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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这夜空中浮现点点光芒,约千余士兵杀入蜀军。

    江清月手持长枪杀入敌阵,清冷声音喊出:“李将军,我来助你”

    李续转头看去,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极了初入军营时,带着几分年少意气的洒脱:“陇西卫的将士们,援军来了,随我杀出去!”

    陷阵营七百将士,宛如地狱修罗,以一当十。

    西蜀兵惊恐万分,四散奔逃:“有鬼!快逃啊!”

    战局瞬间逆转。

    月光洒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江清月的银甲早已浸透鲜血,发间缠着断裂的箭羽,却仍身姿挺拔地立在高处。

    她望着西蜀主帅在亲兵簇拥下仓皇奔逃的背影,枣红马突然昂首嘶鸣,四蹄扬起的尘土中,长枪如银龙破空而出。

    寒光闪过的刹那,敌军主帅瞪大双眼,喉间涌出的血沫溅在胸前的金线蟒纹上,那曾不可一世的面容,此刻扭曲成惊恐的惨白。

    尸体轰然倒地的闷响惊起夜枭,振翅声刺破死寂,江清月缓步上前,靴底碾碎碎石的声响清晰可闻。

    她俯身擦拭枪尖血迹时,指尖触到西蜀主帅腰间的玉牌——上面“御赐“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竟与帝王前日赏赐给江家的虎符如出一辙的冰冷。

    “若帝王心系百姓就不会派燕州稚子。”她轻声呢喃,忽然笑了起来。

    这笑声惊得谷中伤兵纷纷抬头,只见那个素来清冷的姑娘,此刻眼中盛满悲凉的月光。

    她转身望向尸横遍野的战场,少年兵蜷曲的手指仍紧握着断剑,老将的身躯倚着旗杆不肯倒下,连死去的战马都保持着前蹄扬起的姿态。

    风卷着血腥气掠过耳畔,恍惚间,她仿佛听见金銮殿上那道漫不经心赐给江家的旨意。

    李续望着眼前的昭武将军腰间的虎符,眼眶泛红,单膝跪地:“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江清月连忙上前扶起他:

    “李将军忠肝义胆,宁死不屈,实乃我辈楷模。”

    “如今,陇西危在旦夕,不知将军可否为我等指引青石峡方向?”

    要不是郭嘉忘记了前往青石峡的方向,便,是先烧粮草使敌军大乱,再前往白玉谷支援。

    李续面露疑惑,一旁江澈心直口快:

    “还不是因为你去救那什么劳子皇子,人没救回来,还反而,被敌军给坑了吧,如今你的陇西郡已被三十万西蜀军包围了,还去青石峡干嘛,自然是去烧敌军粮草了。”

    “四哥,不许无礼。”听的时候都忍不住点头的江清月缓缓说道。

    可真是个好哥哥,顶级嘴替,就该骂骂这不计后果的忠臣。

    只见李续脊梁都弯下了不少,江澈也不再言语。

    “李将军,莫要气妥,如今,先烧敌军粮草,再杀回陇西郡,护好陇西百姓才是重中之重。”

    江清月轻声安慰道。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陇西郡。

    城墙之上,凛冽的风卷着硝烟的味道,裹挟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齐副将紧握腰间的佩刀,声音里带着压抑颤抖:

    “林将军,敌军怕是又要攻城了,粮草所剩无几,将士们吃不饱就作战,二十万守城军,被西蜀数次强攻,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万···”

    他的话语像沉重的石块,砸在每个人心上。

    一名年轻将士望着城外翻涌的敌军营帐,眼圈泛红:

    “这城···怕是守不住了”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在将士们之中悄然蔓延。

    林延身披染血的战甲,目光坚定地扫射着众人:

    “那便与陇西共存亡!”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却难掩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林延望向城墙下的方向,身后是万千百姓和家人,这座城承载着太多的责任与牵挂,此城不能破。

    “死守,无论如何不能让西蜀贼寇踏进城池半步!”

    齐副将再次开口,眼中带着期盼:“将军,你说·····会有援军吗?”

    林延抬头凝视猎猎作响的“陇”字大旗,晨风卷着残破的旗角,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

    “一定会有援军!将士们,再坚持坚持,援军很快就到!”

    年轻的士兵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却没人注意到自己将军眼底那抹难以察觉的黯淡。

    城下,西蜀军的攻势展开,玄色战旗如乌云蔽日,三十万大军的脚步声震得城楼风铃叮咚作响,

    云梯一架架竖起,如同毒蛇般向城墙攀爬。

    林延握紧手中虎符,沉声道:“拿弓!弓箭手准备!”

