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谁也别想挡我当皇帝 > 第七章 黑雾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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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彻在皇城黑雾中醒来,发现连修士都被邪术禁锢。

    >禁军统领赵无伤叛变,带傀儡禁军围杀他。

    >太后发动政变,要扶持幼帝登基。

    >萧彻体内魔魂与黑雾共鸣,反而让他实力暴涨。

    >他杀穿禁军,直扑太庙寻找黑雾源头。

    >初代皇帝牌位裂开,爬出裹着龙袍的干尸。

    >干尸嘶吼“逆子”,招式竟与萧氏皇族同源。

    >萧彻重伤,魔魂暴走反噬,却意外吞噬干尸邪力。

    >太后在远处冷笑:“萧家血脉,终成哀家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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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痛如烧红的铁钎,狠狠凿进萧彻的颅骨深处,将他从一片混沌虚无中硬生生拖拽出来。

    “呃啊——!”

    一声压抑的低吼撕破喉咙。他猛地睁开眼,身体因那深入骨髓的撕裂感而剧烈抽搐。视野里一片模糊,天旋地转,唯有脑髓被无形之手反复搅动的剧痛无比清晰。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头骨内壁上,震荡出连绵不绝、令人作呕的回响。是那该死的魔魂!它在沉睡中遭受了某种强烈的刺激,此刻正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在他意识的深渊里疯狂冲撞、嘶嚎,每一次挣扎都带起撕裂灵魂的飓风,要将他的神智彻底扯碎。

    他死死咬住牙关,齿缝间溢出铁锈般的腥甜。冷汗瞬间浸透单薄的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上半身,手指深深抠进身下冰冷光滑的金砖缝隙,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

    窗外,一片死寂。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万物都已灭绝的绝对死寂。没有虫鸣,没有风声,甚至连巡夜卫队甲胄摩擦的细微声响都彻底消失了。唯有更远处,宫墙之外,遥遥传来几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哀嚎,如同被掐断脖子的夜枭,突兀地刺破死寂,又迅速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更不对劲的是光。或者说,是光的缺失。本该在黎明前洒下清辉的月光,或是映衬宫室轮廓的点点灯火,全都不见了踪影。寝殿内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萧彻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眼前的眩晕和模糊,可视野所及,依旧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如同无数条滑腻的毒蛇,正悄无声息地从门窗缝隙、从砖石接合处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那气息阴寒刺骨,带着一种腐朽、衰败、仿佛墓穴深处沉积了千百年的恶意,迅速弥漫开来,无孔不入地侵蚀着殿内的每一寸空间。空气变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带着冰碴的泥浆,肺腑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腥锈味。

    萧彻强忍着颅内的翻江倒海和那无处不在的阴寒,猛地翻身坐起,赤足踏在冰冷的地砖上,踉跄着扑向紧闭的殿门。沉重的紫檀木门被他“哐当”一声用力拉开!

    一股更浓烈、更刺骨的阴风挟裹着浓重的血腥气,如同实质的冰水,劈头盖脸地灌了进来,几乎将他掀个趔趄。

    殿外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天,不再是天。

    整个皇城被一层无法形容的、粘稠蠕动的黑暗彻底覆盖。那不是夜的黑,更像某种活物的腹腔内壁,低沉地压在宫殿飞檐之上,缓缓地、令人作呕地起伏着。这层浓墨般的黑雾遮蔽了星辰日月,吞噬了一切光源,将整座庞大宫城死死捂在其中,如同巨兽口中绝望的猎物。黑雾深处,偶尔会毫无征兆地扭曲、翻滚,凝聚成一张张模糊、痛苦、无声呐喊的人脸轮廓,随即又溃散开来,留下更深的绝望。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恶臭——新鲜血液的腥甜,混合着内脏破裂后的酸腐,以及一种仿佛尸体在湿冷泥土下缓慢腐烂了数十年的、深入骨髓的霉烂气息。这股味道浓烈到几乎凝成粘稠的液体,糊在鼻腔和喉咙深处,每一次吸气都是折磨。

    目光所及,宫道之上,倒伏着扭曲的身影。那是巡夜的卫兵,他们的铠甲在浓重的黑暗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湿漉漉的暗红色,身下是肆意蔓延、尚未完全凝固的深色血泊。几具尸体姿势怪异,头颅歪向不可能的角度,空洞的眼睛大睁着,直勾勾地“望”向那片令人绝望的黑暗天穹。就在离寝殿大门不足十步远的地方,一个年轻的太监面朝下趴着,后心插着一柄制式长刀,刀柄还在微微颤动。暗红的血液从他身下汩汩涌出,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蛇,沿着金砖的缝隙,无声地爬向更深的黑暗。

    死寂之中,唯有远处断断续续传来的、非人的嘶嚎和零星的兵器撞击声,如同鬼魅的呓语,更添几分毛骨悚然。

    萧彻的目光越过这些近处的惨状,投向宫城深处。几处重要的殿宇方向,本该有修士值守的禁制节点,此刻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那些平日里如臂使指的天地元气,此刻变得混乱、滞涩,如同被投入胶水中的游鱼,艰难而缓慢地流动着。他尝试运转体内真元,去沟通、牵引,往日温顺如绵羊的力量,此刻却像被无形的铁链层层捆缚,沉重迟滞,每调动一丝都引来魔魂更疯狂的噬咬和经脉针扎般的剧痛。

    禁锢!一种强大、诡异、覆盖了整个皇城的邪异力量,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罩子,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不仅压制了修士沟通天地的能力,连带着天地元气本身也变得“迟钝”而“污浊”。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这弥漫的黑雾更加刺骨,顺着萧彻的脊椎急速爬升。这不是寻常的叛乱!能瞬间笼罩整座皇城,无声无息地屠戮外围守卫,甚至能压制、禁锢修士的力量……这绝非人力所能及!是太后?还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其他东西?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瞬间,寝殿前那片被浓重黑暗笼罩的广场上,死寂被打破了。

    沉重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闷雷碾过大地,从四面八方的阴影里传来。每一步落下,都让脚下的金砖发出不堪重负的**。

    黑暗如同被无形的刀锋割开,一队队身着玄黑重甲的禁军士兵,沉默地走了出来。他们排成密集的阵列,长戟如林,森冷的锋刃在绝对的黑暗中,竟也反射不出丝毫光亮,仿佛所有的光都被那黑雾和盔甲本身吞噬了。盔甲覆盖全身,连面部都被狰狞的鬼面面甲遮蔽,只留下两道狭长的、透不出任何光亮的观察孔。他们的动作僵硬、精准,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声,只有甲叶摩擦时发出的单调、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汇成一片令人牙酸的噪音。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臭,从这些“士兵”身上散发出来,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腐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让最坚强的战士胃部翻江倒海的恐怖气息。

    在这群沉默死士的最前方,一个人影排众而出。他同样身着玄甲,但甲胄的样式更加精良华丽,肩甲上雕刻着咆哮的狴犴兽首。他手中没有持长戟,而是握着一柄沉重的斩马刀,刀身宽阔,刃口在黑暗中隐隐流动着一抹不祥的暗红血光。

    来人缓缓抬手,摘下了那狰狞的鬼面面甲。

    一张萧彻熟悉的脸暴露在死寂的黑暗和血腥气中——方脸阔口,颧骨高耸,一道深刻的疤痕从左边眉骨斜斜划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脸颊,像一条扭曲的蜈蚣,为他平添了十分的凶悍。正是禁军统领,赵无伤!

