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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仪泠慌得没了主意,但还知道此时应该相信自己的母亲。

    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后,直接跪在了郑秋华面前,伸手指向荣仪珠:

    “大伯母,那药茶……那药茶里面的毒,是三姐姐让我下的。”

    这话一出,满室人都是一惊。

    刚才大家的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如今听见荣仪泠亲口承认给家中人下毒又是一回事。

    特别是,这事之中还牵扯进一个荣仪珠。

    荣家两个女儿,一个出主意下毒,一个听话实施,毒下在姐妹的药茶里,却毒倒了家中的顶梁柱。

    这事若是被京中其他人家知晓,只怕够人传上三五个月。

    他们荣家的家风也够人笑话几代了。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

    几息之后,郑秋华猛地一拍茶案:“胡说八道!”

    荣仪珠也是满脸不忿,直接上前质问荣仪泠道:

    “四妹妹,我知道你犯下大错心里害怕,但你也不能随便攀咬姐姐啊。”

    “人做了错事不可怕,只要你敢于承认并改正,以后还是有机会的,为什么一定要陷害别人呢?”

    荣仪珠说完,郑秋华也跟着怒目看向荣仪泠:

    “你在赏菊宴上做出那等丑事时,就想着去冤枉仪贞,回到家中,长辈们没有重重责罚你,反倒让你起了歹意,给大伯下毒后,又想冤枉别的姐妹。”

    “如你这样豺狼之性的小辈留在家里,早晚是荣家的隐患。”

    “来人!给我把她捆起来,连夜送到庄子上去!”

    荣仪泠不敢置信地看着郑秋华。

    一向对她和颜悦色的大伯母,如今看她的时候,眼中是那般明显的杀意。

    她甚至怀疑,如果真的被送到庄子上,郑秋华会不会暗中派人结果了她,来保全荣仪珠的名声。

    荣仪泠声嘶力竭地反驳:“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等一下!”

    眼看着一旁伺候的婆子要来拖人,金扶月直接把女儿护在了自己身前。

    “大嫂,我允许你问孩子,是觉得你为人公正不护短,可你就是这么问的?”

    “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要把我们泠儿扔到庄子上去。你在怕什么?怕泠儿把她背后真正的主使供出来吗?”

    “哪来的主使?”郑秋华虽然断着一条腿,但丝毫不落下风,“你们耳朵都聋了吗?给我把她拖下去!”

    她在荣家管家多年,积威已久。

    婆子们很是听话地上前,拉扯荣仪泠。

    金扶月护着女儿不许她们动,甚至已经和婆子们互相推搡动起了手。

    荣仪泠的哭喊和金扶月对婆子们的责骂混在一起,不时还夹杂着郑秋华呵斥婆子快些动手的声音。

    厅中彻底乱成了一团。

    这是荣家以往从来都没有过的场面。

    花素霜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转头就见烛火并不明亮的角落中,荣仪贞已经端坐在椅子上,慢腾腾地喝茶。

    烛光将吵闹成一团的大房二房和闲适的荣仪贞,隔成界限分明的明暗两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久前还抱成一团共谋害她的大房二房,如今已成了水火不容之势。

    有一瞬间,花素霜甚至觉得,今天这个局面是荣仪贞有意促成的,

    又闹了一会儿。

    茶盏猛地摔在地上,碎瓷崩裂的声音很大。

    还在和婆子们撕扯的金扶月停下手中的动作。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荣仪贞脸上没有丝毫歉意,笑着回答:“不好意思,一时失手,摔了茶盏。”

    她站起身,慢悠悠踱步到厅内的正中间,开口道:

    “不过,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向四妹妹确认她下的是什么毒,也好让大夫对症下药。”

    “三叔,你说是不是?”

    被点到名字的荣笙一怔。

    满家中他年纪最小,平日里两个哥哥几乎不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现在侄女突然问他意见,荣笙顿了顿,才回答:

    “嗯,对!”

    他对郑秋华说:“大嫂,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哥那边要先解毒,至于之后,下毒的人到底是珠儿还是泠儿,都等大哥脱离危险再说吧。”

    金扶月抱着哭得快晕死的荣仪泠,问:“你快说,你三姐姐到底让你下的是什么药?”

    荣仪泠张开嘴,倒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发出声音:“是,是让女子绝了子嗣的药。”

    她猛地摆手:“绝不,绝不致命的,我不敢,我不敢的!”

    荣仪珠不满:“二婶母,您这叫什么话,哪里就确定是我让四妹妹做的了?”

    “够了。”

    荣仪贞冷声制止,看向荣笙:“三叔现在就去通知大夫吧,至于这边……”

    她又看向花素霜:“现在管家权在三婶母手中,如何处置,自然由她来做主。”

    说罢,正好见到花素霜一脸无所适从的求救表情。

    荣仪贞便接着说了一句,算是提点:“在有谋逆大案时期,毒杀朝廷命官,绝不容姑息。是先把人关起来,等父亲清醒后定罪,还是现在就报官请京兆府的人来审案,都由三婶母说了算。”

    荣仪贞站姿端正,不紧不慢说着,仿佛差点就喝下那绝子药的人不是她一样。

    小小年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荣笙多看了荣仪贞两眼,只觉得自己这个丝毫没有心机、别人一点火就着的侄女,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匆忙往外赶。

    心里想的却是:从前那个又蠢又直的荣仪贞,难道是这丫头装出来的吗?

    那么……

    她为什么要装?

    她是不是知道,先前的大嫂,是如何死的了?

    荣笙前脚一走,荣仪珠已经让人把荣仪泠的婢女带到了厅中。

    她阴狠地瞪着荣仪泠,再也没有送妹妹镯子时的那份友善做派。

    “吕妈妈刚才都问清楚了,这个贱婢是如何奉荣仪泠的命令买药,又如何买通府中采购的杂役,趁着分发菜品的时候换走二姐姐煎药的盖子。”

    “人证物证都有,四妹妹在赏菊宴上与人私通,想要诬陷二姐姐不成,就怀恨在心,想用绝子药断了二姐姐未来的前程,其心甚毒。”

    荣仪泠到此时才算是明白,自己完全是中了荣仪珠的全套。

    她只是出了个主意,连实证也没有。

    而买毒下毒的人却是荣仪泠自己,随便什么人一查就能查出。

    就像荣仪珠当时安慰她的那句‘左右都是没事’一样,不论这次下毒成功与否,她荣仪珠左右都是没事。

    “你!”荣仪泠气得全身发抖,“你们母女俩,又想害我们!”

    话音一落,在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荣仪泠猛地拔下发簪,朝着荣仪珠戳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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