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凤隐朱墙 > 第3章求求你了哄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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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她刹那间失神,过去拉起那个宫女,直视她的双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娘娘……”小宫女哽咽着,“娘娘,新桃姐姐,尸首在荷花池,已经叫人抬回来了……”

    身上的力气骤然丧失,宫女一把扶住她,“砰”一声,身后新芽手里的东西砸落在地,上前来扶住她,半晌才开口,强忍哭腔:“绿竹,你可确认是姐姐?”

    “尸首身上穿着的,正是新桃姐姐的衣裳,那件衣裳原本刮破了,没人肯要,新桃姐姐就留下了,那破的地方,还是我帮新桃姐姐绣的叶子,我不会认错的!”

    “只是衣裳罢了,未必是她,未必是她……”

    楚云笺拉住新芽的手,对着绿竹和新芽强调几遍,突然松开她们,冲向殿外。

    “娘娘!”

    新芽愣了一下,拔腿追了上去,吩咐一声:“绿竹,去把娘娘的狐裘拿来。”

    还没出殿门,新桃的尸首就已经回来了,她顿住脚步,上前掀开那白布。

    侍卫伸手拦了一下:“娘娘……尸身肿胀,面目全非,还是……”

    “放下她。”

    两个侍卫没再多言,放下架子。

    如果她真的是新桃,死了也是两天了,衣裳确实是新桃的,白布掀开,一具看不出原貌的尸身出现在眼前。

    冬日里,从水里捞出来的人冰冷无比,味道不重,拉起冰冷僵硬的手,她看了一会,目光停留在那破破烂烂的衣服上。

    鞭痕,火烙,还有蛮力撕破的痕迹。

    那件衣裳破破烂烂的。

    “姑娘……”

    楚云笺定定地看着那些痕迹,擦去泪水,脸上的难过被狠厉替代。

    “昆山,带着她去找你家王爷,验尸。”

    “是。”

    昆山答应一声,和另一边的昆池对视一瞬,转身让人带着尸身离去。

    昆池等他走了,上前两步行礼:“娘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必,我自有打算。”

    一路回了殿内,殿门一关,她冷静了下来。

    “姑娘……”

    她拉过新芽坐下,拍拍她的手安抚:“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衣裳是新桃的,但尸首不是。”

    新芽眼中瞬间有了神采,握住她的手:“那!是不是姐姐没死!”

    她微微点头:“应该是,衣裳的破损……和尸首的伤痕不符,想来是幕后之人提醒我:她在我手里,想要她活命,就休要轻举妄动。在那背后之人的目的没能达成之前,新桃应不会死。”

    话虽如此,新桃现在定然是饱受折磨,那衣服上的痕迹……

    必须要尽快找到她!

    只是不知新桃在谁手上……后宫争斗,人人都是敌手,若是枯等,只怕新桃耗不起。

    庆功宴,她不去,皇后还在冷宫,淑妃禁足,剩下的高位嫔妃,只看德妃与贤妃谁技高一筹。

    不能坐以待毙,不妨出动出击,试探一试。

    “新芽,去库房里,拿两匹昨天皇帝赏的料子,去流云宫。”

    “难道是德妃……”

    “试探一番就明白了。”

    借陛下恩德理应同享之名,走了几个高位嫔妃的宫中,有来有回地收了些回礼,到底是面上要过得去,回了宫中,又叫新芽小心处理。

    “姑娘,香料什么的都给昆池拿出去了,金银检查过,入了库房——咱们走了一日了,可有发现什么?”

    她一拍几案,愤然道:“没看出什么……发难的是淑妃,想来和淑妃也有些关系,她如今禁足,倒是不易探查,真是高明。”

    “那……要不要让睿王帮忙?他武艺高强,想来可以潜进去。”

    “不成,淑妃本就抓着我不放,他潜进去问话,把柄太大。”

    万一一状告上去,彻查之下发现了密道就遭了。

    怎么做……

    还有皇帝,今晚不知道会不会召她。

    “让绿竹打听打听,今晚可定了谁侍寝。”

    “是。”

    没多少时辰,便知道贤妃去了德政殿,皇上点了她留侍,上下打点一番,夜色浓重时,轻装出行。

    重华宫位置较偏,后头香兰殿更加偏僻,而且无人居住,只有几个常常偷懒的宫女太监打扫,躲过他们,只需有人带着。

    抓住侍卫交班的空档,香兰殿里已经有人等候了。

    “如何?”

    秦慕宵歪坐在榻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你猜的不错,那人确实不是新桃。”

    “你如何能确定?”

    见她没有动作,秦走上前拉住她,按着肩膀令她坐下:“你小时候曾从假山上跌下,新桃为救你断了手臂,但是那具尸身,两臂完好。”

    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了几分,后知后觉,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确定今日皇帝不会找我?”

