妾只在边上站着,渐有些讪讪。
屁股底下的凳子也像是发烫似的。
宋满倒是淡定从容地往上首另一侧坐了,康熙给她抬了咖,她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再礼貌谦逊。
其实李佳氏也未必有为难十三阿哥侍妾的意思,她真正的针对目标应该是东宫的另外两人。
李佳氏含笑对宋满说:“咱们当年原也是见过的,只是一直没机会好好坐下说说话。最近常听人说起妹妹,可这过一个年,都没怎么见妹妹人影,听说孩子们都种痘了,妹妹没少操心吧?”
宋满神情温婉,“虽是费不少心神,但他们种了痘,也算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李佳氏听了微笑,“正是呢,咱们做额娘的才知道,为孩子操心是什么滋味儿。不过妹妹是出了名的有福,那一对双胞胎小阿哥,多少人羡慕妹妹呢。”
说着,意味深长地停顿一下。
宋满看了看东宫两位格格,都正当年华,其中一个听了李氏的话,露出一点羞愤,很快收敛起来,若非宋满眼睛利,还看不清楚。
她不在乎李佳氏拿高姿态,但她不接受李佳氏得寸进尺,拿她来踩其他人。
“这位妹妹瞧着真是年轻啊,看着她们,感觉自己好像都老了。”宋满笑着夸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一家人安安稳稳,就最好不过了。”
李佳氏笑容微顿,然后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宋满能直接说出“一家人”,她却还得顾及太子妃,看着宋满温柔和气的面孔神态,李佳氏心里呕得要命。
装模作样地来戳人眼珠子!
宋满不在乎她的心情。
她现在算是发现了一点李宝佩女士的乐趣,给人添堵是真的能让自己快乐呀。
十三阿哥的两个侍妾在一边上,有点坐立不安。
宋满她们没在李佳氏房中待多久,是李佳氏请她们过来说话,从身份上,李佳氏有这个资格,东宫是国本,等太子登基了,李佳氏作为长子生母,只怕少不得封妃,更高还可能是贵妃,她们这些人见了李佳氏,还得给她磕头呢。
可话又说回来了,太子不还没登基呢吗?
现在李佳氏就把她们叫过来大摆架子,有些早了吧?
从李佳氏屋里出来,回到房中,元晞撇撇嘴,宋满好笑地看她一眼。
元晞“诶呀”一声,拱进她怀里,“额娘,您又笑我。”
“前儿不还说自己大了?”宋满笑着摸摸她的头,“人长大了,就免不了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她只是想拿拿架子,还不算什么呢。”
元晞忽然叹了口气。
她托着下巴靠在宋满身上,“我也知道,也不是没见过。”
要论交友广泛,元晞在四贝勒府里也算一号人物,甚至和从前常年活跃在名流交际圈的四福晋不相上下。
作为备受父亲疼爱的贝勒府长女,她的身份是很够用的,再加上性子好,做事大方有度,在小姑娘们的圈子里,她很吃得开,每年开春赏花、夏日游园、秋日打猎、冬日暖炉,她手里的帖子都厚得吓人。
贵族官宦人家的小格格们,年岁虽小,生存环境可不单纯,谁把她们当成好糊弄的小孩看待,就等着吃瘪吧。
宋满笑了一下。
元晞看着窗外的风景,静了好一会,才嘀咕道:“我就是觉着,这样的日子没大意思。”
许多不好表达的话,开了一个头,下面的便流畅许多。
元晞说:“日复一日的面对这些人,面对这些无聊透顶的小心思,好没意思啊。”
宋满望着她,好一会,才又笑了一下,宋满目光很复杂,一点无奈,很多感慨,“那就走出去吧,看看更多的天地。”
元晞的烦恼,也不只是她的烦恼。
四贝勒从前边脱身回来,神情显得有些疲惫,他往软枕上靠了,宋满已经拆发卸妆,坐在妆镜前慢慢梳头,从镜中看到他的神情,转过身来,“小炉子上温的热奶茶,吃一碗茶,再吃些点心吧?”
四贝勒看到她目中的担忧,叹了口气,“你陪我吃点吧。”
二人面对面坐下,点心还是从京里带出来的,拣合四贝勒口味的几样装上来,四贝勒在御前吃得食不知味,这会才松了口气。
索额图倒台之后,汗阿玛与太子之间看似关系和美无瑕,但这两年,越是人少又与汗阿玛与太子同处的时候,他越是如坐针毡。
如今兄弟们间暗潮涌动,他处在其中,看着看似明朗,实则复杂的局势,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一步错,步步错。
这些话都是无法对人言说的,哪怕面对的是琅因,幸好琅因没有追问,只关心了他。
看着琅因饱含担忧关切的眼眸,好像干涸的土地受到一点雨水的浇灌湿润,四贝勒心神稍松,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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