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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夜晚如此美丽,尤其是四个大男人挤上了同一张床的夜晚。吊脚楼上有三间房,宝愣两口子一间,放杂物占去了一间,我们四人占去了最后一间。
一间房,一张床,床下是木地板,要是失眠了可以透过地板缝隙数羊。
这一夜说实话反复纠缠推搡插眼过得很累,又要防淫贼还要防蚊虫,迷迷糊糊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几个人经过这一夜的折腾,感情又升华了不少!
“妹在东山岗喽,阿哥我抬头望喽,妹的俏脸儿映朝阳勒,心里哩个可有郎喽!”一阵清悦的歌声伴着阳光穿透了篱笆墙传了进来,几个人都醒了。
“彪彪,快听,好像有人在唱歌呢!”瞎子来了精神,这货连引魂调都会,足见他是很喜欢唱歌的。
“少数民族都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瞎子,露一手,也别让人家小瞧了咱们!”马彪搬开严豹的腿也坐了起来。
瞎子跃跃欲试,无奈心中胆怯放不开来一脸忐忑。
“瞎子,加油,你怕个熊啊,没听那人唱了一段就停了吗,这是等着我们接下句呢!”严豹也起来了,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没有异常。
“豹哥,可是这个我不会啊!”瞎子一脸难色的说道。
“即兴发挥,能应景就好,可别弱了我们的气势!”严豹说完握拳加油。
瞎子终于放开了,清清嗓子高声唱道:“妹在东山岗喽,盼着我的郎喽,妹妹我低头四处望,怎就不见我的郎喽!”
“怎么样,还行吧?”瞎子唱完,一脸期待的望着我们,神情跟那叼回了破鞋讨赏的土狗一般。
“好!”严豹举起了大拇指,我跟马彪也举起了大拇指,没想到瞎子模仿女声居然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好,真的好!
墙外哑了火,正当我们以为对方已经投降认输的时候,歌声又飘了过来:“日出照东方嘞,阿妹你等情郎,哥哥我的心花儿放,哥哥是郎不是郎喽!”
“日出照东方嘞,阿妹在等情郎,山下的哥哥心花儿放,哥哥就是我的郎,喽…喽…喽……!”这回瞎子不等我们催促就唱了起来。
“这段没唱好,你明显是抄袭!”严豹直摇头。
“就是,还在人家后面还加上了腔调!”马彪也跟着摇头。
“鄙视你!”我再不发表一下意见就要被这个圈子排挤了,人在有的时候是要秀一下存在感的。
“他实在厉害,我是接不下去了,后面加个腔调是表示我不接了,他应该也听懂了,见好就收多少也还给我们留了点面子不是?”瞎子紧张的望着窗外,半晌再也没有歌声传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壮京苗三族都有对歌相亲的习俗,小向啊,恭喜恭喜!”严豹忽然开口说道。
严豹说得我们几人陡然一愣,瞎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爬起来对着严豹的要害就是一脚踩了过去,只听得严豹杀猪般的一声嚎叫,抱着肚子缩成一团,鼻涕眼泪全出来了。
人有的时候哪里受到了攻击不一定就得疼在哪里,这点男同胞们应该都很清楚,如果有不明白的,那么证明你没有蛋疼过;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疼过!
瞎子是抱着一片好意下的脚,毕竟严豹光着身子全身也就那个地方穿有护具,他不踹那里踹哪里?
“阉猪的,老子和你势不两立!”瞎子把礼貌尊敬全部都抛开到了一边,坐在床上两手抱了膝盖,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喃喃的说道:“这可咋整啊!”
“怕什么,头一次总是有点慌的,不过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大不了就互相整了!”马彪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特么的才互相整,我可是有目标有追求的!”瞎子骂完了马彪用胳膊肘拐了拐我忽然横生了媚眼对我说道:“师兄哦…喔?”
