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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感觉地上还有个台阶,这不是平地吗?”杜康说完也懵了。
清逸问:
“台阶?我没懂你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很明显的高低差,就是说……你们现在站的地方是片平地,再过几步有个凸起的台子,就是这玩意绊了我一下。”
“有多高?”
“也不是太高,感觉和一块砖差不多,其实我开始也以为是块砖的,没想到越摸范围越大,不是我夸张啊哥们,”杜康打了个寒颤,“但我现在好像就在这个台子上蹲着。”
说着他把手电照向水里,可光线根本无法穿透浑浊的泥水。
杜康只好接着摸,边摸边问:
“而且我刚才明明从屋子里走过一遍,怎么没发现它,不应该啊?”
“你刚才是绕着墙走的吧,根本没往中间去过。”清逸提醒道。
“哦哦,这样啊,”杜康恍然,“但问题是在屋里建个台子干嘛,还有,这怎么摸着像铁的,嘶,还有棱有角的?”
“铁的?”
张述桐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他若有所思,下意识就想把手伸进水里。
若萍却劝道:
“你消停一会,本来就带着伤,让杜康和清逸先看看。”
其实不用她主动说,清逸已经利落地撸起袖子,他一挑眉毛:
“终于找到点有趣的东西了。”
张述桐看他弯下腰,一只手探进水里,摸着摸着干脆迈开脚步,居然直接围着杜康转了一圈。
“不是哥们,你干嘛呢?”杜康吓了一跳,“怎么弄得我像个祭品似的?”
“不对。”
清逸却低声道。
“什么?”
“我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弄明白。”
清逸直起身子,甩去手上的泥水,他轻轻说:
“这是扇门。”
“门?”
“对,铁门,很规整的长方形,而且有把手。”
“谁没事在这里扔一扇铁门?”
“准确地说,不是丢弃不用,而是这扇门本就存在。”清逸用鞋尖点了点某个位置,“这个地方我摸着很像合页一类的结构,你们总知道地窖吧,现在岛上还有,过冬的时候储存食物用的。”
“可那种东西应该是周边的村子里,这是城区。”张述桐随即想起宿舍里的地下室,“有没有摸到锁眼一样的东西?”
“没有,应该是很平滑的一扇门。”
“也就是说,有打开的可能?”
“应该能。”
张述桐走到清逸身边,他总算认真起来,蹲下身子,将手插在水里,观察了一会,接着又抽回手:
“你看,虽然看不到铁门的样子,但水是往门附近流的,说明下面不是完全密封的空间,水在慢慢渗下去。”
他又摸到清逸说的把手,试着拉了一下:
“把手还挺宽的,一个人不一定能拉动。”
“我也是这样想的,喊杜康一起试试吧。”
清逸招呼了一句,杜康也顾不得管狗的事了,连忙上前帮忙,张述桐则往后退了一步,他现在吊着胳膊,挤在一起反而碍手碍脚。
“怎么越来越奇怪了……”若萍站在他身边,小声说。
“本来就奇怪,”张述桐想了想,“你想,这栋房子连窗户都没有,不如说它的存在就不是为了住人,而是为了地上的这扇铁门诞生的。”
“那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不能真是从前的人把食物藏在里面吧?”
“我不好说。”张述桐简单地判断了一下,泥人诞生的地点是禁区,起码他们拉开这个地窖不会出太大的乱子,既然能控制的住,那就先试试再说。
说话间清逸和杜康已经掂量了一下,接着他们同时握住了把手,互相看了一眼:
“三、二、一!”
两人猛地发力,连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嘿——”
吱呀一声,像是一声慢长而悠久的叹息,铁门被抬起一条缝。
“哎,动了动了!”杜康大喊。
两人使劲往后拉,眼看铁门掀开的角度越来越大,几乎要成一个直角,张述桐赶紧和若萍上前扶住,同时提醒道:
“都小心脚下,别踩空了!”
四人分别站在两侧,吃力地抬起铁门,一瞬间地上的泥水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入口,满屋的积水奔流而下,像是条瀑布一般哗啦啦地流淌着,张述桐又让杜康和清逸小心换了方位,接着四人站在同一侧,他们用力一推——
铁门轰然倒地、泥水高高溅起,他们的脸几乎像被洗过一遍,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可现在谁也没空在意身上的污水,而是紧紧地盯着铁门下的洞口。
洞口同样是长方形,四周的泥水向内涌来,暂时还看不清里面的样子,小狗惊慌地爬起来,被杜康提住后颈,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唯有等待,差不多几十秒的功夫,等积水泄个干净,张述桐照下手电,忽然一愣。
铁门下面根本不是清逸猜的地窖,他从前见过农村里的地窖,没什么章法,无非是在地下挖一个土洞,里面放着白菜土豆萝卜等耐储存的蔬菜,往往要靠梯子才能下去。
可等他将手电移向洞口,出现在视线中的……
分明是一条楼梯!
