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游戏竞技 > 人和往事 > 第二十一章 枪林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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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其延虽然和袁广华、商来庆分开,回到人和村,但他一直给袁广华提供着情报,几次给袁广华的队伍钱粮,还参加了几次活动,这也是吕巨华安排的。自然,这一切,萧其延的大哥萧其准不知道,他大哥就叫他守住人和村的家,在家里赡养爹娘。

    隔了两天,任麻子跑到鱼邑县城找刘县长汇报,结果被刘县长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是徐州的萧其准给他打电话了,把他训了一顿,说是任麻子跑到人和村乱抓村民,还打死无辜村民,公报私仇。现在,在湖西、湖南地区正是紧急时刻,都想争取民心,尤其是团里人,这里的人更不好惹,要是激起民愤,谁都担待不起,如果这里的局势再恶化,就把刘能调回徐州。

    刘能对任麻子说:“你他妈的都被缴过三次枪了,你就不动动脑子吗,连七八岁的小姑娘都抓,你就是个猪脑子,明的不行,你就来暗的,你想想办法。我是让你抓C党,你要是把C党的家属都抓来,我这监狱都管不上饭,你给我盯住康秀云、刘竹云两口子,那才是要犯,是大鱼,你的脑袋是不是驴踢了。”

    自此,任麻子就没有到老袁家找过事,他只让任大娃暗地里监视老袁家,老袁家家大人多,他也不敢胡作非为,他每每想起来三次被缴械就不由得打哆嗦,又看见几岁的小姑娘敢当街和他叫板,他只有改变策略。他更忌讳萧其延,看来萧其延和袁广华、商来庆真是一伙的,那个戴着学生帽的就是萧其延,只是萧其准已经当上了国军团长,要是惹恼了萧家,自己就绝没有好果子吃。

    又是一个雨夜,任大娃、牛家的人在村里转悠,牛家的人留下来监视,任大娃跑到严集报告任麻子,任麻子带着乡公所的人倾巢出动,在刘竹云家隔壁的王家地窖里,抓住了康秀云、刘竹云,康秀云、刘竹云被绑着双手。刘竹云逃跑时,被任麻子用枪打死,而康秀云被任麻子用铁丝穿透了肩胛骨带走。康秀云在严集街上,被绑在柱子上示众,死过去好几次。

    第三天上午,任麻子、任大娃、郑二歪,叫了一辆马车,把康秀云扔在马车上,押往鱼邑县城,想要交给刘能邀功。

    马车来到胡集,从路边的青纱帐里呼啦啦跑出来几十人围住了马车,这一次,袁广华、商来庆穿着绿色的解放军军装,萧其延还是戴着那顶学生帽,任麻子看得真真切切。三个人没有多说一句话,袁广华、萧其延端着驳壳枪,商来庆端着机枪,对准任麻子就是一通扫射。任麻子看清了袁广华、商来庆、萧其延冒着怒火的眼睛,看着狂风暴雨般扫过来的子弹,惊恐地瞪着眼睛,从马车上栽下来,死在路边水沟里。任麻子、任大娃、郑二歪的身上都被扫射得大窟窿套小窟窿,吭都没叫一声就见了阎王。

    下午,严集街上有人放起鞭炮,人们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胡集那边传来的喜讯。此时,乡公所里空无一人,林三狗、胡二等人都吓得躲了起来,有人站在乡公所的门口说:“这三人就是恶贯满盈,没有被当做汉奸杀掉,就算便宜了,还是不知收敛,还敢和八路对抗,那还不是自寻死路。这里就是八路的地盘,他们连着杀害了好几个C党,C党是一定要报仇的,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自己找死。这里是团里人的地盘,团里人就要团结起来,共抗外辱,共同对敌。”

    过了半个月,刘能任命林三狗为新砦乡公所队长,胡二为副队长。萧其延经常到乡公所和林三狗吃吃喝喝,林三狗领着的几个人,再也不敢对新砦乡的人耍横了,只想着能应付刘能就行。