    只是此刻,赵无伤的脸上再无往日的刚毅与一丝不苟的恭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带着毁灭欲望的狂热,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僵硬、怪异的弧度,仿佛肌肉被无形的线强行拉扯着。那道疤痕在扭曲的表情下,更显得狰狞可怖。

    “晋王殿下,”赵无伤的声音响起,嘶哑、干涩,如同钝刀在粗糙的石头上反复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和空洞,“夜露深重,寒气侵骨,您……不该醒来。”

    他手中的斩马刀微微抬起,刀尖遥遥指向赤足立于殿门阴影中的萧彻。那暗红的血光似乎更盛了几分,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黑暗。

    “奉太后懿旨,”赵无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宣告意味,在死寂的广场上回荡,“晋王萧彻,狼子野心,谋逆犯上!其罪当诛!杀——!”

    最后一个“杀”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死寂的广场!

    “吼——!”

    那些沉默的玄甲禁军,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灵魂,喉咙里同时爆发出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咆哮!那声音汇聚成一股充满纯粹杀戮欲望的声浪,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轰隆!沉重的脚步踏碎金砖!

    如林的戟阵瞬间启动!前排的玄甲死士如同没有生命的攻城锤,悍不畏死地挺着长戟,向着寝殿大门猛冲!戟刃撕裂粘稠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后排的士兵紧随其后,阵型看似拥挤,却在冲锋中保持着一种诡异的严密和同步,如同一道移动的、由钢铁和死亡构成的城墙,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朝着萧彻碾压而来!

    赵无伤本人则如同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后发先至!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速度,沉重的斩马刀拖在身后,刀尖在金砖上划出一溜刺目的火星!他双眼死死锁定萧彻,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毁灭的杀意!那道疤痕在高速移动中扭曲跳动,如同活物!

    钢铁的洪流,挟裹着滔天的尸臭与死亡气息,瞬间将寝殿门前小小的空间彻底淹没!尖锐的戟刃和赵无伤那把带着暗红血光的斩马刀,撕裂黑暗,直取萧彻要害!

    千钧一发!

    萧彻赤足踏在冰冷刺骨的金砖上,面对这汹涌扑来的钢铁死亡之潮,他体内那沸腾的魔魂,在极致的死亡威胁和那无处不在、带着恶意的黑雾刺激下,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被浇上滚油的烈火,轰然炸开!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咆哮从萧彻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枷锁被强行冲破时,血肉灵魂同时被撕裂的剧痛嘶鸣!

    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绝伦的力量,瞬间冲垮了他苦苦维持的意志堤坝,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喷发!这力量冰冷、暴虐、带着吞噬一切的想法,自他灵魂最幽暗的深渊中奔涌而出,瞬间充斥四肢百骸,冲刷着每一条经络!

    他原本因剧痛而微微佝偻的身体猛地挺直!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的黑色气流,如同失控的魔焰,轰然从他周身每一个毛孔喷薄而出!这黑气并非外界的黑雾,它更加凝练,更加深邃,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纯粹魔性!它缭绕升腾,将萧彻的身影瞬间包裹、扭曲、拉长,仿佛一个从九幽炼狱中挣脱枷锁爬出的魔神投影!

    与此同时,他识海深处那翻腾咆哮的魔魂虚影,那双空洞燃烧的魔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血光!一股无形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以萧彻为中心猛地向四周爆开!

    轰!

    空气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鸣!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玄甲死士,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纯粹意志构成的钢铁城墙!他们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覆盖着面甲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骨裂声!整个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涌来的同袍身上,引发一片混乱的撞击和金属刮擦的刺耳噪音!

    “杀!”赵无伤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冲得身形微微一滞,眼中那疯狂的杀意被一丝本能的惊惧取代,但旋即被更深的狂怒淹没。他厉啸一声,强行稳住身形,斩马刀上暗红血光暴涨,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那团翻滚升腾的魔气中央,力劈华山般斩落!刀势沉重无匹,刀锋未至,那凌厉的刀风已将地面上的血泊和碎屑卷起,形成一道猩红的旋风!

    刀光及体!

    魔气中心,两点猩红骤然点亮!那是萧彻的眼睛!此刻,他的眼白已尽数被粘稠的黑暗吞噬,只剩下两簇疯狂摇曳、如同地狱业火般的血色瞳孔!那目光中没有理智,只有最原始的杀戮与毁灭欲望!

    面对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刀,魔气包裹中的身影不闪不避!

    一只被粘稠黑气缠绕的手掌,猛地从翻滚的魔焰中探出!五指如钩,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活物般虬结暴凸!这只手,精准无比地、悍然抓向那挟着万钧之力劈落的斩马刀刀锋!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洪钟大吕被巨力敲碎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肉眼可见的环形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地面铺设的厚重金砖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寸寸碎裂、翻卷、飞溅!狂暴的气流裹挟着碎石和浓稠的黑雾,形成一个短暂的死亡漩涡!

    赵无伤感觉自己这倾尽全力、足以斩断精钢的一刀,像是劈在了一座由万载玄冰和亘古魔金铸就的山岳之上!一股沛然莫御、冰冷刺骨的反震之力顺着刀柄狂涌而上,瞬间冲垮了他的护体真元!

    “噗!”他如遭重击,魁梧的身躯剧震,一口滚烫的逆血无法抑制地狂喷而出!血雾在空中弥漫,被肆虐的魔气瞬间吞噬、湮灭!他握刀的右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骨裂声,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巨大的力量迫使他踉跄着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碎裂的金砖上踩出深深的凹坑,才勉强稳住身形,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而那只魔爪,死死地扣着宽厚的刀锋!那足以斩断一切的锋刃,竟无法割破那缠绕着魔气的皮肤!只有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在死寂的广场上格外清晰!

