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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室的门被无声推开,青禾下意识地抬头望去。逆着光,一个极其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穿着蓝色常服,勾勒出宽肩窄腰,走动间隐约透出矫健的长腿轮廓,与传闻中病弱的太傅截然不同。
阳光勾勒着他深刻的五官,俊美无俦,目光却带着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冷漠,沉沉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青禾的心猛地一跳,那双澄澈的眸子里,有些慌乱无措。
她站起身,浅蓝色的纱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漾开一圈涟漪。
女孩轻轻垂首,露出一段纤细雪白的颈子,柔顺地屈膝行礼。
“沈氏青禾,见过……大人?”声音轻软娇媚,尾音带着不确定的上扬。
她才十五岁,第一次与男子独处,悄悄红了耳尖。
燕昭本是带着一丝淡淡不耐踏入此间,云澈病发不知现下如何?却是不顾自己的身子,反而先关心一个外人。
更何况沈青禾只是一个庶女,圣旨赐婚,嫁于当朝正一品太傅,已是高攀,她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他现下只想速战速决,完成云澈的嘱托。
可当她柔顺地垂首行礼,他眉宇间那点不耐,奇异地顿住了。
眼前的女孩,像一株初初绽放的娇嫩兰花。身段玲珑有致,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怯生生的姿态里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乖软,让人心头发软。
他曾经觉得,她姐姐,也是人如其名,可现下却觉得,比起她来,沈青兰是远远不及的。
燕昭走近几步,高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抬头。”他开口,声音低沉依旧,命令的口吻却少了些冷硬。
青禾怯怯地抬起水眸看他。
燕昭的目光一时挪不开,怔怔地,在她抬起的小脸上停留,肌肤细腻如脂,那双含水的眸子,纯然干净,盛满了懵懂羞怯,没有丝毫伪饰。
他见过太多矫揉造作的柔弱。眼前这个……干净得过分,也漂亮得惊人。
“您……不是太傅大人?”她细弱的声音带着颤,是试探的语气。
“我是云澈的至交好友。”他语气平淡,目光锁着她水润的眸子,“他突发不适,来不了。托我问你一句。”
“云澈病入膏肓,太医断言,活不过明年此时。”
他语调平静,像在说一件寻常事,却紧紧盯着她脸上每一丝变化,“嫁过去就是守活寡,很快是真寡。他问你,是否真的愿意?”
“活不过……明年?”青禾的小脸有些慌乱,清澈的眸子蒙上茫然。
燕昭看着眼前娇柔的小姑娘,指尖无意识地在身侧摩挲了一下。
那乌黑柔顺的青丝近在咫尺,他竟莫名生出一丝想要抚上去的冲动,安抚她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这念头让他自己都微怔,随即被他强压下去,面上不露分毫。
青禾眨了眨眸子,小脑瓜转了转,声音依旧轻软,带着一丝期盼,抬眸看向燕昭:“那若我愿意嫁过去,在云家,我可以有自己的小院子吗?”
“能种些喜欢的花草吗?”
“读书写字,弹弹箜篌……不必看人脸色,自由自在的,可以吗?”
燕昭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问题,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为她会反悔,没想到她关心的竟是这个?
沈家苛待她了吗?怎么这般委屈又可怜。
他看着那双含水的杏眸,是少见的乖巧,直直往人心里钻。
心底那点奇异感觉又浮了上来,他望着干净脆弱的小姑娘,几乎没怎么思考,便顺着心意,肯定地回答她:
“当然。”
“不仅云家会为你撑腰,我受云澈大恩,也会一直照顾你。”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我保证,你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
最后这句话说出来,燕昭自己都怔住了。他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这句金口玉言的承诺,是作为云澈友人的保证?还是他燕昭自己心中所想。
青禾有些开心,又乖巧地向面前高大的男人屈身行了一礼:“那便够了。”
“这位公子,烦请您转告云公子,青禾愿意。”
——
青禾这声软糯的愿意,像一片羽毛,轻轻抚过燕昭的心湖,漾开一圈圈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涟漪,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只是他自己,还未察觉分毫。
他本该立刻离开,云澈的托付已经完成。可望着眼前乖巧又漂亮的人儿,男人脚步却像生了根。
“起来吧。”他开口,少了几分命令,多了点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温和。
要知道往日,燕昭跟人说话,都是带着骄矜的高高在上。他少年时养成的眼高于顶的习性,至今仍不曾改。
青禾依言起身,她微微抬起一点眼睫,水润的眸子怯生生地偷觑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长睫扑闪着,娇艳又纯净。
燕昭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脸上。
“坐。”这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甚至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仿佛让她站着,才是件不合时宜的事。
青禾明显愣了一下,她袅袅婷婷地,挪到旁边的软垫上跪坐好,浅蓝色的裙摆铺开,像一朵安静绽放的幽兰。
双手依旧规规矩矩叠放在膝上,姿态柔顺得让燕昭挪不开眼。
雅室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竹叶婆娑的轻响。
燕昭竟也没走,挺拔的身影在她对面,大马金刀地屈膝侧坐。男人不似她乖巧,怎么舒服怎么来,却因仪态挺拔,不显不雅,反而透着几分潇洒。
“你……喜欢箜篌?”他忽然开口问道,打破了沉默。
他自己都有些诧异,怎么会问起这个?像个毛头小子般,跟漂亮姑娘搭话。
青禾显然也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她轻轻点头,声音依旧轻软,却多了几分雀跃:“嗯。喜欢它的声音,很空灵,像山涧里的清泉。”
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心底有个声音,要给她送世间最好的箜篌;也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该走了。
“云家,云澈住听雨轩,那里临水而建,还算清静,适合你练习箜篌。”
“他性子淡,也不会拘着你。”
青禾望着他,眸子亮亮的,盈满了他的模样,似是很欢喜。
他心软得厉害,在她的目光下,也心动得厉害。
他必须走了,燕昭告诉自己。再待下去,他害怕……
他迫不及待站起身,大步离去。关门前,他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那份莫名的悸动压在心底最深处。
青禾独自一人在室内,呆呆地看着男人落荒而逃的方向,没忍住轻轻笑出声来。
这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系统说他骄矜自傲?
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沦陷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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