“滚远点喔去,你个死变态,信不信我揍你!”这两天我看见瞎子就如同看见了恶心的鼻涕,甩不掉的粘鼻涕。
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天亮了,阳光刺眼,看天色就算没到中午也差不远了。
昨夜过来夜色厚重倒是不觉得太羞耻,现在光天化日的怎么也不能不要脸皮只穿裤衩子出门吧,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主意。
“几位兄弟,你们起了么?”宝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起了起了!”瞎子嘴快连忙答道。
几个人正无计可施,到人家的地方作客总不好意思再讹人家的衣服,现在主人主动来了,希望他也能主动想起这茬儿来。
“几位兄弟,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久了!”宝愣推开门就进来了,手上果然抱着几套衣服。
客套的话也不需要多说,几人很快便穿利索出了房门,沿着木棍架起的简易楼梯下到了宝愣家的院里。
昨夜来时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只能看到隔河两边的点点灯火,现在出门放眼一看,几个人无不目眩神迷。
眼前只见两山相对间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而来,溪流两边的稻田里麦穗已经低垂了头,一眼望去满眼尽是闪耀的金黄;梯田一层层沿着溪流两边向山上爬去,直爬到半山才停了下来,层层叠叠。
宝愣家门口也是稻田,吊脚楼两边却是菜地,几只鸡欢快的在菜地里觅食;转身向宝愣家后面看去,山形越来越陡峭仿佛直插云天,郁郁葱葱的青绿树丛一直覆盖到了山顶。
此地苗人的居所并不集中,一水的吊脚木楼,细数两岸加一起不超过三十户,吊脚楼或是在田边或是在地头,还有的在山坳里探出头来;这些吊脚楼都离河边有很一段距离,有两家甚至修建到了半山之上,吊脚楼隐没在苍翠的树丛中不仔细看都不知道那里原来还有人家。
“好看吧,我们寨子叫做齐岳寨,这山叫做姊妹山,两边的山两相对望山形高矮都差不多一样!”宝愣呵呵笑着说道:“我们这里很少有人进来,大前年来了个老头住了很久才走,他说我们这里空气纯净,纯净得能净化灵魂!”
“好山,我想家!”严豹感慨道。
我们几人纷纷捂了口鼻闪到了一边,宝愣不明所以,一脸错愕的呆在原地望着我们。
“怎么了?”宝愣问道。
“暗语,豹哥一想家就代表他拉裤子了!”我说道,保险起见我也把鼻子捏住了。
“不要拿老人家开玩笑好吗?”严豹老脸涨得通红:“一个鸡蛋吃不饱,强盗名声背到老啊,我只是看到这里的风景,触景生情而已,我家也是山里的,很大很大的山!”
“你们刚才听见有人唱歌了吗?”宝愣问道:“你们有没有见到唱歌那女的?那女子的声音我也没听过,好像就是在我家附近唱的,我出来转悠一圈也没有看见人影,奇了怪了!”
那“女”的我们都见过,现在那“女”的羞红了脸低着头!
“没见到啊!”严豹望着瞎子叹了口气。
“唱得挺好听,只是不知道长得好不好看。”马彪说着不例外的望着瞎子。
瞎子低头低得都头顶朝前了,听马彪说完瞎子松了一口气,估计他以为他的师兄肯定是不会坑害他的。
“没女的啊,不就是他唱的么?”我毫不犹豫的出卖了瞎子。
宝愣用惊艳的眼神望了瞎子老半天,又围着瞎子转悠了两圈,脸上的神情才释然了。
看宝愣的样子仿佛是终于确定了瞎子是个男人,宝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最后一拍脑门顺着门前田边的小路下到了公路上,踩着石墩过了河去,我们目送着宝愣消失在河对面的山坳里。
“宝愣最后想说的是什么?”瞎子很关心宝愣对他的评价。
“估计说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严豹接道。
“那他最后一拍额头又是什么意思?”瞎子是个问题青年。
“唱歌那个人是黄水寨的张彪,不是我们齐岳寨人,宝愣这是赶去通知他去了,宝愣不太会说话,他拍额头是表示他下定决心要去通知张强了。”温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们身边,她望着瞎子浅笑吟吟。
“天!怎么早没人告诉我啊?”瞎子欲哭无泪,懊丧的问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啊?”
“走山对歌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张彪此时估计是满心欢喜回家置办礼物去了,我们苗人向来爽直,对歌相亲成了一般来说婚事也就成了!”温妮说道:“放心,宝愣会说明唱歌的是个男人的!”
“噢!”瞎子心头的石头落地,抬手拍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
“我们苗寨民风淳朴,张强三十多岁了也没有个相好的,被他阿爸阿妈催得紧了这才四处走山对歌,很有可能对歌的是个男的更合他的心意呢!”温妮婉转一笑,难得的开起瞎子的玩笑来。
瞎子刚落到肚子里的心再次揪紧,抬头四顾,奈何这个事情根本不是别人可以帮得了的,最后瞎子把目光锁定了我,眼神里崩出火星来。
“口误!你知道我一向是心直口快!”我喃喃的说道。
“小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把我嫁出去吗?”瞎子语带愤怒,对师兄也不是那么尊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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