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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啸虎盘腿坐在营地中央的篝火旁,裤腿上还沾着罗刹海市火山口的黑灰,硬邦邦的跟结了层壳似的。他手里捏着块巴掌大的焦黑矿石碎片,指尖在边缘的暗红纹路上来回摩挲,那纹路细得跟发丝似的,弯弯曲曲盘绕着,竟和当年从杨琏真珈墓里摸出的长生石纹路有几分像。矿石被篝火烤得发烫,隔着掌心的老茧都能觉出暖意,可他心里却凉丝丝的。“他娘的这破玩意儿,擦了三遍还沾着灰。” 旁边的王大锤蹲在地上,正用块破布蹭他那杆老步枪。枪托上留着几道深褐色的焦痕,是昨天被金色孢子灼烧的印子,布一蹭就往下掉黑渣,露出底下暗红色的木头底子。他嘴里嘀嘀咕咕没停,都是些牺牲弟兄的名字:“二柱子,你说你逞啥能,非得替俺挡那下孢子…… 还有老疙瘩,临走前还说要回家娶媳妇呢……” 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变成了闷哼,粗黑的手指头在枪托上抹了一把,不知道是蹭掉的灰,还是别的啥。
姜啸虎没接话,只是把矿石翻了个面。这玩意儿是从火山口裂缝里抠出来的,当时就觉得不对劲,黑黢黢的看着不起眼,可拿在手里沉得压手,边缘还泛着暗红光晕,跟杨琏真珈那长生石刚掏出来时的模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想起当年在五芒星建筑群里,那石头在树棺里待了几百年,还能让杨琏真珈的尸身不腐,难不成这火山里的玩意儿,跟那长生石是一路货色?
正琢磨着,帐篷外传来 “咚咚” 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小周跟头受惊的兔子似的窜进来,棉帽子歪在一边,帽檐上还挂着冰碴子。他身后跟着个电报员,怀里抱着个木匣子,电线拖在地上,一路磕磕绊绊。
“督…… 督军!” 小周弯着腰喘气,胸口起伏得厉害,好半天才把手里的电文递过来,纸都被他攥得皱巴巴的,“杨…… 杨枫队长的援兵,明儿一早就到!还有…… 还有李副官的密报!”
姜啸虎接过电文,就着篝火的光瞅。字迹是李啸冲那笔狗爬字,歪歪扭扭的,却看得真切:“森川突发疯癫,以头撞墙,反复嘶吼‘黄金蜘蛛’‘秦陵不死药’,已加派守卫,恐有变故。” 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估计是提醒事情紧急。
“黄金蜘蛛?秦陵不死药?” 姜啸虎捏紧电文,指节都泛白了。矿石碎片在掌心硌得生疼,他突然想起陈老之前说过的,杨琏真珈早年盗掘宋陵时,就憋着劲想找秦陵的入口,说里面藏着能让人长生的宝贝。当时只当是老疯子的胡话,可现在森川这疯话一喊,再加上手里这矿石,心里的疑云跟潮水似的往上涌。
“小周!” 姜啸虎突然抬头,声音沉得像铁块,“给李啸冲回电,让他把森川看死了!就算用铁链子锁在石壁上,也得留着活口!少一根头发丝,我唯他是问!”
“得嘞!” 小周不敢耽搁,抹了把脸上的汗,拽着电报员就往外跑,棉鞋踩在积雪上 “咯吱” 响,没几步又回头喊,“督军,那伤员的药快用完了,要不要让弟兄们先凑凑?”
