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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宋婉柔是被冻醒的——被窝里明明暖和,却像浸在冰水里,四肢发僵。她刚闭上眼,就跌进一片火海——和前世苏晚葬身的那片火一样,浓烟呛得她喘不上气,火舌舔着她的裙摆,身后传来苏晚淬了毒的笑:“你以为藏起账本,就能盖住偷来的人生?”
她想跑,脚下却踩着老宅地窖的账本,纸页被火烤得卷曲,上面的数字突然活过来,变成无数只蚂蚁,顺着脚踝往上爬。有警察举着手电筒照她的脸,记者的闪光灯比火光还刺眼,老张站在人群里,举着手机拍她的狼狈,嘴里念叨着“十八万装逼犯”。
突然,杨明远从火里钻出来,手里攥着宋氏偷税的合同,纸角刮得她脸颊生疼:“是你把我推出去的!”他身后跟着石无痕,手里拿着复原的账本,每一页都写着“挪用公款”,字迹像爷爷的,又像苏晚的。
她想喊“不是我”,喉咙里却堵着断成两截的口红,膏体糊住嘴,腥甜的铁锈味漫上来。
转头看见苏晚站在火场外,身边是陆沉舟和石无痕,他们手里端着热汤,笑着说话,没人看她一眼——就像现在,全世界都在围观她的笑话,却没人记得她也曾是“宋大小姐”。
火越烧越旺,账本在脚下化成灰,她的高跟鞋陷在灰烬里,跟断了,鞋面上的水钻被火烤得炸裂,像极了她那些碎掉的算计。
“别烧了……”她哭着求饶,猛地睁开眼,窗外天刚泛白,冷汗把枕套洇出深色的印子。
床头的手机亮着,推送还在跳——#宋氏地基松动# #网友扒出宋婉柔早年霸凌同学#。
她盯着天花板,心脏狂跳,原来梦里的火,从来没灭过。
宋婉柔攥着手机坐起来,指尖冰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屏幕解锁的瞬间,推送通知像蝗虫似的涌进来,锁屏壁纸还是她前几天拍的精致自拍,此刻却被“宋婉柔 偷税漏税”的红色词条遮得面目全非。
她点开热搜榜,手指划得飞快,却怎么也划不到头——#宋氏合同造假实锤# #杨明远供出宋婉柔# #老宅账本细节曝光#……每个词条点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评论,“蛇蝎心肠”“全家烂透”的字眼像针一样扎进眼里。
有人把她宴会上摔碗的视频和苏晚前世火场的照片拼在一起,配文“天道好轮回”,底下点赞破了十万。
手机在掌心发烫,她想关机,指尖悬在电源键上又停住——关了机,那些声音就会消失吗?窗外的风刮过树梢,呜呜咽咽的,像极了评论区里此起彼伏的嘲讽。
她点开自己的社交账号,私信箱早就爆了,红点点得让人眼晕,点进去全是诅咒和质问,连她前几年发的旅行照下面,都有人追着骂“用赃款出去玩,良心不会痛吗”。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空了,她起身去倒水,路过穿衣镜时瞥见自己的样子——头发乱得像鸡窝,眼底青黑,睡衣领口歪着,和屏幕里那个光鲜亮丽的“宋大小姐”判若两人。镜子里的人突然咧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水洒在地板上,她浑然不觉,只盯着手机里最新弹出的新闻:宋氏股价暴跌,董事长被带走调查。配图里,爷爷佝偻着背被警察扶着,头上的白发在闪光灯下刺目。
她猛地把手机砸在墙上,“啪”的一声,屏幕裂出蛛网似的纹路,可那些声音好像顺着裂缝钻了出来,在空荡的房间里盘旋——“十八万装逼犯”“连累全家”“白莲花现形”……
她滑坐在地,抱着膝盖发抖。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像给她画了个冰冷的牢笼。手机还在墙根震动,大概是又有新的丑闻爆出来了,可她已经没力气去捡了。
原来铺天盖地的新闻,从来不是纸面上的字,是能压垮人的山。
突然,手机屏幕“咔嚓”炸开,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手猛地从裂缝里伸出来,死死捉住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像缠了圈铁链,要把她往闪烁的屏幕里拽。
她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尖叫,指甲抠着地板拼命往后挣,指腹磨出火辣辣的疼,终于“嘶啦”一声挣开,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紫的指印。
还没等她爬起来,那只大手的主人——一个看不清脸的黑影,竟直接从手机里钻了出来,浑身带着屏幕碎裂的电光。紧接着,更多人影顺着网线涌出来,密密麻麻挤满了房间,他们举着拳头、板砖,甚至还有人攥着手机支架,眼睛里全是和屏幕上一样的愤怒。
“就是她!宋婉柔!”有人喊了一声,人群立刻像潮水般扑过来。
她转身想跑,却被脚下的裙摆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后背先挨了一脚,疼得她蜷缩起来,紧接着无数只脚踩在她背上、胳膊上,拳头雨点似的砸在她头上、脸上。她想抬手挡,胳膊却被人死死按住,只能听见自己的呜咽混在人群的怒骂里,像被踩在脚下的破布。
有人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拽起来,迎面又是一拳,打得她嘴角淌出血。她看见那些人里,有昨天盘问她的警察,有卖煎饼的大爷,还有那个指着她喊“奇怪”的小孩的妈妈——他们的脸在眼前晃,和手机里的评论头像慢慢重合。
“打!让她装!”“十八万装逼犯!”“害了多少人!”