    魔气之中,萧彻那双血瞳死死锁定着赵无伤,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嗬嗬声。他猛地一拧!

    喀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赵无伤那把千锤百炼、饮血无数的沉重斩马刀,竟被那只魔爪硬生生从中拧断!半截带着暗红血光的刀锋旋转着飞了出去,“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不远处一根粗大的蟠龙金柱,直没至柄!

    “吼——!”

    断裂的剧痛似乎彻底点燃了魔气中凶兽的暴戾!萧彻发出一声更加狂野的咆哮,身影化作一道扭曲的黑色闪电,主动撞入了混乱的戟阵之中!

    他不再是人!而是一台纯粹为杀戮而生的机器!被魔气缠绕的躯体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和力量,每一次移动都带起尖锐的破空声和残影!

    砰!一拳轰出!正面刺来的长戟连同持戟的玄甲士兵,如同被狂奔的太古巨象正面撞中!坚硬的胸甲瞬间向内塌陷成一个恐怖的凹坑,碎裂的骨茬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士兵背后猛烈喷溅出来!那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如同破烂的布偶般倒飞出去,撞倒了后方一片同袍!

    嗤啦!魔爪横扫!五指如最锋利的剃刀,轻易撕裂了玄铁锻造的臂甲和血肉!一条握着断戟的手臂带着喷涌的血泉高高抛起!断臂的主人踉跄后退,面甲下发出沉闷的、非人的嗬嗬声,竟似毫无痛觉,仅存的左手依旧悍不畏死地抓向萧彻!

    杀戮!纯粹的杀戮!

    萧彻的身影在密集的戟林中穿梭、闪烁、冲撞!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爆鸣、骨骼粉碎的沉闷声响以及血肉撕裂的恐怖之音!残肢断臂、碎裂的甲胄、粘稠的血浆和内脏碎片,如同地狱的画卷,在他身周不断泼洒、飞溅!浓烈的血腥味和尸臭,混合着魔气的冰冷暴虐,形成一种令人疯狂的气息!

    那些玄甲死士如同真正的傀儡,不知恐惧,不懂后退。前排倒下,后排立刻踩着同伴的尸骸和血泊,沉默而疯狂地涌上!长戟如毒蛇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刺来,试图将这头狂暴的凶兽困死在钢铁的荆棘丛林之中!

    然而,此刻的萧彻,力量、速度、反应都已超越常理!魔气赋予了他野兽般的直觉和坚逾精钢的躯体!他或拳、或爪、或肘、或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恐怖的杀人凶器!每一次接触,都必然带起一片钢铁与血肉的死亡风暴!

    赵无伤握着半截断刀,右臂剧痛钻心,看着那道在军阵中掀起腥风血雨的魔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惧。这绝不是他认知中的晋王萧彻!这力量……这暴虐……根本不属于人间!他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同时左手从腰间摸出一枚雕刻着狴犴兽首、通体漆黑的令牌,用力捏碎!

    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

    那些原本只是沉默围攻的玄甲死士,动作骤然一变!他们不再追求阵型,而是彻底放弃了防御,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发出更加狂野的嘶吼,以身体为武器,从四面八方朝着萧彻猛扑、冲撞、甚至直接引爆体内残存的某种阴邪力量!他们试图用纯粹的数量和自毁式的疯狂,将这只凶兽彻底淹没!

    轰!轰!轰!

    接连几声沉闷的爆响!几个扑到萧彻近前的死士身体猛地膨胀、炸开!污秽的黑血和碎裂的骨肉如同剧毒的暴雨,劈头盖脸地泼洒下来!那黑血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溅落在金砖上嗤嗤作响,冒出刺鼻的青烟!

    萧彻周身的魔气被这污秽的血肉冲击得一阵剧烈翻腾,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仿佛遇到了克星。他冲势一缓,血瞳中闪过一丝被激怒的狂暴!

    就在这瞬间的迟滞!

    一道冰冷、枯瘦、如同鬼爪般的身影,如同融化的阴影,毫无征兆地从萧彻侧后方的黑暗角落中浮现!那身影速度快到极致,枯槁的手指弯曲如钩,指尖缭绕着凝练如实质的灰黑色死气,无声无息地抓向萧彻的后心要害!角度刁钻,时机狠辣!正是太后身边那位深藏不露、气息如同墓穴枯骨的老太监!

    致命的偷袭!

    萧彻正被前方自爆的死士和污秽黑血牵扯,后心空门大开!

    老太监枯槁的手指,缠绕着凝练如墨的死气,距离萧彻剧烈翻腾的魔气护体,仅剩三寸!那指尖的灰黑死气,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阴寒,仿佛已能穿透魔气,触摸到那剧烈跳动的心脏!

    千钧一发!

    萧彻背后却如同长了眼睛!那翻腾的魔气中,两点猩红血光骤然向后扫视!没有回头,却带着洞悉一切恶意与陷阱的冰冷暴虐!

    “滚——!”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并非从口中发出,而是直接自他灵魂深处、自那沸腾咆哮的魔魂虚影口中震荡而出!一股更加汹涌、更加暴戾的魔气洪流,如同被激怒的深海巨兽掀起的灭世狂潮,轰然自他背后炸开!

    轰!!!

    那枯瘦的老太监,脸上的得意和阴狠瞬间凝固!他感觉自己不是撞上了气流,而是迎面撞上了一座高速移动的、由纯粹毁灭意志构成的魔山!他指尖凝聚的死气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飞速消融!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狂暴的力量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呃啊!”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嚎!

    老太监枯瘦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风筝,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射回去!人在空中,那身看似普通的太监袍服寸寸碎裂,露出内里一件闪烁着黯淡符文的护身软甲,但软甲上的符文此刻也迅速黯淡熄灭!他枯槁的胸膛明显凹陷下去,口中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暗红污物!他重重撞在数十步外一根粗大的蟠龙金柱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软软滑落在地,身体诡异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只有那凹陷的胸膛和迅速扩散的暗红血泊,证明着他生命的终结。

    赵无伤眼睁睁看着太后身边这张隐藏极深的王牌,一个照面便被那魔气反震得生死不知,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已经不是人力!这是真正的妖魔!

    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第一次真正缠绕上他的心脏。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些依旧在魔影杀戮下如同麦秆般倒下的玄甲死士,发出了变调的嘶吼:“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拦住那个怪物!” 吼声中,他自己却借着混乱和弥漫的血雾,脚步踉跄地向后方更浓郁的黑暗中退去,试图脱离这片血肉磨坊!

