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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廿五日,怀王府张灯结彩,红绸漫天。秦鸢来到宾客在的前厅时,一眼瞅见了眉开眼笑的怀王妃。
“晋王妃到。”小厮通报声刚响,满屋嘈杂的人声便是一静。
怀王妃一愣,迎上前来,寒暄道:“见过晋王妃,怎的晋王没来?”
秦鸢扫了眼满屋子竖着耳朵的人,淡淡道:“王爷有事,我便先来了。”
怀王妃咂摸其中意味:晋王虽领着大理寺卿的职位,却甚少当值,连朝都少上,公文俱是送到晋王府处理,他能有什么急事?
不过是嫌丢人,不想来罢了。
想到这一层,怀王妃笑意加深,脚步一错,没朝本来应该去的亲王府女眷坐席处领,反是将秦鸢带到了门边最偏僻的一处食案。
“晋王妃莫怪,今日庆王那边多了几个女眷,位置一时没排开,几家王府上都是拖家带口的,也不好拆散了人家,只能委屈您一个人坐在此处了。”
秦鸢冲她一笑,并不说话,直接坐下了。
她这般低眉顺目不反驳,叫怀王妃心中可是出了口气:当了晋王妃又如何,晋王嫌弃,短短几日就教她秦鸢认清形势,学会伏低做小了。
这人呐,人教不会,事教才懂。
怀王妃心中啧啧两声,志得意满地去同其他女眷应酬去了。
她一走,屋中窃窃私语便响了起来。
“听说她从前同怀王妃呛声,可嚣张了,今日怎的不吭声了。”
“傻呀你,她嫁进晋王府,如今晋王不喜,又得罪秦家,没得娘家依仗,自然学乖不少。”
“这深宅大院,哪是那么容易待的,学不会规矩,便是这个下场。”
......
虽是私语,却句句都在厅中回荡,恰恰叫她们想叫听到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秦鸢心中摇头,她们这等说闲话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了。
门外忽地鞭炮声齐响,盖住了屋内的交谈声,知是新娘子到了,厅内的人都出了门,站在外观礼。
秦鸢落后一步,倚在门边。
门口铺了红绸,楚知南一身嫁衣,持弓立在原地,端的是芝兰玉树,意气风发。
“就说怀王世子乃是这一辈中的翘楚,多少人想嫁他还没得那个福气呢。”人群中有人恭维道。
怀王妃瞟了一眼秦鸢,掩唇笑道:“言过了,这还是得对的人,才能有这福呢,我真是甚喜芸芸。”
女眷们跟着一同笑起来,影影绰绰的目光都落到秦鸢处,见她一人站着,也不上前,更是左一句右一句夸起秦芸芸来。
待到楚知南行了射轿礼,挟了秦芸芸跨了火盆,人群中一阵“好彩头”的欢呼,更是有人隐隐提及五日前晋王府那场“不像样”的婚礼来对比。
怀王妃见秦鸢默不作声,只当听不见,更觉心中畅快。
皇后娘娘说的果然没错,秦鸢敬茶那日,皇后话里话外将她挤兑成那样,也没见晋王出一声,就连一向与皇后不对付的周贵妃,给皇后请安时,都装作这事儿没发生。
婆母不疼,夫君不爱,这秦鸢果然落得这个下场,真是让她舒爽不已。
“有些人啊,自以为攀了高枝,却不掂量掂量自身斤两,高处不胜寒,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她一得意,刻薄话便从口中说了出来。
这话实在难听且意有所指,其他女眷们都静了下来,看秦鸢如何作答。
却见秦鸢目不转睛盯着怀王府大门,竟像是没听见一般。
见秦鸢打定了主意装傻充愣,其余人便也打算跟着挤兑上几句,忽听门边惊呼声传来。
怀王妃脸上笑意未退,以为是谁在喝彩,正打算回头作势呵斥一句“不懂规矩”,却听惊呼声变成了惊叫。
一群带刀侍卫已从怀王府门口一拥而入,将众人围了起来。
侍卫身影之后,晋王楚砚之一身玄衣,面色森冷,缓缓进了院中。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只听得轮椅压过那地上散落的鞭炮,沙沙作响,剐得人耳膜生痛。
“晋王,你,你这是做什么?”怀王妃喘了口气,气息不稳道。
“捉拿要犯。”楚砚之话音一落,秦芸芸身边的大丫鬟就叫侍卫拎了过来。
“不要,小姐救我!”那丫鬟惊惧之下随手乱抓,将秦芸芸面上的红绸也给拽了下来,露出一张花容失色的脸来。
“你......”秦芸芸不敢阻拦侍卫,只得回身抓住楚知南的袖子,“知南!”
楚知南倒是面色未变,不慌不忙朝着楚砚之行了个礼:“晋王殿下,不知要抓什么人犯,竟抓到了我怀王府来?”
“自然是谋害晋王妃的要犯。”楚砚之冷声道,“带上来。”
惊惧目光中,几个人被侍卫拽着,从门外拖了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这被头一个拖进来的,不是今日新娘的父亲,秦家老爷秦修文么!
“怀王世子要个理由,那我便给你一个。”楚砚之一手支颐,一手随意地在扶手上轻轻敲着,“我夫人比武招亲那一日,有人买通了她身边的丫鬟,给她下了药,否则她怎会在那李仲手上落了下风。”
“这下药之人供述,说那药是秦家大管家给她的,那我便只好上秦家问一问。”
他冲着秦修文勾唇一笑,却吓得秦修文两股战战,“秦家大管家作证,说是秦家二小姐嫉恨自己姐姐,让自己的大丫鬟求了秦家管家买来那药,又交给我夫人身边那人,伺机给她下药,要她在比武招亲上丢丑。”
“这秦家管家和下药之人都已捉拿归案,只剩秦二小姐身边这人,我想着总不好叫这人进了怀王府,坏了怀王府的名声,才赶着今日贸然上门,想来是还来得及。”
楚砚之好整以暇,对着楚知南道:“怀王世子该是明白这个道理,不会阻拦我吧?”
他知道了。
楚知南心中一紧,楚砚之分明已知道了那药是自己给秦修文的,只是杀鸡儆猴罢了。
这般情形之下,他怎敢再多说一句,只能顺着楚砚之的意思走,他只能认!
“自然不敢。”楚知南面色惨淡,早没了先前的镇定,他抱拳以作谢过,“微臣谢晋王关爱之情。”
“知南!”秦芸芸不明所以,惊叫出声。
却被楚知南狠狠瞪了一眼:“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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