    “将军,三十万的箭矢已然用尽了。”一名士兵垂头丧气地禀报。

    林延没有丝毫犹豫,长枪直指敌军:

    “那便给我拿起你们手中的枪,给我杀”

    说罢,他率先冲向攀爬云梯的敌军,战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枪尖所指,鲜血飞溅。

    与此同时,青石峡

    山势险峻,下方是蜀军堆积粮草的地方。

    江清月指了指几个哨兵的位置。

    几个陷阵营的士兵悄声无息的将人抹杀。

    “奉孝,此处不如火攻,点燃粮草,再下去斩杀敌军。”江清月轻声说道。

    “主公英明。”

    江清月拿起绑着火硝的弓箭。

    对着身后众人笑着开口道:“射。”

    数万支箭矢朝着粮草射去

    火苗窜起的霎那,整个峡谷彷佛被点燃。

    西蜀一士兵大喊:“粮草着火了。”

    几名将士还在饮着小酒,醉熏熏的一巴掌拍向那个士兵: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就宣朝弱鸡不早被我们伟大勇猛的西蜀围攻·····。”

    江澈的箭本应该射向粮草,谁知一不小心射歪了,正好射到那个醉熏熏的将士。

    那名将士话还未说完便一命呜呼了,其余几人顿时惊慌失措:“敌军来袭。”

    江清月小手一挥:“杀~”

    “将军,西南角城撑不住了!”亲卫的呐喊被箭矢破空声淹没。

    林延摘下腰间玉佩,他凝视片刻,那是他女儿满月时妻子所赠之物。

    毅然摔在地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众将士随我杀。”

    一袭红衣的林夫人走向城楼,手里拿着鼓槌,目光坚定地望向林延。

    今日你上阵杀敌,我便为你击鼓助威。

    她的眼神无声诉说着:我愿与你共守陇西城。

    激昂的鼓点响起,如战歌回荡,为守城将士注入最后的力量。

    林延转身朝着齐副将说:“带百姓躲入密道,记住,护好陇西百姓。”

    他听着战鼓,望向击鼓之人,那抹熟悉的身影,眼眶微微湿润。

    迅速拿着长枪朝着城墙上的蜀军杀去,以一敌十,数枪刺入胸膛的瞬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头只想再看一眼击鼓的妻子,他眼中带着不舍,随之坚定,猛地拉过敌军朝城墙下一跃而下。

    林夫人拿着鼓槌的手微微一颤,与城墙下那具渐渐冰冷的身躯遥遥相望。

    她攥着鼓槌的指尖微微发白,指甲几乎掐入掌心,却感受不到疼痛,此刻,她的整个世界都在城墙下那片血泊中崩塌。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初见那日,正是陇西春日最好的光景。

    她手里拿着给幼妹的糖糕,转角迎面撞来个身披锁子甲的年轻将领,糖糕撒了一地。

    抬头时,却看见他耳尖瞬间泛起红晕,原本笔直的脊梁竟也有几分僵硬,他握住长枪无处安放,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姑娘,我··我赔你糖糕。”声音闷得像藏在陶瓷里,惹的她忍不住轻笑。

    后来才知道,这个沙场叱诧风云的汉子,面对心仪之人,竟腼腆的如同未曾经事的少年。

    成婚那日,陇西的天空格外晴朗,他褪去戎装,换上一身朱红喜袍,眼底满是温柔。

    小心翼翼的握住眉笔,笨拙却专注的为她描绘起远山眉,他紧张的额头沁出薄汗,却固执地不肯假手于人。

    “夫人的眉眼,应由我亲手勾勒。”他说的极为认真,眼底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后来逢人就夸,说自己娶了全陇西郡最聪慧的女子,惹的旁人笑他痴傻,他却乐的开怀,引以为荣。

    而此刻,那个会为她画眉,会笨拙示爱的夫君,正躺在城墙下,被西蜀的铁骑无情的践踏。

    林夫人的眼前浮现出无数清晨,他总是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扰了她清梦,还记得昨日,他说等他得胜归来,便带她去看江南的梅花,还有女儿牙牙学语时,他抱着孩子在庭院里转圈,嬉闹的笑声阵阵作响。

    “林将军!!”将士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将她拉回现实。

    忽然想起,他昨日所说:“若有一日我马革裹尸,你便带着女儿好好活下去。”

    林夫人伸手擦去眼泪,最后望了一眼城墙下的夫君,眼中满是眷恋与诀别,手中战鼓反而越来越强烈,这一次不再是为了鼓舞士气,而是为她深爱的夫君送行。

    终,敌众我寡。

    城门被破的瞬间,蜀军如潮水般涌入。

    “等着我。”她轻声呢喃,从城楼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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