    萧彻周身魔气翻腾,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那老太监的偷袭和自爆死士的污血,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非但没有浇灭这火焰,反而让它燃烧得更加狂暴、更加肆无忌惮!他血瞳中的暴戾几乎要化为实质喷薄而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毁灭的气息。

    赵无伤的退却,如同在狂怒的凶兽面前亮出了怯懦的破绽!

    “想走?!”

    魔气包裹的身影发出一声低沉、沙哑、如同砂石摩擦的嘶吼。他根本无视了那些依旧疯狂扑上来的玄甲死士,身影骤然化作一道扭曲的黑色残影!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挡在路径上的几个死士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击中,瞬间筋断骨折,身体扭曲变形地抛飞出去!

    速度!超越极限的速度!

    赵无伤只觉一股冰冷刺骨的恶风瞬间扑到身后,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惊骇欲绝,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动作,只能凭借本能,将体内残存的真元疯狂灌注到左臂,反手将仅剩的半截断刀向后格挡!

    铛!!!

    一声比之前更加刺耳、更加绝望的金铁交鸣!

    萧彻那只缠绕着粘稠魔气、五指如钩的魔爪,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力量,狠狠地拍在了断刀的刀脊之上!

    恐怖的力量如同山洪暴发,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噗——!”赵无伤如遭雷击,整个左臂连同那半截断刀,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中,被硬生生砸得反向扭曲!断裂的臂骨刺破皮肉和甲胄,白森森的茬子露在血腥的空气中!他整个人如同被巨浪拍中的小船,双脚离地,口中鲜血狂喷,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一侧猛摔出去!

    轰隆!

    他沉重的身躯狠狠砸在一座巨大的、用以夜间照明的青铜仙鹤宫灯之上!那沉重的青铜灯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竟被生生撞得弯曲、断裂!巨大的灯体轰然倾倒,砸在旁边的金砖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溅起大片的碎石和尘土!

    赵无伤躺在断裂的青铜灯柱和碎石瓦砾之中,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断裂的骨茬刺出皮肉,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他面如金纸,口鼻间不断涌出血沫,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中那疯狂的杀意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和剧痛取代,只剩下濒死的绝望。他挣扎着想抬头,看向那个一步步踏着碎裂金砖、裹挟着浓郁血腥和魔气走来的身影。

    萧彻停在他身前数步之外。魔气翻涌,遮蔽了他的面容,只有那双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瞳孔,穿透黑暗,冰冷地俯视着地上垂死的猎物。如同魔神在俯瞰一只渺小的蝼蚁。

    “太……后……”赵无伤喉咙里嗬嗬作响,艰难地挤出两个字,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她……不会……放过你……”

    萧彻没有任何回应。那双血瞳中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毁灭欲望。他甚至懒得再给这个叛徒补上最后一击。只是漠然地移开目光,仿佛地上只是一滩即将被清扫的污秽。

    他的目光,穿透了弥漫的血腥和混乱的战场,越过重重殿宇的飞檐,死死钉在了皇城深处,那片被最为浓稠、如同活物般蠕动翻滚的黑雾所笼罩的区域——太庙的方向!

    那里!一切的源头!那禁锢修士、扭曲元气、操控死士、唤醒他体内魔魂的邪恶力量核心,就在那里!

    “吼——!”

    仿佛回应着他的注视,体内那咆哮的魔魂虚影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一股强烈的、带着贪婪和毁灭的共鸣感,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着他的灵魂,疯狂地拉扯着他,要他立刻冲向那力量的源头!

    不再迟疑!

    萧彻猛地转身,不再看地上垂死的赵无伤,也不再理会周围那些失去了统一指挥、如同无头苍蝇般依旧零星扑上来的玄甲死士。他周身魔气轰然暴涨,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黑色闪电,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朝着太庙的方向,狂飙突进!

    沿途阻挡的一切,无论是零散的玄甲死士,还是倒塌的宫门、燃烧的殿柱,都在那狂暴的魔气冲击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轻易撞开、撕裂、粉碎!他像一颗来自九幽的黑色流星,在死寂而血腥的皇城中,犁开一条笔直的、由毁灭和残骸铺就的死亡通道!目标,直指那黑雾的核心——供奉着萧氏列祖列宗英灵的太庙!

    越靠近太庙,那笼罩天地的黑雾便越发粘稠凝实,仿佛有了生命般的重量,沉沉地压在头顶,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铅块。空气中弥漫的腐朽、衰败气息浓烈到了极点,粘稠得几乎能凝结成水珠滴落。脚下的金砖,早已被一种湿滑、冰冷的暗红色苔藓状物质覆盖,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如同踏在某种巨兽腐烂的内脏上。

    萧彻的速度丝毫未减,魔气缭绕的身影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狠狠刺入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领域。他每一步踏出,脚下那恶心的苔藓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被魔气瞬间侵蚀、枯萎,留下一串清晰的、燃烧着淡淡黑烟的脚印。

    太庙那巍峨、肃穆的轮廓,终于在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中显现出来。那巨大的、象征着皇族无上威严的朱漆大门,此刻紧紧关闭着。然而,那门上描绘的、用以镇守气运、驱邪避凶的金漆狴犴兽首,此刻却被一层不断蠕动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暗红色污迹所覆盖。兽首原本威严的双目,竟流淌下两道粘稠的、如同血泪般的黑色液体,在门板上蜿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一股令人灵魂悸动的邪恶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从紧闭的大门缝隙中渗透出来,如同活物的呼吸。

    大门之前,并非空无一人。

    数道身影,如同扎根于黑暗中的石像,沉默地矗立在那里,挡住了通往太庙的唯一路径。他们身上的服饰各异,有道袍,有劲装,有文士长衫,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属于修士的、远超凡俗的灵压波动。只是此刻,这灵压显得极其混乱、滞涩,如同被淤泥堵塞的河流。

    他们的状态更加诡异。每个人身上都缠绕着数条手臂粗细、由粘稠黑雾凝聚而成的“锁链”!这些锁链如同活蛇,一端深深扎入他们背心或丹田的要害部位,另一端则连接着他们脚下的地面,仿佛是从那片覆盖着暗红苔藓的土地中生长出来!锁链上不断闪烁着扭曲的暗红色符文,每一次闪烁,都让这些修士的身体剧烈颤抖一下,脸上浮现出极端痛苦和挣扎的神色,眼神时而清醒,时而空洞,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灵魂侵蚀和力量抽取!

    他们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被那黑雾锁链强行钉在原地,成为了守护这邪恶源头最后一道屏障的傀儡!