    胡二自此却耍起威风,但也只对任麻子一家,他常常扛着枪到任麻子家要吃要喝,来到任麻子家就把他家里的人都赶走,把门一关,只留下任麻子的老婆伺候他。

    康秀云被救走后,到解放区养伤,伤愈后又重回湖西地区。解放后,她一直担任人和村的妇女主任。她的女儿被救走后,在根据地保育院里长大,后来随部队到了广州。后来,她女儿一次次要康秀云跟着她去广州颐养天年,但康秀云就是不走,就是要待在人和村,一直到她七十多岁的时候去世。她女儿回来,把她和刘竹云安葬在了一起,回广州的时候只带走了康秀云的几件遗物、一罐人和村的泥土。

    1947 年夏天的一个傍晚,人和村街上呼隆隆来了大队人马,不只是有扛着枪的人,还有人和村人没有见过的大卡车,还有马车拉的大炮,真是人马嘶鸣,领头的就是萧其准,萧其准自然住进了萧家,人和村、西城村、义和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住进去了当兵的。

    待到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忽然响起号子声,顿时,整个村子沸腾起来,到处鸡飞狗跳。队伍集合起来要走了,萧其准对萧其延说,放在家里的几车弹药,来不及装运了,过几天他会再派人拉走,要萧其延一定要看好。

    三天以后,一个骑马的兵来到人和村,拿着萧其准的信,萧其准要萧其延尽快拉着弹药送往金乡羊山,信中嘱咐,去羊山的时候一定要从北路,过清河、石集到马店,马店会有人接,不要走鱼山路线。

    萧其延没有怠慢,立刻找来五辆马车。人和村只有两辆马车,其中一辆就是老袁家的,我二舅跳上马车要驾车去萧其延家,我老娘一个箭步也跑到车上,我花妗子拉着她,她就是不下来。我二舅没法,只好依了她。

    萧其延的家门口,几辆大车停在那里,正要开始装车。这时,顺着大街,马大学、马二孩跑来了。

    我姥爷家的胡同西侧,从南往北,分别住着三户马姓人家,分别是马大学家、马占林家、马二孩家。

    马大学家弟兄三个,分别取名大学、二学,家里的老人期望着孩子能识字念书,有个前途,可惜的是,到了进私塾的时候,家里人拿着鞭子打,也撵不到教室里去。待到又生了一个男孩后,家里的老人一恼之下,也不顺着叫三学了,就直接叫板板,意思是也是白板一个,因为排行老三,大家就叫他马三板板。大学死后,三板板也未结婚成家,只有二学到东北闯荡几年,回到老家时,带回来一儿一女。

    马占林弟兄两个,算是在人和村安安稳稳过了一辈子。

    马二孩家弟兄三个,也和马大学弟兄三个差不多,马二学后来失踪后,马三孩也是一辈子光棍,跟着他大哥马大孩生活。

    马大学看见萧其延叫道:“二兄弟,你这是带人带车,到哪里去?”

    萧其延看着马大学、马二孩,不由皱起眉头,他知道,这两个人在人和村也是有名的人物,轻易没有人惹他们。马大学、马二孩都是赤脚,穿着粗布大裤衩子,马大学还披着一块看不清颜色的布,马二孩干脆就是赤着上身。这也是那个年代许多农家子弟的穿着。

    萧其延说道:“大学哥,我们这是去金乡,那边打仗呢,我们去那边送炮弹。”

    马大学抹一下淌着的鼻涕:“二兄弟,你去送炮弹,一准需要干活的,我和二孩跟着你去,给你搭把手。”

    萧其延急忙说:“两位兄弟,车子、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不需要人了,就不麻烦你们了。”

    马二孩推着马大学,说道:“我们只跟着干活,跟着吃饭就行,我俩不要工钱。”

    马二孩推着马大学跑到屋里,搬起放在地下的箱子。萧其延只有无奈地摇摇头。

    车装好了,萧其延和我广中舅跑到路边说着话,萧其延要我广中舅先走,务必早早赶到金乡南。

    每辆车都是两个人,上了大路,我老娘就从我二舅手里夺过马鞭,他让我二舅坐到后边去歇着,她自己甩起马鞭,怡然自得,引得那几个车上的把式叫好。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五辆马车来到谷亭,萧其延看看往北走的路,没有迟疑,摆手让五辆车向南走去。

    车子过王庙,过鱼山,进入金乡地界,前方炮声隆隆,一股股黑烟升起,有车把式停车,跑向萧其延,不敢往前走了。我老娘赶着马车,来到最前面,乓乓甩了几鞭子,那下车的车把式急忙跳上车,又赶着车跟上。

