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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了晚膳,楚怀之缠着楚砚之陪他下棋,秦鸢不想去围观三岁小儿的棋局,便坐在一旁默默翻背着今日下午楚砚之塞给她的那本医术。直到楚砚之瞟了一眼更漏,叫奶嬷嬷来将意犹未尽的楚怀之抱走睡觉之时,秦鸢才发现已过了二更天。
今日早起折腾了一天,难免有些困倦,她掩卷打了个哈欠,便听楚砚之道:“你那个叫小红的丫鬟,交给我。”
秦鸢怔了怔,“小红的线索查到秦家便断了,没有实证,也不好贸然找上秦家。”
“不必忧心。”楚砚之抽走了她手中卷起的书卷,合上放回她手中,“交给我便是。”
秦鸢无声点头,见惊云已在厅外候着,便打消了心思,同楚砚之分别,各回了自个儿院子歇息。
第二日一早,王府长史便将阖府下人领来王府前厅给秦鸢认人,长史姓孟,从前曾与楚砚之在京营共事,除了长史外,还有两个典簿及各典司的掌事等,能在主子跟前的脸的下人,林林总总数十人,看得秦鸢眼晕。
而晋王府已经算是人员精简的了,其余亲王府,恐怕百余人不止。
秦鸢满脸庆幸,还好她不用管晋王府的家,只用管自己那个小院子。
她正这么想着,便听孟长史开了口:“这公中账簿、库房钥匙,还是要交给王妃......”
“不。”秦鸢断然打断,“我初来乍到也不熟悉,还是孟长史管得好。”
“不不。”孟长史将账册等物又往秦鸢这边一推,“就是不熟悉才要多上手熟悉,王妃过谦了。”
“不不不。”秦鸢再推回去,王府这账册这么厚一看就累人得很,她才不要讨嫌呢。
孟长史还要再推,门口突然有人传话道:“王妃,秦二小姐来了。”
“放她进来。”秦鸢一听,忙将那账册实打实往孟长史手上一放,“还是长史来吧。”
说罢便脚底生风,奔到前厅门口,忽然一顿。
她可不想在自己院中见秦芸芸,可不还是得让秦芸芸来前厅么。
可孟长史捧着账册在身后虎视眈眈,她这转身的动作实在继续不下去,只得僵在门边。
“姐姐?”秦芸芸声音传来,见秦鸢立在门边,有些疑惑,却马上反应过来,上前亲亲热热挽住她的手,“怎好劳烦姐姐到门口相迎。”
秦鸢有苦难言,好歹孟长史见有外客,终于将那堆账册收起,叫了众人下去,又让人给秦鸢二人奉茶。
秦芸芸望着鱼贯而出的下人,眸光中闪过一丝嫉妒神色,垂眸掩了,换上一副笑脸,“我来得不巧了,恐怕打扰了王府下人向姐姐请安呢。”
秦鸢不动声色,又听秦芸芸接着道:“看王府这么多下人,想必姐姐管家也很忙吧?”
这话说得秦鸢眉头一皱,她可不想明日就传出她在晋王府揽权的风声,便淡声道,“我只管我的院子,府中的事,大事皆听王爷的,小事自然由长史及各位掌事主持。”
秦芸芸眼珠一转,这便是秦鸢拿不住晋王府管家之权的意思了,一个正房夫人没得管家权,便是不受丈夫宠爱的标志,这事传出去,日后京中贵妇们,少不得要对秦鸢冷嘲热讽。
这般一想,秦芸芸今日来晋王府的不甘淡了许多,笑容也真了几分:“你我姐妹都忙,妹妹便长话短说,今日我是来给姐姐送帖子的。”
这说的应该是她同楚知南婚礼的请帖,只是......
秦鸢眉头一挑,“给晋王府的帖子,怀王府自然已经送了,妹妹单独来一趟的意思是?”
“晋王府的帖子是晋王府的,我单独来寻姐姐,为的乃是你我姐妹之约。”秦芸芸伸手从袖中捧出一物,是个袖得歪歪扭扭的粉色荷包。
秦鸢眸光一闪,神色晦暗。
秦芸芸幼时,她们姐妹二人是真有那么一段真心相交的好时光的。
那时她母亲尚在,她五岁学做女红,绣出的第一个荷包给了母亲,第二个荷包给了年方四岁的秦芸芸。
那时她母亲笑着说,姐妹之间日后成婚时,也会这般互赠绣品,以表达美好祝愿。
秦芸芸举着那个丑丑的粉色荷包直乐,“日后我成婚时,姐姐一定要做那个给我梳妆的人,我会是最好看的新娘子!”
秦鸢微阖目,下一瞬回忆暖色皆散去,她抬眸看向秦芸芸:“我会去的。”
“姐姐!”秦芸芸心中一喜,先前娘说了,若能让贵为晋王妃的秦鸢为她梳妆,既能表现出秦家搭得上晋王府,又能暗中踩秦鸢一脚,证明她进了王府还要眼巴巴亲近秦家人,想必在王府也过得不好。
“不过梳妆就免了。”秦鸢将那粉色荷包推回秦芸芸手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一个亲王妃,给郡王世子妃梳妆,传出去也不怕折了妹妹的‘福分’。”
秦鸢没有错过秦芸芸眼中闪过的愤恨神色,漠然笑了一声。
她不想问她,既然记得幼年之约,还是否能忆得起旧年之情呢?
上辈子她问过太多次,这辈子无须再问了。
“妹妹不必忧心,你的婚礼,我作为晋王妃,自然是会去的。”秦鸢笑吟吟地看着秦芸芸脸色一变,“若我避而不去,怕不是第二日京中就要传出我对楚知南旧情难忘,伤怀至极乃至不敢参加他婚礼的说法吧。”
秦芸芸面色难看,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秦鸢抬手止住,“妹妹是新嫁娘,在我这里耽搁太久恐怕不好,我就不送了,妹妹慢走。”
秦鸢明摆着下了逐客令,秦芸芸不好再待,她起身行了个礼,声音也冷淡下去,“那我等着姐姐前来贺礼。”
秦芸芸一走,秦鸢便回了自己院中。
“二小姐也真是的。”青儿在一旁抱怨,“一天天心里弯弯绕绕,也不怕什么时候绊自己一个大跟头。”
“她绕她的,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她生气作甚。”秦鸢淡淡道。
“就是想起您到时候去了,婚宴上少不得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我就生气。”
“不去,说闲话的人会更多。”秦鸢摇摇头,“只是希望到时候王爷在旁边,能吓一吓他们,让他们少说些不中听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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