    为首一人,白发如雪,面容清癯,身着钦天监监正特有的星月云纹官袍,正是掌管皇城星象气运、修为高深莫测的监正——云涯子!他身上的黑雾锁链最为粗壮,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内,锁链上蠕动的符文也最为密集、恶毒。他似乎在竭力对抗着锁链的侵蚀,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嘴角不断有暗红的血丝溢出,那双原本睿智深邃的眼眸,此刻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痛苦。当他看到裹挟着滔天魔气、如同魔神般冲来的萧彻时,那痛苦的眼眸深处,陡然爆发出一点微弱却极其清晰的惊骇!

    “晋……王……”云涯子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抠出来的,“快……走!此乃……万灵……噬魂……大阵……邪源……在……里面……不可……靠近……” 他似乎在用尽残存的意志发出警告,但随着他的话语,缠绕在他身上的黑雾锁链骤然收紧!暗红符文疯狂闪烁!

    “呃啊——!”云涯子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投入油锅的活虾,七窍之中瞬间渗出粘稠的黑血!他眼中的清明迅速被痛苦和一片死寂的空洞取代,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本能挣扎。

    他身边的另外几名修士,在锁链的刺激下,眼中最后一丝清明也彻底消失,被纯粹的、被操控的杀意取代!他们齐齐抬头,空洞的目光锁定萧彻,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周身混乱的灵力被锁链强行抽取、扭曲,化作一道道或阴寒、或炽烈、或充满腐蚀气息的邪异法术光芒,朝着萧彻轰击而来!

    冰锥、火球、毒雾、骨刺……种种被扭曲了本质的邪术,汇聚成一股混乱而致命的洪流,撕裂浓稠的黑雾,迎面撞向那道疾冲而来的魔影!

    前路被阻!邪法临身!

    萧彻血瞳中燃烧的火焰没有丝毫波动,只有被挑衅后的更加强烈的暴虐!面对这足以将寻常金丹修士轰杀成渣的邪术洪流,他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发出一声更加狂野的咆哮,周身缭绕的魔气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炸开,瞬间膨胀!

    “挡我者——死!!!”

    咆哮声中,他竟是不闪不避,将速度催发到极致,如同一颗燃烧着黑色烈焰的陨石,悍然撞向了那片邪术洪流!

    轰!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连成一片!冰屑与火焰四溅,毒雾被魔气瞬间蒸发,骨刺在撞击到魔气护体的瞬间寸寸断裂!萧彻的身影被五光十色的邪术爆炸光芒彻底吞没!狂暴的能量乱流疯狂撕扯着他的护体魔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和“滋滋”的腐蚀声!

    然而,那翻腾的魔气却如同深渊本身,带着一种吞噬万物的恐怖特性!袭来的邪异能量,无论是冰寒、灼热、还是剧毒,在接触到那粘稠魔气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被疯狂地分解、同化、吸收!虽然魔气也在剧烈消耗、翻腾、波动,但始终顽强地包裹着核心的身影,未被彻底击溃!

    下一刻!

    那道黑色的魔影,硬生生从爆炸的中心、从混乱的能量乱流中冲了出来!速度不减反增!他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复仇者,带着一身被邪术灼烧、腐蚀得更加狂暴凶戾的气息,瞬间冲到了那几名被锁链操控的修士面前!

    首当其冲的,是挡在云涯子身前的一名魁梧武修!他双目空洞,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双臂肌肉贲张,凝聚着被黑雾污染的土黄色罡气,如同两柄巨锤,狠狠砸向萧彻的头颅!

    萧彻血瞳锁定,魔爪如电探出!后发先至!

    噗嗤!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血肉骨骼被瞬间穿透、撕裂的恐怖闷响!

    那只缠绕着魔气、五指如钩的魔爪,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轻易地洞穿了那武修凝聚着罡气的双臂防御,狠狠刺入了他坚实的胸膛!五指猛地一握,一扯!

    一颗还在微微搏动、却已被黑气浸染大半、呈现出诡异暗红色的心脏,被硬生生从胸腔里掏了出来!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那武修魁梧的身体猛地一僵,空洞的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随即彻底黯淡下去,轰然倒地。

    萧彻看也不看,沾满血腥的魔爪随意一甩,将那暗红的心脏如同垃圾般甩飞,身影毫不停留,带着一往无前的狂暴气势,撞向下一个目标!他的动作简单、直接、粗暴到了极点!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血肉横飞、骨骼碎裂的恐怖景象!

    爪影翻飞!一名文士打扮、正欲释放符咒的修士,头颅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般爆裂开来!

    拳风如龙!一名身形飘忽、试图以幻术迷惑的修士,被一拳轰中胸膛,整个上半身如同被砸烂的泥塑般向后对折,脊椎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断裂脆响!

    魔气肆虐!一名周身环绕着被污染的水系灵光的修士,被翻腾的魔气瞬间淹没,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身体便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迅速消融、溃烂,化为一滩冒着气泡的腥臭脓血!

    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这些被黑雾锁链操控的修士,虽然修为不俗,但在那邪异的禁锢和侵蚀下,实力早已大打折扣,更失去了修士最重要的灵动和判断,如同提线木偶。在彻底魔化、力量暴增、杀戮本能被激发到极致的萧彻面前,他们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偶!

    鲜血、碎肉、残肢……在太庙紧闭的大门前,交织成一片更加血腥、更加绝望的地狱图景。那粘稠的黑雾,贪婪地吸收着泼洒的鲜血和逸散的生命精气,翻滚得更加剧烈,仿佛在无声地狂欢。

    转瞬之间,除了被最粗壮锁链束缚、依旧在痛苦挣扎的云涯子,其余几名被控制的修士,已尽数化作萧彻魔爪下的亡魂!

    萧彻停在紧闭的朱漆大门前,距离那不断淌下“血泪”的狴犴兽首仅一步之遥。他身上缭绕的魔气沾染着大量粘稠的血浆和碎肉,如同披上了一件由死亡编织的斗篷。浓烈的血腥味和他自身散发出的冰冷魔气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恐怖气息。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燃烧的血瞳,冰冷地扫向唯一还“活着”的障碍——钦天监监正云涯子。

    云涯子枯瘦的身体被数条最粗壮、符文最密集的黑雾锁链死死缠绕,钉在原地。他似乎在用尽最后的力量对抗着锁链的侵蚀,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白发被冷汗和黑血浸透,粘在痛苦扭曲的脸颊上。七窍中渗出的黑血已经凝固,结成一道道狰狞的痕迹。当萧彻那双毫无人性、只有毁灭欲望的血瞳看向他时,云涯子布满血丝的眼中,那点微弱的挣扎瞬间被无边的绝望和一种更深沉的悲哀所取代。

    他看到了萧彻此刻的状态。那根本不是人!那是被魔性彻底支配的凶兽!是比这太庙中的邪源更加恐怖的存在!

