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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可以看到这些东西后仍不动容。哪怕是宋时安。
所以说,清者自清是一个相当伪的命题。
人都是可以被打动的。
当然,宋时安非常清楚一点——这些都不是自己的。
他只拥有使用权。
因此,骤然间平静如止水。
“这些需要再上称吗?”宋时安询问道,“我不是很懂国库的流程。”
“在出库的时候,已经有锦衣卫过称了。然后,一直派人在此值守。”左子良说道,“使君如若不放心,可以再称一遍。”
“锦衣卫做事怎么可能不放心呢。”宋时安笑了,“况且这些钱,到时候是子良兄与我一同使用,我就更加安心了。”
交易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交接完成后,上一任全无责任。
当场你可以点出来。
后面再说什么有假币呀,钱缺了呀,那就是扯犊子,没人会认的。
所以说有些电影情节,把假币放在真币下面蒙混过关的剧情,扯的不能够再扯。
那都得用验钞机一道道的过。
宋时安在接手的时候,本来也想检查一波,但锦衣卫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再较真就不礼貌了。
而宋时安故意带上左子良,也没让他有什么的反感。这个细节也差不多能知道,搞鬼是不可能的。
“可。”宋时安道。
“请使君签字,盖章。”府库的管理也拿出了文书。
宋时安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又拿出章子,盖了上去。
就此,两万金被宋时安一笔从国库里划掉。
两箱一车,用皮棚和麻绳封好,在外面一点儿看不出里面所运送之物到底是什么。
“康义应该也接到了吧?”宋时安问。
“使君。”左子良说道,“我让他们直接带到国信馆前了。”
对此,宋时安吩咐道:“黄金由御林军押送,康义一家人由锦衣卫押送出城,人在马车里面,不准露面,然后国信馆一众官员错开时间出城,让我们几人先出城。”
“是。”左子良点头准备去执行。
“子良兄如此果决吗?”宋时安笑道,“你还没有问原因呢。”
“陛下的命令,就是让我辅助使君,言听计从。”左子良道,“我只管执行。”
这魏烨调的好啊。
“不愧是锦衣卫。”宋时安在称赞过后,便补充解释道,“分开出城,就是我们这次出使的主基调。做任何事情,都尽可能的不要惊动民众,也不要引起别人猜忌。”
“会被做文章。”左子良说。
“不愧是左兄,一针见血。”
宋时安就是这样想的。
大虞收了境外势力赞助的人有没有呢?
肯定是有的。
燕国要跟齐国结盟的消息,很快就会在盛安城传遍。
甚至可以说,应该已经走漏了不少的风声,毕竟朝廷也没有特意保密。
这个时候,宋时安出使,还带着一车车的东西,民众难免会猜测:难道是要贿燕?
这个时候,收了米的虞奸再带一波节奏:我泱泱大虞,小弟要跟别人结盟,不狠狠打他一顿,还要跟他送钱?
抗齐英雄宋时安也堕落了!
他跟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可能治得好国家!
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这就是舆论战。
大虞也在对齐国和燕国这样搞。
跟民众的智慧和爱国之情没有关系。
倘若只有虞国会受到舆论之困,齐国那边却上下一心,则说明大虞这边搞渗透的人没有发力,更说明皇帝在这种事情上没舍得花钱,除此之外,什么都证明不了。
“使君,这一路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这,完全就到了左子良的舒适区了。
我们锦衣卫呀,最擅长的就是悄无声息了。
就说我在房梁上偷听的时候,你发现没有吧?
“好。”规定好后,宋时安便直接下令道,“出使。”
就这样,三拨人,在不同的时候,分批次的从北门离开。
那两万金,也都十分自然的被当成辎重送出了城。
最终,在城郊碰头。
这支车队,总共只有两座马车,更奢华宽敞一些的,是宋时安的主驾。
剩下一座,稍显粗糙和简陋的,就是押送康义的马车。
其余每个人,都是骑兵。
为的就是尽快的抵达燕国。
宋时安从马车里出来,在三狗的搀扶下,下了地后,走到了康义马车的面前。
这时,一名锦衣卫问道:“使君,让他们露面吗?”
