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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不是太子的侧福晋请你们过去吃茶?怎么我看元晞刚才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四贝勒心情稍微放松一点,挑起一个家常些的话题,但这也正是他关心的。
宋满笑着道:“孩子大了,所思所想与幼年不同,也正为之烦闷。”
她将今日之事简单说了一点,说了元晞的话,“元晞的性子,是最好非黑即白,简单通透的,这样的场面,她自然不喜欢。而且……其实元晞若生成男孩儿,大约会快乐很多。”
四贝勒听罢,竟然微怔了一瞬,宋满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的神情。
元晞的心情,如果有能够被四贝勒理解的机会,那一定是现在,饱受复杂社交关系与抱负心胸不得施展的年轻版四贝勒。
再过些年,人家就是事业有成封建老登了。
“谁不是如此呢。”四贝勒叹气,拉了宋满的手,“今日也难为你了。”
宋满含笑摇头,“这算什么为难呢。”
四贝勒从小长在深宫,却很知道言语之间机锋踩人的厉害。
他想了一会,“本来是带着你们出来散心的,没成想碰到这样的事……”
宋满指尖轻轻抵在他的唇上。
方寸之间,他们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四贝勒看着宋满如瓷如玉一般的肌肤,也看到她眼中的温情与柔软,“那点事情,对妾来说不算什么,咱们一家人好容易出来一趟,妾怎么会把时间心思浪费在那样不值得在意的人身上?”
她很认真地说,“妾不知道您因何疲惫,也无法为您解忧,那咱们就静静地待一会,妾陪着您,什么都不去想。”
四贝勒顿了一下,半晌,他将宋满拉进怀里,谁都不说话了。
御舟走得不慢,从京城出来,二月里便抵达山东境内,有山东绅矜军民数十万持香跪迎。
弘景弘晟有些震惊,“他们在做什么?”
“山东连年饥馑,汗玛法致力赈灾,动内帑钱粮百万赈灾,又连续蠲免钱粮,活生民万数,这是当地百姓感念汗玛法恩德。”元晞神情有些动容,望着岸上民众,又看向御舟,带着憧憬与崇敬说,“大丈夫当如是啊。”
宋满看着岸上成片的人头,很轻地叹了口气。
御舟走出很远,元晞还回头去看,她也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她既震撼感动,又有一些微妙的,说不清楚的冲动。
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她胸腔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只能一下下撞在她的骨头上。
弘景弘晟也露出仰慕的表情,
但孩子们的感动也没能持续很久。
抵达江南的时候,再看沿路跪迎的百姓,他们有点想叹气了。
弘景看着外头的泥土地,“他们跪了多久了?很累吧?我过年时候跪一会儿,嬷嬷就好心疼,晚上给我揉了好久。”
弘晟看着前头的官员们,“他们把人组织来,会给人吃饭吗?”
元晞沉默片刻,挨个弹脑瓜崩,“快写大字去,明年就要上学了,字还写得鬼画符一样,不怕先生打手板?”
弘晟想要做鬼脸,被她预测到了,快速捏住他的嘴巴,捏得像鸭子嘴一样,“快去!”
两个小的灰溜溜地去了。
元晞才叹了口气,坐回窗边,“真讨厌。”
说不清抱怨什么。
宋满抚摸着她黑亮柔顺的长发,元晞头发很硬,脑后两个发旋,用老人的话说,这样的孩子脾气大、倔,认准了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宋满小时候,她爸就总这么念叨她。
后来,她果然撞得浑身是血,但也在绝境之中,给自己拼出一条平坦大路。
“不要为自己做不了、无法改变的事情发愁。”宋满轻声说,“专注在自己能做到的,去追逐想要做的就好了。”
元晞轻轻点头。
江南一行,四贝勒和弘昫的父子感情突飞猛进——四贝勒反正是这么觉得的。
他带着儿子在御前行走,长了不少脸,康熙一开始只知道弘昫念书不错,偶然一次,带着小辈们一起射箭,见弘昫骑射竟然也很好,颇觉惊喜。
听闻弘昫日日学习文武不辍,赞赏地点头,对四贝勒道:“记得你少时便读书勤奋,习武用功,果然父子家教,言传身教。”
他将弘昫叫到近前,捏捏筋骨,又问了两句课业,心中满意,想了想,吩咐四贝勒,“叫弘昫入宫来念书吧,还有你大哥家的弘晓,他们两个和弘皙年岁相仿,堂兄弟在一处读书习武,更有进益。”
四贝勒面露惊喜之色,还得替弘昫说谦辞,说怕自己家孩子在宫里表现不好云云,康熙不耐烦听这些,摆手,“就这么定了。”
父子俩回来时,四贝勒很高兴,拉着弘昫叮嘱,“在宫中学习,旁事无需在意,只管专心文武便是。”
当日他忧虑尚书房人物关系复杂,对儿子的学习成长并无好处,如今看着已将十岁的儿子,倒无此忧虑,把弘昫送进宫里读书,现在对弘昫是只有好处的事。
既能接触到在贝勒府接触不到的复杂局面,接受历练;教导他的先生的水平也会远高于府中的先生;还能常在他汗玛法跟前刷脸,这是一举三得的事。
太子院中,弘皙给额娘请了安,将今日的事情说了,李佳氏轻笑:“万岁爷素来疼你,四贝勒家的二阿哥,纵使有些聪明,入宫了,也万越不过你去。”
她安抚着有些烦躁的儿子。
弘皙沉了口气,“是,儿子明白。”
李佳氏给他夹菜,“明儿万岁爷不是还要巡视河道,你阿玛要带你同去,快吃饭,回去将先生们给你整理的文书好好看过。”
弘皙是长子,又是侧福晋所出,太子妃无子,他的身份便格外贵重一些,东宫对他寄予厚望。
弘皙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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