    “嗬……嗬……”云涯子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但锁链猛地一紧,将他最后的话语扼杀在喉咙里,只剩下更加剧烈的抽搐和痛苦。

    萧彻血瞳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被阻挡去路的暴戾。他缓缓抬起了那只沾满血腥、魔气缠绕的右爪,五指箕张,指尖缭绕着撕裂空气的黑色厉芒,对准了云涯子的头颅!

    死寂!只有锁链符文闪烁的微弱嗤嗤声,和云涯子痛苦的喘息。

    就在那魔爪即将拍落的瞬间!

    “皇……祖……血……咒……”云涯子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不堪、几乎微不可闻的字眼!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伴随着大口涌出的黑血!

    “血咒”二字,如同两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萧彻被魔魂充斥、只剩下杀戮的识海!

    嗡——!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来自血脉源头的悸动,毫无征兆地猛烈爆发!如同沉睡的古老火山被瞬间引爆!这悸动与外界那无处不在的黑雾邪力产生了某种诡异、强烈的共鸣!仿佛一把钥匙,猝然插入了某个尘封万载的禁忌锁孔!

    萧彻拍落的魔爪,猛地僵在半空!距离云涯子的天灵盖,仅剩半尺!

    他那双燃烧着纯粹毁灭欲望的血瞳之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仿佛平静的岩浆湖面被投入巨石!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惊疑、暴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情绪,如同沸腾的开水,在他被魔性占据的意识深处轰然炸开!

    “呃——啊——!”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都要狂暴的嘶吼从萧彻喉咙里迸发出来!这一次,不仅仅是肉体的痛苦,更是灵魂被某种更古老、更恐怖的力量强行撕扯的剧痛!他周身的魔气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油,剧烈地翻滚、爆炸、扭曲!仿佛有另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凶戾的意志,正通过这血脉的悸动和黑雾的共鸣,试图撕裂他的躯壳,降临此间!

    云涯子看着萧彻魔爪僵住,看着他血瞳中翻腾的痛苦与挣扎,那双绝望的眼睛里,竟然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解脱的光芒。他残存的意志似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彻底放弃了抵抗。缠绕在他身上的黑雾锁链光芒大盛,猛地收紧!云涯子枯槁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精气,猛地一挺,随即软软垂下,眼中的最后一点神采彻底熄灭。只有一缕极淡、几乎看不见的清气,带着解脱的意味,从他百会穴逸散而出,瞬间被周围贪婪的黑雾吞噬殆尽。

    最后的障碍,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清除了。

    但萧彻的状态却糟糕到了极点!体内的魔魂被那“皇祖血咒”四个字彻底点燃、引爆!它疯狂地咆哮着,与外界太庙中散发出的邪恶力量产生着强烈的共鸣和对抗!两股同源却又充满毁灭性的力量,在他脆弱的躯壳内激烈交锋、撕扯!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磨盘之中反复碾磨!

    “太……庙……”萧彻从剧痛的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血红的双瞳死死盯住那紧闭的、流淌着黑血泪的朱漆大门!那里是痛苦的源头!是那引发他魔魂暴走、引发血脉悸动的邪力核心!

    只有进去!只有摧毁那里!才能终结这无边的痛苦!才能……活下去!

    一股更加决绝、更加疯狂的毁灭意志,压倒了体内两股力量撕扯带来的剧痛!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那只僵在半空的魔爪,猛地收回,然后紧握成拳!拳头上魔气疯狂汇聚、压缩,如同一个即将爆裂的黑色太阳!

    轰!!!

    凝聚了极致魔气与狂暴力量的一拳,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紧闭的、描绘着淌血狴犴的太庙大门之上!

    巨响震天!仿佛平地惊雷!

    那厚重无比、加持了无数防护符咒的朱漆大门,如同被太古神山正面撞击!门板上流淌的“血泪”瞬间蒸发!覆盖其上的暗红污迹如同活物般发出尖锐的嘶鸣!描绘的金漆狴犴兽首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嚎,随即在狂暴的力量下寸寸碎裂!

    轰隆——!!!

    整扇大门,连同两侧巨大的门框和一部分墙体,如同被巨人撕碎的玩具,在漫天飞溅的木屑、碎石和扭曲的金属碎片中,向内轰然倒塌!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破洞,出现在太庙庄严的外墙上!

    浓得如同实质、带着刺骨阴寒和浓郁血腥味的黑雾,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瞬间从破洞中狂涌而出!萧彻的身影,被这喷涌的黑雾瞬间吞没,消失在那象征着萧氏皇权神圣起源的、此刻却沦为邪魔巢穴的太庙深处!

    ---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浓稠如墨汁的黑雾在这里翻滚、沸腾,仿佛拥有了生命,不断凝聚成各种痛苦扭曲的面孔和挣扎的肢体轮廓,又迅速溃散。空气粘滞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碴和铁锈的混合物,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一种古老木头霉烂的气息,直冲脑髓。

    宏伟的殿堂内部,原本供奉着萧氏历代帝王灵位的巨大神龛和层层叠叠的紫檀木牌位,此刻完全被一层蠕动流淌、如同活体血肉般的暗红色物质覆盖。那物质表面布满了粗大搏动的“血管”和不断开合、渗出粘液的诡异孔洞,发出低沉、湿滑的“咕噜”声,如同某种庞大生物正在消化。牌位上的名讳早已被污血和腐烂的粘液彻底遮蔽、腐蚀。

    整个太庙,已经化为一个巨大、诡异的活体腔室!

    而这一切邪恶、污秽的核心,就在大殿最深处,最高处的神龛之上!

    那里,供奉着大胤开国太祖皇帝——萧破军——的灵位。然而此刻,那巨大的、象征着无上尊荣的紫檀木牌位,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声!一道道粗大的裂痕如同黑色的蛛网,瞬间爬满了整个牌位表面!

    随着裂缝蔓延,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沉淀了万载的滔天怨毒、阴冷死寂和纯粹毁灭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古魔苏醒,轰然从那裂开的牌位深处爆发出来!这气息是如此强烈、如此纯粹,甚至让整个大殿内翻滚的黑雾都为之一滞!

    咔嚓!轰!

    一声更加剧烈的爆响!太祖皇帝的灵位彻底炸裂!紫檀木的碎片如同黑色的冰雹般四下散去。

    就在那碎片飞溅的中心,在流淌的暗红血肉物质包裹中,一个身影,缓缓地、僵硬地……“坐”了起来!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一个人!

