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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尖轻轻拨弄着腕上的玉镯,语气幽凉:“那是谁撺掇的母亲?”

    宁夫人神色微滞,随即皱眉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没有任何人撺掇娘亲,娘亲的院子里都是自己人,谁会闲着没事干这种事情?”**她说着,目光转向身侧伺候的喜鹊,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被禁足的这段时候,多亏了喜鹊陪我,才能让我舒心上一些。”

    喜鹊立时躬了躬身,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宁清洛眸光一瞥,似笑非笑地问:“哦?敢问母亲,喜鹊是如何让母亲舒心的?”

    还未等宁夫人回答,喜鹊已然抢先开口。

    她捏着帕子欠身,嗓音又细又低,像是生怕惊扰了谁:“回清小姐,奴婢伺候夫人,让夫人舒心都是应该做的事情……”她飞快地觑了一眼宁夫人的脸色,继续道:“无非就是顺着点夫人心意,不让夫人闷着气……”

    宁清洛闻言,唇边笑意更深,眼底却冷得慑人。

    她慢条斯理地捻着手中的帕子,声音轻得几乎融入雨声里:“哦,顺着心意?那让母亲越来越觉得晚娘该死,让母亲解开禁足后就迫不及待的去找晚娘,也是顺着心意了?”

    喜鹊脊背一僵,脸色微微发白。

    她求助般地看向宁夫人,却发现后者神情阴沉,竟一时无人应答,像是沉闷地敲在每一个人心头。

    宁清洛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近乎讥讽的弧度。

    谢雨柔微微前倾身子,绣着暗纹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

    她的指尖轻轻绞着帕子,声音却透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清妹妹是什么意思?"她眼帘微垂,眼尾染着三分委屈:"清妹妹的意思是,喜鹊故意撺掇姑母去找晚娘的麻烦?这对喜鹊有什么好处呢?"

    话音未落,喜鹊煞白的脸色映得纤毫毕现。

    喜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砖上的闷响清晰可闻。

    "夫人!清小姐!"她仰着脸,泪水瞬时涌出眼眶,在烛光下泛着莹莹泪光:"奴婢没有撺掇夫人的意思啊!"

    她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骨节凸起泛白。

    一滴汗珠顺着她鬓角滑落,砸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暗色。

    "奴婢真是冤枉的……"喜鹊哽咽着,声音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奴婢只是……奴婢只是想夫人能舒心些,可没有任何歪歪心思,奴婢是夫人的人,若是夫人出事了,对奴婢没有半点好处,奴婢能在主院生活的好,还要全权仰仗夫人。"

    宁夫人眉头紧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指尖的金护甲在烛火下闪过一道冷光:"清儿,你太过胡闹了。"

    她的目光扫过跪伏在地上的喜鹊,又落在谢雨柔身上,最后定格在宁清洛的面容上。

    "就像你柔姐姐说的,喜鹊撺掇我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清儿你多想了,喜鹊是我主院的人,只有我好,喜鹊才能好。"

    喜鹊不住地磕着头,额前的发髻散乱了几缕,狼狈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

    "夫人明鉴啊……"她哑着嗓子道:"奴婢以后还要继续全仰仗夫人的恩典才能过的好,奴婢真的是一心一意为了夫人,根本没有考虑到别的,更没有动什么歪歪心思。"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谢雨柔适时递上一盏温茶,纤纤玉指映着青瓷格外莹润:"姑母别动气,清妹妹也是关心则乱。"她轻轻抚着宁夫人的后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天晚了,您该歇息了。"

    宁清洛冷眼旁观着这番做派,忽然轻笑一声。

    那笑声又轻又冷,像一片雪花落在滚烫的茶水上,转瞬就消融不见了。

    她的目光在谢雨柔与喜鹊之间打了个转,最后停留在自己袖口上绣着的忍冬纹上,久久未语。

    雪夜沉闷,烛火摇曳间,宁清洛的背影在门前投下一道凌厉的影。

    她修长的指尖死死抵在门框上,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院外雨幕如织,晚娘的身影立在廊下,一身素缎被微风拂动,发梢沾着些许晶莹的雨珠。

    她神色柔和如水,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只是那双眸子深处却似含着难言的疲惫。

    食盒在她指间微微晃动,依稀可见氤氲的热气从缝隙飘散。

    "你来做什么?"宁清洛的声音冷得像刀子,几乎要划破雪幕。

    晚娘轻叹一声:"我来瞧瞧夫人怎么样了,最主要的是来看看你吃东西了没有。"她的嗓音很轻,似春日里拂过花枝的风,却在最后一个字上微微发颤。

    宁清洛骤然跨前一步,手臂一横,径直拦在她身前。

    "不需要你看。"宁清洛的眼底燃着怒意,却又隐含一丝狼狈,"这是我母亲的院子,请你出去。"

    晚娘静静看着她,半晌,唇边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清儿,我知道你厌恶我,可是......"她的目光落向屋内,语调轻缓,"夫人病了,你也熬了一宿,该好好歇息了。"

    话音未落,谢雨柔已然走上前来。

    她脚步轻盈,裙摆却如蝶翅翻飞,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

    "我姑母这里,不需要你假好心。"她唇角含笑,语气却冷得像霜:"姑母需要静养,你来了这里只会惹她生气,还让姑母怎么好好养病?"

    晚娘眼睫微动,终是没有再辩驳。

    她低头将那食盒轻轻搁在廊下台阶上,缓缓后退几步:"那便不打扰了。"

    转身时,她的身影在雨雾中一点点淡去,唯有那食盒仍冒着袅袅热气,像是这场僵持里最后的执念。

    "清妹妹也赶紧回去休息吧。"谢雨柔站在廊下温温柔柔地说道,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耐。

    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指尖轻轻拂过耳坠上的珍珠:"这里我会照顾好姑母的。"

    “好,那有劳柔姐姐了。”宁清洛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转身踏出院门。

    细碎的枯枝在她脚下发出脆响,每一步都透着冷硬的气息。

    可刚到院外,她脚步猛然顿住。

    晚娘竟还站在那儿,手里依然提着食盒,素白的袖子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夜风吹乱她的鬓发,她也不曾伸手去拨,只是静默地站着,像是早料到宁清洛会出来。

    "还有什么事?"宁清洛攥紧了掌心,指甲几乎刺进肉里。

    她刻意让语气显得刻薄,可嗓音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沙哑。

    晚娘这才抬眼看她,双眸在夜色中竟显得格外清亮。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打开了食盒,一盏温热的燕窝粥,两碟清淡小菜,都是宁清洛平日里最爱吃的。

    "你忙和了一宿,定是没吃东西。"她的语气轻柔,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固执:"我担心你饿着。"

    食盒袅袅的热气在夜风中缓缓升腾,模糊了她们之间的视线。

    宁清洛死死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突然不知该继续发火还是接受晚娘对她的好。

    飞檐上积雪压得廊下风铃微微发沉,"咯吱"作响。

    宁清洛站在垂花门前,狐裘领口缀着的雪粒被呼出的白气呵化,顺着脖颈滑入衣襟,激起一阵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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