“都下来。”宋时安道。
于是,康义一家便下了车。
因为谁都不认识,所以就像是出壳的鸟儿,小心的观察。
康义和夫人,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反倒是他们的那个儿子,毫无表情,就那么一副死鱼眼的看着前面。
在从官服认出了对面的人就是宋时安后,康义徐徐行了一礼:“义,参见伯爷。”
公子妃则是望着那位十分英俊的男子,从后面搂着她的儿子,视线游离,但又忍不住观察。
“公子是我大虞的王子,不必拜我。”宋时安笑道,“反倒是,我该拜公子。”
康逊要是给魏烨写信,开头也得是‘臣构言’…啊不,臣逊言。
所以宋时安表面是在谦虚,给他尊重,实则也是一种恶心人的宣称。
“义一介质子,何敢受伯爷拜见。”康义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不争任何口舌之快。
毕竟说破天,他也是阶下囚。
宋时安笑了笑后,对着公子妃轻轻招了招手:“过来。”
公子妃身体一紧,下一刻反应过来是喊自己儿子后,下意识的就把她儿子抱紧。但身旁的康义,直接肃然道:“伯爷喊你呢。”
公子妃知道要完全的服从宋时安,没有别的法子,可真要她这样做的时候,还是会受到软肋的牵绊。
这就是人性。
不过,她答应过要言听计从。
于是,挣扎的松开了手。
而她那约摸十岁不到的孩童,在被母亲松手后,竟一点儿都没有犹豫的,走到了宋时安的面前。
“你叫什么?”
宋时安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问。
“康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康庆。”宋时安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那边的马车,问,“父亲和娘亲的车太小了,想不想坐到我这边来?”
康义的手当即攥紧,但很快松开。
而公子妃更是瞬间眼眶泛泪,流露出抗拒表情。
左子良则是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宋时安搞服从性测试。
他知道,昨日下午宋时安就派这位月使去了一趟质子馆。
很正常的,作为这次出使的重要筹码,事先谈话无可厚非。
哪怕左子良很想知道,到底说了啥。
但现在来看,驯的还不够啊。
“听你的。”
康庆抬头看着他,十分干脆的答应,让他娘都揪心的哆嗦。
“我是谁?”宋时安问。
“宋伯爷。”康庆道,“娘亲的车太小,我想坐宋伯爷的车。”
“好孩子。”
宋时安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脑勺,接着站起身,看向康义,指着他儿子,乐不可支。
对方也只能赔笑。
心月看得出来,宋时安已经很像一个反派了。
不过这无所谓,他吸引自己的点,从来都不是他的善良。
“出发,去燕国了。”
宋时安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上了车,上了马,正式出行。
宋时安也对心月说道:“把马拴车前,你也上车。”
“是。”
偌大的车轿中,宋时安坐在了中间,心月坐在侧边,而这位燕国小主康庆则是跪坐在宋时安面前的车板上。
“为什么不坐着?”宋时安问。
“康庆在伯爷面前,不能坐。”康庆毫无感情的说道。
这小子,还真的是有一股子阴损的劲儿。
“你倒是跟你那个窝囊爹不一样。”宋时安嘲道。
一旁的心月都感觉到有点过分……
但她知道,这只是在人性上坏了一点。
作为服从性测试,这根本就没问题。
宋时安原本以为能够看到‘不许你骂我爹’的阴狠眼神,对方却一点儿情绪都没有,完全接受了这句评语。
宋时安突然低下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叫爹。”
心月徐徐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而康庆也缓缓抬起头,瞪着宋时安。
下一刻,突然‘砰’的一下,一头重磕在了板上,然后抬起额头鼓包的脸:“爹。”
…………
燕国大殿上。
“死了?虞国来的使者,死在了路上了?!”
坐在王位上的康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暴怒。
阶下官员,全都低下了头。
“而且,死了那么多天,估计连盛安都知道了,为何本王现在才知道!”康逊骂道。
依旧是一张张司马脸,没人回答。
这时,相国公孙兴解释道:“虞使是被一伙山匪所杀,所以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康逊攥着拳头,没处发泄。
但是,也没有直接与公孙兴辩驳。
缓缓的,他站起身:“你们一个个啊,收陈行的贿赂时,那是一个爽快。那你们,肯定是有方法退去虞国的大军吧?”
说罢,他便生气的拂袖,离开了朝堂。
而众官员也象征性匍匐跪地,愧受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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