楼梯由水泥砌成,笔直地朝地面深处延伸进去,狭长幽深,不知道通往何处。
这地下藏着的东西比他想象中大的多,张述桐正要沿着楼体走几步,清逸突然说:
“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了,防空洞的入口。”
“防空洞?”
张述桐看着其他两人都恍然大悟的表情,想来这又是本地人才知道的旧闻,他只好听清逸解释道:
“应该是防空洞没错,述桐你知道从前咱们岛上有游击队吧?”
张述桐点点头,这个他倒是知道,或者说是每个岛上的孩子都知道的历史。
某种意义上小岛也算当年的革命老区,得益于先天的地理优势,曾作为抗战时期重要的根据地,现在去往市里,还能看到专门建造的烈士纪念馆,学校里从前还组织过活动。
清逸又说:
“有种说法是抗战时修的,当然了,也有种说法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和苏联关系恶化的那段时间的防空工程,当时有句很著名的口号‘深挖洞,广积粮’,不过具体怎么样我没仔细关注过,总之可以确定的是,岛上是有防空洞的。”
“你们俩还记不记得从前的防空演练?”
这话是对着杜康和若萍说的,清逸回忆道:
“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会组织防空演练,那时候大家都去防空洞里面躲着。”
“等下,学校下面居然有防空洞?”张述桐真的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岛上的小学和初中挨在一起,在岛上上了三年学,他自然参加过每年一次的防空演练,可大家不过是跑去操场上做做样子,一路有说有笑,哪见过防空洞这种真家伙。
“从前有,现在没了。”清逸说,“从前就在咱们学校的塑料操场下面,其实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哪有什么塑胶操场,都是用煤渣铺的。”
“然后呢?”
清逸摊开手:
“但到了新世纪很多防空洞都没用了,有的又没有维护好,就回填或者改造了,不光是咱们这里,我听说有的地方还把防空洞当景点和商业街呢。”
张述桐暂时不想关注什么景点不景点,他随即想到,既然清逸说学校的防空洞正好在塑胶操场下面,而在他转学之前还没有塑胶操场,岂不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清逸点点头,“顾秋绵爸爸捐那座操场的时候,因为要重新打地基,就把那段防空洞回填了。”
“所以很遗憾,述桐,”清逸还有心情开个玩笑,“你在岛上经历的童年其实不完整哦。”
张述桐没有说话,他只是看向通往地底的通道,脑海里瞬间有了些猜测,他求证道:
“那做个推断好了,这里既然是医院后面,老医院是上个世纪的建筑,下方留有一个防空洞入口的可能性很高,所以这座房子,实际上是人群逃生用的入口,所以这么多年它还留在这里?”
“估计是了。”清逸抱起双臂,“就是不知道新医院建成以后,会不会换了新的入口。”
“哎等等,咱们别是搞出了什么乱子吧?”杜康有点慌,“照你们这样说,既然这条防空洞还有可能在用,咱们这一打开岂不是给它淹了?”
“哪能。”清逸白他一眼,“要是这点雨就淹了还叫什么防空洞,不过还是下去看一眼为好,既然是正规的防御工事,起码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接着三个男生的目光同时望向若萍。
“你说呢?”张述桐问,“要是害怕其实也不用非挑今天。”
“我还好,”若萍犹豫了一下,“我其实是怕那种神神鬼鬼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要是都能用科学解释就无所谓了,你们想啊,虽然这些事看上去很反常,但门打开是因为狗、老房子的存在是因为防空洞,说白了就是以前留下的国防工程嘛,这有什么好怕的。”
张述桐没想到她还挺会安慰自己,可接着若萍语气一转:
“但我现在想回去换鞋。”
她又纠结道:
“可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估计今晚都睡不好觉,你们肯定又得念叨一路。”
“那你说咋办?”杜康下意识问。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她反呛一句。
“唉,我真是……我真是欠你们仨的!”
若萍从来是不服输的性格,她一闭眼又睁开:
“走吧,就按照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省电主义,快去快回!”
“是节能主义。”
“滚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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