    它更像一具被强行从坟墓深处拖拽出来、又被拙劣地塞进了一件破旧龙袍里的干尸!皮肉紧贴着骨骼,呈现出一种焦炭般的深褐色,布满龟裂的纹路,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几缕枯槁灰白、如同烂麻绳般的头发,稀疏地黏在光秃的头皮上。空洞的眼窝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幽绿、冰冷、如同墓穴磷火般缓缓燃烧的火焰!那火焰跳跃着,散发出纯粹的、对一切生者的憎恨!

    它身上那件本该象征无上权柄的明黄龙袍,早已腐朽破烂,沾满了暗红的污迹和粘稠的、不断滴落的黑液。勉强能看出五爪金龙的刺绣,但龙形扭曲狰狞,龙睛处镶嵌的宝石早已脱落,只剩下两个黑洞,如同这干尸的眼窝。

    当它完全“坐”起,那两团幽绿的磷火,瞬间穿透浓稠的黑雾,死死地、精准地钉在了破门而入、浑身浴血魔气翻腾的萧彻身上!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刺骨的悸动,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萧彻全身!比之前听到“皇祖血咒”时强烈百倍!千倍!仿佛沉睡在血脉源头的某种烙印被强行激活!他体内的魔魂虚影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惊怒和狂暴的咆哮!魔气的运转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那干尸微微歪了歪它那枯槁、布满裂纹的头颅,下颌骨僵硬地开合了一下,仿佛在确认什么。随即,一个破碎、嘶哑、仿佛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和滔天怨毒的咆哮,如同实质的音波,猛地从它空洞的口中爆发出来,狠狠冲击着整个太庙的空间,也狠狠砸在萧彻的灵魂之上:

    “逆——子——!!!”

    这两个字,如同万载玄冰凝成的巨锤,带着开国帝王那沉淀了数百年的无上威压和此刻被亵渎、被唤醒的滔天怨念,狠狠砸在萧彻的心头!逆子!逆子!这并非空洞的辱骂,而是带着某种源自血脉的、无可辩驳的指控!仿佛他萧彻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眼前这具干尸所代表的一切的悖逆!

    随着这声咆哮,那干尸动了!

    它那枯槁焦黑、如同鸟爪般的手掌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契合天地韵律的轨迹!指尖缭绕的并非寻常死气,而是凝练如墨、却隐隐透出尊贵紫意的恐怖力量!这力量引动着大殿内弥漫的黑雾和那覆盖神龛的暗红血肉物质!

    轰!

    一只巨大无朋、完全由浓稠黑雾和暗红血肉凝聚而成的巨掌,瞬间在萧彻头顶上方成型!那巨掌的轮廓,竟然与萧氏皇族秘传绝学“镇岳翻天手”有七分神似!但其散发出的威势,却充满了阴邪、污秽、灭绝生机的恐怖意味,比任何萧家后辈施展的都要磅礴、都要狠戾!如同来自九幽帝王的审判之掌!

    巨掌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经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下!萧彻脚下的地面,那层湿滑的暗红苔藓连同下面的金砖,瞬间被压得粉碎、下陷!他周身翻腾的魔气被这股源自血脉又充满邪秽的威压冲击得剧烈波动、明灭不定!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真实、冰冷!

    萧彻血瞳中的火焰疯狂摇曳,被那“逆子”的咆哮和这惊天动地的邪掌彻底点燃了灵魂深处最狂暴的凶性!体内魔魂的咆哮与那血脉悸动带来的撕裂感,在这一刻被死亡的威胁强行拧成了一股不顾一切的毁灭洪流!

    “吼——!!!”

    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不退反进!竟迎着那当头压下的邪秽巨掌,猛地踏前一步!周身的魔气被他疯狂地压缩、凝聚到那只同样抬起、五指如钩的右爪之上!爪尖的魔焰由漆黑转为一种更加深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紫!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倾尽所有、源自魔魂本源的狂暴一击!狠狠向上抓去!

    魔爪撕天!

    轰隆隆——!!!

    魔气凝聚的暗紫爪影与那由黑雾血肉构成的邪秽巨掌,在半空中轰然对撞!

    如同两颗来自不同炼狱的星辰,带着毁灭彼此的决心,狠狠撞击在一起!

    无法形容的巨响瞬间吞噬了一切声音!狂暴的能量风暴如同灭世的狂潮,以碰撞点为中心,疯狂地向四面八方席卷、撕扯、毁灭!

    太庙内那些被暗红血肉覆盖的神龛、梁柱、巨大的蟠龙金柱……如同脆弱的沙堡般,在这毁灭性的冲击波下纷纷碎裂、崩塌、化为齑粉!整个殿堂都在剧烈摇晃,穹顶上巨大的琉璃瓦片如同暴雨般坠落,砸在地上粉碎!粘稠的黑雾被瞬间排开、撕裂,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随即又被更汹涌的后续能量填满!

    噗——!

    萧彻如遭万钧重击!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燃烧着地狱烈焰的魔山正面撞中!凝聚了全身魔气的一爪,在那邪秽巨掌的恐怖力量下,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

    护体魔气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瞬间破碎!暗紫的爪影寸寸崩裂、湮灭!

    一股无法抗拒的、混合着阴寒、污秽、以及开国帝王那霸道无匹意志的恐怖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灌入他的手臂,冲进他的躯体!

    “咔嚓!咔嚓!”清晰的骨裂声从他右臂密集爆响!整条手臂瞬间扭曲变形,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折!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那股力量并未停止!它蛮横地冲撞着他的经脉,撕裂着他的脏腑!萧彻再也无法压制,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恐怖的冲击力狠狠砸飞出去!

    轰!

    他重重撞在后方一根尚未完全倒塌、但已布满裂痕的巨大蟠龙金柱上!金柱发出一声哀鸣,巨大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萧彻的身体软软滑落在地,砸在一堆碎石和腐朽的木块之中。右臂彻底报废,软塌塌地垂在身侧,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出大股的血沫。魔气变得极其黯淡、紊乱,如同风中残烛,在他周身微弱地明灭着。那双燃烧的血瞳,此刻光芒也暗淡了许多,充满了痛苦和一种近乎力竭的虚弱。魔魂虚影在他识海中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嘶鸣,似乎也遭受了重创。

    而那具端坐在最高神龛上的龙袍干尸,在发出那惊天动地的一掌后,动作似乎也凝滞了一瞬。它眼眶中幽绿的磷火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仿佛这一击也消耗了它不少力量。覆盖在它身上和神龛上的暗红血肉物质,搏动的频率明显加快,如同在加速输送着什么。

    它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试图从那被血肉包裹的神龛上站起身。枯槁的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它俯视着下方废墟中挣扎的萧彻,下颌骨再次开合,发出更加刺耳、充满无尽怨毒和贪婪的嘶鸣:

    “血……脉……还……吾……!”