姜啸虎 “嗯” 了一声,目光扫过旁边的几顶小帐篷。夜风从帐篷缝里钻进来,带着股刺骨的寒意,混着里面传来的**声,听得人心头发紧。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往最近的那顶帐篷走。王大锤也跟着站起来,手里还攥着那块破布:“督军,俺跟你一起。”
帐篷门帘一掀开,一股混杂着药味、血腥味和汗味的浊气扑面而来。里面铺着几块破旧的毛毯,躺着四个受伤的士兵,个个脸色惨白。最靠里的位置,躺着个十八九岁的小兵,叫狗剩,是上次从乡下招来的,脸上还带着稚气。他左胳膊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来的血把绷带浸成了暗红,可手里还死死攥着半截刺刀,刀刃上沾着黑灰,是昨天跟孢子拼杀时断的。
“杀…… 杀鬼子…… 别让他们跑了……” 狗剩闭着眼,嘴里嘟囔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做啥噩梦。胳膊上的绷带又渗出血来,顺着指尖滴在毛毯上,晕开一小片。
姜啸虎轻手轻脚走过去,蹲下身,把他露在外面的脚往毛毯里掖了掖。这小兵家里就剩他一个人,来当兵那天还揣着个粗布包,里面是他娘留的一双布鞋。昨天冲火山口的时候,狗剩跟在姜啸虎身后,硬是用那半截刺刀挑飞了两只扑过来的小蜘蛛,胳膊也是那时候被孢子燎伤的。
“傻小子,伤口都流血了,还攥着刀干啥。” 姜啸虎低声说了句,伸手想去拿他手里的刺刀,可刚碰到刀柄,狗剩突然攥得更紧了,眼睛睁开条缝,迷糊着喊:“督军?俺没偷懒!俺还能杀鬼子!”
“知道你能。” 姜啸虎笑了笑,声音放软了些,“先把刀放下,养好了伤,有的是鬼子让你杀。”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是之前剩下的金疮药,倒出点在指尖搓热,小心翼翼地往绷带渗血的地方抹。药粉刚碰到伤口,狗剩 “嘶” 地吸了口凉气,却没再乱动,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啸虎:“督军,俺们还去那火山口不?俺哥…… 俺哥他们不能白死。”
姜啸虎的手顿了顿,心里像被啥东西扎了一下。昨天进罗刹海市,二十多个弟兄,回来就剩十个不到,还有几个伤得重,能不能挺过去都不好说。他拍了拍狗剩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放心,仇肯定报。但咱得先弄明白,那里面到底藏着啥鬼玩意儿,不能再让弟兄们白白送命。”
帐篷外突然传来王大锤的声音,带着点急:“督军,你快来瞅瞅!老陈这老东西,咋晕过去了!”
姜啸虎赶紧起身往外走,刚掀开门帘,就见陈老被两个士兵扶着,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眼睛闭着。旁边的篝火不知啥时候窜起老高,火星子溅得满地都是。“咋回事?” 姜啸虎几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陈老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刚给老陈喂水,他突然就倒了,嘴里还念叨着‘地脉’‘灵物’啥的。” 扶着陈老的士兵急得直搓手,“是不是冻着了?这老骨头哪禁得住折腾。”
姜啸虎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下来,裹在陈老身上,又让人把帐篷里的毛毯拿出来垫在地上,让陈老躺下。“老陈是累着了,这几天光琢磨那火山的风水,觉都没睡几个时辰。” 姜啸虎皱着眉,回头对王大锤说,“你守着点老陈,要是醒了赶紧告诉我。再去看看其他伤员,药不够就把我的那份拿出来,别省着。”
“得嘞!” 王大锤赶紧应下,把步枪往旁边一靠,蹲在陈老旁边,时不时探探他的鼻息,跟伺候自家老爹似的。
姜啸虎又走到营地边缘,望着远处的火山口。夜色里,那座黑黢黢的山像头趴着的巨兽,山顶偶尔冒点白烟,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他摸出怀里的矿石碎片,借着月光又瞅了瞅,那暗红纹路像是活了似的,在石头上慢慢流转。森川喊的 “黄金蜘蛛”,听着像是个啥组织,难不成跟杨琏真珈还有牵连?秦陵的不死药,又跟这火山里的玩意儿有啥关系?