    马二孩跑到了我二舅的车前,从车上拉下来马大学:“大学哥,你看看那边的烟,你听听那边的炮,这都分不清个了,咱跟着过去,还不是去送命。”

    马大学的头一立愣:“你忘了我是咋跑出来的了,回到家你大爷大娘还不砸断我的腿,在家里连个窝窝头吃不上,我是不回去了,我就跟着解放军去,我就是死了,也是吃饱饭死的,我就不做饿死鬼了。”

    马二孩拉着马大学:“大学哥,啥都不如赖活着,你看不见路上有送下来的死尸,一摞摞的,咱赶紧跑吧,保命要紧。”

    马大学踢了马二孩一脚:“你滚一边去,我和你在一起玩,就没混好过,你也回不去家里了,家里催赌债的在你家门口堵着,你也跟着我吧,你要是走,你就自己走,我是不走了。”

    那边有车把式喊着:“大学、二孩,你俩真是孬熊,你俩和老袁家一个胡同,你俩看看袁家的菡妮子,她驾着车子跑到最前面去了,你俩还不跟过去。”

    马二孩扯着马大学的衣服,但终于还是松了手,站在路边停了停,转身向南跑去。

    身后,马大学、我二舅大声喊着二孩,马二孩也只是回头看看,又向南跑去。

    又往前走了几里路,枪炮声更响了,来往当兵的更多了,这时,我广中舅站在路边,大声向这边喊着,他身边站着夏冬平。

    烟雾缭绕中,不时有部队跑来跑去,锋利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硝烟的味道刺鼻而沉重,与泥土的腥味混合在一起,扑鼻而来。远处,炮声如同恶魔在吼叫,连绵不绝,震得人耳膜生疼。马车已经不能向前走了,一条条壕沟深陷,交错纵横,如同地面上的伤疤。

    有士兵蹲伏在路边的堑壕中,他们的面容被硝烟熏得几乎看不清,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露出紧张和对胜利的渴望。他们每个人都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每一次炮声响起,都似乎在提醒着,身边就是血与火,身边就是生与死的搏杀。

    我广中舅招呼着马车靠在路边,夏冬平一挥手,上来一帮当兵的,搬运起弹药。

    夏冬平看一眼拿着马鞭的我老娘,吃了一惊,赶忙过来,指着我老娘说:“我认识你,你就是袁广华的妹妹,就是那个跟着到龙巩集炮楼去的那个小姑娘,你还拿刀捅竹左,你这今天又跟着来送弹药,果真巾帼小女英雄。”

    我老娘也不是菜的:“我认识你,在碉堡里你还帮忙给了我们钱,巾帼英雄就巾帼英雄呗,就不要带个小字了。”

    夏冬平哈哈笑起来:“好,就是巾帼英雄,快,先去吃饭,我这里是猪肉粉条、大白馒头。”

    吃饭的时候,有人来找广中舅,广中舅站起来,看见来人,急忙上前握手,来人就是他在徐州的老师吕冬跃,此人也是袁广华的老师。我广中舅在徐州上学时,认识了吕冬跃,并跟着他参加了几次活动,只是那次冰雪天活动后,感觉到自己经常头疼,才早早回家养病。

    吕冬跃握着我广中舅的手,说道:“广中同学,咱俩又见面了,你们在新砦乡的地下活动很出色啊,别的不说,就那次打下龙巩集的碉堡,就是你和萧其延同志一起,先策反伪军,把伪军又想法送到竹左的碉堡,我们才能顺利地打了胜仗。你的各方面我是知道的,不只是部队需要人才,我这地方也需要人才,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不过我也不勉强,你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吕冬跃就是在徐州学校的地下党,徐州地下党的负责人,他就是袁广中、袁广华、商来庆革命的引路人。

    我广中舅挠挠头说:“我暂时还过不来,不过,我知道咱这边解放区有学校,我家弟弟袁广辉小学就要毕业了,也不能往徐州送了,想着送到你这里上学,你看怎么样?”

    吕冬跃大喜:“这有什么不可,我这里的学校不只是学习,还要培养我们自己的军政干部,我们就缺少有文化有觉悟的年轻人,培养上两年,我们解放全中国,到处都需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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