    声音未落,它那焦黑枯槁的身影猛地一晃!并非攻击,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如同瞬移般的速度,拖着一道模糊的残影,瞬间从高高的神龛上消失!

    下一刻!

    一股冰冷、枯寂、带着浓郁尸臭和血腥的死亡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紧贴着萧彻的后颈袭来!速度快到超越了残影!一只干枯如鸟爪、指甲漆黑尖锐的手掌,缠绕着凝练如墨的紫黑死气,悄无声息地抓向萧彻因重伤而几乎无法动弹的后心!角度刁钻至极,时机狠辣绝伦!正是萧氏皇族秘传身法“游龙惊鸿步”的痕迹!但此刻由这干尸施展出来,却充满了鬼魅般的阴森和死意!

    它要的,是萧彻体内那沸腾的、源自开国帝王的血脉之力!是那能引动“皇祖血咒”共鸣的力量本源!

    重伤濒死!魔气涣散!背后致命偷袭!

    萧彻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死亡的冰冷,比那干尸的爪子更快地攫住了他的心脏!避不开!挡不住!体内的魔魂在重创之下发出不甘的尖啸,却已无力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绝望!

    就在那枯爪即将洞穿他后心的刹那!

    异变陡生!

    萧彻体内,那原本因重创而萎靡、痛苦嘶鸣的魔魂虚影,在感受到这近在咫尺、同源却又充满吞噬欲望的邪秽力量刺激下,竟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本能的、更加凶暴的贪婪!

    吼——!!!

    一声仿佛来自无尽深渊的咆哮,直接在萧彻灵魂深处炸响!那魔魂虚影的双瞳,血光瞬间暴涨到极致,甚至压过了它自身的痛苦!一股恐怖的、仿佛能吞噬诸天万界的吸力,毫无征兆地、疯狂地从萧彻重伤的躯体深处爆发出来!这吸力并非针对外界元气,而是精准地、霸道绝伦地锁定了那只近在咫尺、缠绕着紫黑死气的枯爪!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之上!那干尸抓来的枯爪上,凝练的紫黑死气,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天敌,发出刺耳的灼烧消融声!缕缕精纯而邪异的能量,被那股源自魔魂的恐怖吸力强行撕扯下来,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入萧彻破败的身体!

    “呃……啊?!”那龙袍干尸的动作猛地一僵!它眼眶中幽绿的磷火第一次剧烈地、惊骇地跳动起来!口中发出一声短促、充满难以置信的嘶鸣!它想抽回爪子,却发现那恐怖的吸力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地锁定了它!它那由纯粹怨念、死气和邪术构成的躯体本源力量,竟在不受控制地被疯狂掠夺、吞噬!

    魔魂暴走!反客为主!它竟在萧彻濒死之际,本能地开始反噬这偷袭的邪祟之源!

    “呃……啊——!!!”

    这一次的嘶吼,是从萧彻口中爆发!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一种诡异的、力量强行灌入的膨胀感!那被强行吞噬而来的干尸邪力,冰冷、污秽、充满了毁灭和死寂的意志,如同剧毒的岩浆,蛮横地冲入他本就重伤濒临崩溃的经脉!两股同样强大、同样暴虐、同样充满毁灭性的力量——他自身的魔魂之力与这掠夺来的干尸邪力——在他脆弱的躯壳内,展开了更加惨烈、更加致命的交锋和吞噬!

    他的身体成了最残酷的战场!皮肤表面,漆黑的魔纹与暗紫的邪纹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交织、争夺!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经脉寸寸撕裂又在本源魔气的强行粘合下勉强维系!剧痛如同亿万把烧红的钢刀,在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中疯狂搅动!他蜷缩在废墟中,身体剧烈地抽搐、痉挛,如同离水的鱼,口中不断涌出混杂着黑紫光芒的血沫!意识在无边剧痛的海洋中沉浮,时而清醒地感受到那非人的折磨,时而被魔魂和邪力交锋的狂暴意志彻底淹没!

    吞噬!反噬!毁灭与新生在破碎的躯壳中疯狂拉锯!

    ---

    距离太庙废墟数百丈之外,皇城中最高的建筑——观星阁的顶层。

    这里仿佛独立于那片被浓稠黑雾和血腥笼罩的死亡领域之外。精妙的阵法隔绝了外界的污秽和声响,只留下清冷的夜风拂过飞檐角铃,发出细微空灵的叮咚声。

    一袭繁复华丽、以金线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深紫色宫装,静静伫立在白玉栏杆旁。太后沈氏,如同一朵盛开在夜色与死亡之上的剧毒曼陀罗。她保养得宜、看不出真实年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那双深邃的凤眸,正遥遥望向太庙方向。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浓重的黑雾,她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一切阻碍,清晰地“看”到了太庙深处那两股狂暴力量对撞、以及此刻那诡异吞噬反噬的景象。

    她手中,托着一盏造型奇特的青铜古灯。灯盏只有巴掌大小,通体布满细密的、难以辨识的古老符文。灯盏内并无灯油,只有一团指甲盖大小、如同活物般缓缓跳动、变幻着幽绿与暗紫光芒的火焰。这火焰的光芒极其微弱,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灼烧灵魂的阴冷气息。

    当太庙中萧彻魔魂暴走、开始疯狂吞噬那龙袍干尸邪力的瞬间,古灯内那团幽紫火焰猛地一跳!光芒瞬间炽盛了几分,火焰的形状也剧烈地扭曲变幻,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太后沈氏的嘴角,缓缓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带着无尽冰冷和嘲弄的弧度。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叹息,从她完美的唇瓣间逸出,消散在观星阁顶的夜风里。她的目光依旧锁定着那片翻腾着毁灭与痛苦的黑暗,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宣判:

    “挣扎吧,吞噬吧……萧家的血脉,终究不过是为哀家熔炼‘万灵噬魂焰’的薪柴。”

    她微微抬起手,指尖在那盏古灯跳跃的幽紫火焰上方轻轻拂过,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发丝。

    “这开国的余烬,这悖逆的魔种……都是哀家登临绝顶的……踏脚石。”

    灯焰在她指尖拂过时,猛地向内一缩,随即爆发出更加妖异、更加冰冷的紫光。那光芒映照着太后沈氏毫无波澜的侧脸,投下一片深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影。

    而就在此时!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痛苦和绝望的尖叫声,猛地从皇城西侧,东宫所在的方向,刺破浓重的黑雾和死寂,遥遥传来!

    那声音……赫然是属于年幼的太子,萧珏!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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