一连串的问号在脑子里打转,姜啸虎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风刮得更紧了,吹得篝火 “噼啪” 响,火星子往上窜,又慢慢落下来,烫在地上的积雪上,发出 “滋滋” 的声音。不远处的帐篷里,伤员的**声低了些,估计是累得睡着了。
“督军,水烧开了!” 一个士兵端着个黑陶壶走过来,壶嘴冒着白气,“要不要给弟兄们分点热汤?”
姜啸虎接过陶壶,倒了碗热水,又走到狗剩的帐篷里,把碗递给他:“趁热喝,暖暖身子。” 狗剩用没受伤的手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顺着喉咙下去,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督军,那老鬼子森川,真知道秦陵的事?” 狗剩突然问,眼睛里闪着光,“俺爹以前说过,秦始皇陵里全是宝贝,还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药,是不是真的?”
姜啸虎愣了愣,没想到这小兵还知道这些。他坐在狗剩旁边,把矿石碎片放在两人中间的毛毯上:“谁知道呢。不过这世上哪有啥真的长生不老药,杨琏真珈折腾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成了个干尸。” 他顿了顿,又道,“但不管里面有啥,都不能让小鬼子和那些邪门玩意儿弄走。这是咱中国人的地界,得咱自己守着。”
狗剩使劲点头,把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了,又攥紧了那半截刺刀:“俺听督军的!等俺伤好了,就跟你去秦陵,杀鬼子,守宝贝!”
姜啸虎笑了,拍了拍他的头:“好小子,有志气。先好好养伤,别到时候跑不动。” 他起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小周跑过来,脸上带着喜色:“督军!李副官回电了!说已经把森川用铁链子锁上了,还派了四个弟兄轮流看着,保证跑不了!”
“那就好。” 姜啸虎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半截。他抬头望了望东方,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杨枫的援兵也该到了。到时候人多了,再好好琢磨这矿石的来历,还有森川嘴里的疯话到底藏着啥秘密。
王大锤这时也走过来,手里拿着块烤得半焦的土豆,递给他:“督军,吃点东西垫垫。从昨儿个晚上到现在,你就没沾过啥正经东西。”
姜啸虎接过土豆,皮都没剥就咬了一口,烫得他直咧嘴,可嘴里却觉得踏实。土豆的香味混着篝火的烟火气,还有远处火山的土腥味,在空气里弥漫着。他看着营地里的弟兄们,有的在擦枪,有的在给伤员换药,还有的靠在帐篷上打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可眼神里却透着股狠劲。
“老王,” 姜啸虎嚼着土豆,含糊不清地说,“等杨枫来了,咱再探一次火山口。这破石头的来历,还有那‘黄金蜘蛛’,总得弄明白。”
王大锤点头,把手里的破布往腰上一缠:“俺听你的!不过这回得小心点,那孢子太邪乎,再不能让弟兄们吃亏了。”
姜啸虎 “嗯” 了一声,把最后一口土豆咽下去,又摸出那块矿石碎片。阳光慢慢从地平线爬上来,照在矿石上,暗红的纹路泛着光,像是有啥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他知道,这事儿才刚开头,后面的麻烦,恐怕比罗刹海市的孢子还要难缠。但不管咋样,他都得扛着,为了那些牺牲的弟兄,也为了守住这地界里的秘密。
帐篷里,陈老突然哼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姜啸虎赶紧走过去,就见陈老嘴唇动了动,虚弱地说:“督军…… 那矿石…… 是‘赤焰之精’…… 跟五行灵物有关……” 话没说完,又昏了过去。
姜啸虎心里一震,攥紧了手里的矿石。五行灵物?这又是啥玩意儿?看来这火山里的秘密,比他想的还要复杂。他抬头望向火山口的方向,阳光把那座山照得清清楚楚,山脚下的云雾慢慢散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洞口,像是在等着他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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