    他身子一歪,靠在一边:“我在前朝给他找了点麻烦,他今晚应该不会歇息了。”

    她这下确认了。

    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在闹别扭。

    这要是往常,绝对安全的时候,新桃目前也无生命危险,他早就死皮赖脸地要她陪他了。

    嘁。

    混账东西,谁管你。

    “无事我走了。”

    说罢,秦慕宵转身往外走。

    她没出声。

    他停在密道口。

    “……”

    “……”

    她不言,他不语。

    下一刻,咬牙切齿的声音回到耳边。

    “小娘子真就不管我,好狠的心啊。”

    她笑了一声,目光瞥向他的位置,打赏一般甩个帕子给他,勉强算是安抚:“我要去冷宫,没那个时间哄你。”

    帕子被收进怀里,然而他并不觉得满足,手一伸,拉住她的手腕,得寸进尺地环住她,灼热的气息喷洒,炽热的唇贴上她脸侧,声音似乎直接进了脑海:“好娘子,哄哄我,我陪你去。”

    她眉头微蹙,不悦从冷下的声音里透出:“松手。”

    他收紧几分:“不想知道一个问题吗?比如,我是如何得知你与新桃幼时的事。”

    “那是你的事。”

    他噎了一下,不死心地张口,轻咬一下她的耳骨,耳鬓厮磨,偏偏话语里却是不甘心的试探:“如果我是从那个人口中得知的呢?”

    她闭了闭眼,许是已经落过泪,并不沉湎一般抽离出来:“现在,新桃最重要。”

    秦慕宵沉默一瞬,莫名感觉被哄好了。

    哦。

    齐久臻也比不过新桃的安危。

    那也罢。

    他见好就收,退开些许,将她的手握在掌中。

    冬日里,她的温度不及他灼热,此刻便觉得暖意传来,想想,取暖罢了,也没拒绝。

    “好——你要去见皇后?”

    “嗯。”

    “她还有那个余力用新桃对付你?”

    “我要用她对付淑妃。”

    “……你想放她出来?”

    拉着她的手略微用了些力。

    他不高兴。

    很是不快。

    或许她不在乎,但他却一直记得那个孩子。

    当初得知她有孕,他喜不自胜。

    虽然在她心里,他不过是个趁虚而入又威逼利诱的无耻之徒,可在她跟前,撒娇卖乖,做小伏低,只要她一个眼神,他便毫无抵抗之力。这个孩子……他喜欢他胜过天下。

    可这皇后实在该死,那一日她倒在血泊里,那个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世间,也没亲眼见一见他的爹娘便去了。

    更令人心碎的是,她昏迷了整整三日。

    可他却没资格光明正大地来看她,照顾她。

    恨。

    只有恨。

    凭什么他偏偏是后来者,为什么他不是齐久臻。姓齐的就罢了,他不服,但又不得不服,可这个老皇帝是凭什么!又或者,凭什么他不是皇帝。他看上她,比那老头子早的多!老皇帝不配!或许没有人配。

    君君臣臣,皇帝无能又多疑,老成王夫妇的死始终是个谜,武将稀缺,他和齐久臻缺一不可……世道早晚会乱,可他也会疲惫,会疑惑,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爹娘?可娘不在了,那个爹死了才好。为了什么狗屁天下?天下人从不肯给他一丝善意。他像是阴暗角落里的鬼影,愤恨着,窥伺着所有的暖意。

    他一个人,太久太久了。

    久到他都忘了,自己不是什么七老八十的人,自己也不过才二十一岁。

    那年春日,成王府里其乐融融,正是当时成王妃的生辰,他因为即将一同出征来拜访。

    齐久臻,有爱他的爹娘,有太阳一样的未婚妻,而他,是不速之客。

    豆蔻年华的少女正是春桃一般,粉面含春,眉目含情,见礼时候,如花绽放。

    而他如同恶鬼一般。

    他就是恶鬼。

    他喜欢,他想要。

    后来的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花还是花,只是生了刺,喜欢打他几下,骂他几句,无关痛痒。

    都不妨,他喜欢。

    他喜欢……

    也罢,随她的心意就是。

    “走吧,我陪你。”

    他妥协的如此之快还是出乎了楚云笺的意料,下意识转头看他一眼。

    躲交班侍卫,带着她去到那偏僻的冷宫,夜已深,宫女太监都已经入睡,可冷宫依旧吵闹。

    “为了新桃,皇后是最好的人选。”

    他几分讶异,看向月色下她平静无波的脸:“你这是……”

    不等他说完,她便蹙着眉打断,似乎不想多言一般:“随你怎么想。”

    他终于笑起来,“嗯”了一声。

    “我便当你在哄我了。”

    冷宫里,昼夜都有的哭嚎喊叫,渗人的笑声歌声。

    女人怀里抱着一件破衣服,口中哼唱着摇篮曲。旁边的跪在地上,似乎在祈祷什么,路过便听得见她念叨着什么别找我报仇。

    皇后已经入睡,一年多的冷宫生活,四十几岁的她不复之前的荣光。

    发上斑白,脸上也多了些沟壑,烛光一闪,阴影错落。

    她提着灯,静静立在她榻前。

    皇后看着跳跃的火光,目光一闪,见她的脸隐匿在兜帽下。

    “你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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