拳头还在落,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能感觉到疼,还有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冰冷——就像这场梦,无论她怎么躲,该来的惩罚,一点都不会少。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昏暗中露出佣人的身影。宋婉柔像抓住救命稻草,嘶哑着喊:“救我……快救我!”
可那佣人脸上没有半分怜悯,反而捡起地上的鸡毛掸子,眼神里淬着积了多年的怨:“平时仗着大小姐身份欺负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今天?”话音未落,掸子就劈头盖脸抽下来,抽得她胳膊火辣辣地疼。
更多佣人涌进来,有被她罚过跪的张妈,有被她摔过盘子的李姐,她们扯着她的头发,拧着她的胳膊,嘴里骂着“刻薄鬼”“白眼狼”。混乱中,不知谁抡起个花瓶,照着她的头就砸过来——
“啊!”她下意识偏头躲闪,却听见“咚”的一声闷响,鼻尖撞上坚硬的地面,钻心的疼瞬间炸开。
她捂着鼻子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一起涌出来,嘴里“呱呱”叫着,睁眼才发现房间空荡荡的,手机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哪有什么涌进来的人群?
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照亮她鼻尖的红印和地上凌乱的被褥。
原来刚才的拳打脚踢一切都是梦境,可鼻尖的疼却真实得要命,她吸着气坐起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觉得这清醒的疼,比梦里的殴打更让人发冷。
宋婉柔刚醒来朦胧的眼睛晕乎乎的,她捂着还在发疼的鼻尖,哆哆嗦嗦摸过开关,暖黄的灯光“啪”地照亮房间,却驱不散心里的寒意。
墙上的电子钟跳着“01:00”,她盯着那串数字发了会儿怔,还是忍不住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裂得像蛛网,刚才梦里的惊悸还没褪干净。
指纹解锁的瞬间,推送通知弹出来的顺序,让她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宋氏股价暴跌# #杨明远供出核心证据# #老宅账本完整版曝光#……和梦里手机上跳出来的词条,竟然一字不差,连排列顺序都分毫不差。
她手指僵在屏幕上,后背像泼了盆冰水,凉得直打颤。梦里那些从手机里钻出来的人、挥过来的拳头,突然和眼前的新闻叠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屏幕就要再炸开一次。
“不……不可能……”她牙齿打颤,猛地把手机塞进床头柜的抽屉,“砰”地关上。可盯着抽屉缝里透出来的微弱光,还是觉得心惊肉跳——万一真像梦里那样,他们顺着手机爬出来呢?
慌乱中,她瞥见梳妆台角落有卷透明胶带,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扯过来,撕下一截又一截,疯狂往抽屉口上贴。胶带“刺啦”作响,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她贴得又急又乱,指尖被胶带粘得发黏,直到抽屉口被缠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都没露,才瘫坐在地上喘气。
灯光照着她苍白的脸和抽屉上歪歪扭扭的胶带,活像个惊弓之鸟。她盯着那团鼓起的胶带,总觉得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鼻尖的疼还没消,心里的恐惧又疯长起来——原来噩梦最吓人的不是梦里的拳头,是它和现实重合的那一瞬间,让人分不清到底醒没醒。
宋婉柔是被一声尖利的呵斥惊醒的,头歪在沙发扶手上,脖子僵得像块木头。
“死白莲!你还不起床!”
电视屏幕上,穿古装的女演员正指着镜头怒吼,妆容狰狞,台词像淬了火的针,直直扎进她耳朵里。她猛地坐起来,胸口还在起伏,半天没回过神——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电视自动切到了网络短剧频道,此刻正演到女主手撕“白莲花”女配的戏码。
落地灯不知何时灭了,晨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出几道亮线。她摸了摸脖子,酸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鼻尖的红肿还在,一碰就疼。转头看向床头柜,抽屉上的胶带依旧缠得死死的,像个丑陋的伤疤,提醒着她昨晚的恐慌不是幻觉。
电视里的骂声还在继续,“装什么柔弱”“恶心的假惺惺”……每句都像冲着她来的。宋婉柔抓起遥控器狠狠按了关机键,屏幕瞬间暗下去,映出她自己憔悴的脸——眼下乌青,头发乱糟糟,睡衣皱得像团咸菜。
七点了。
她盯着黑屏里的自己,突然想起以前这个时间,佣人早该把早餐端到床头,牛奶温得不烫不凉,报纸叠得整整齐齐。而现在,整个房子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冰箱里大概只剩半瓶过期的牛奶,手机被锁在粘满胶带的抽屉里,连翻开的勇气都没有。
“死白莲”三个字还在脑子里嗡嗡响,她捂住耳朵蹲下去,冰凉的地板贴着掌心,这才真切地感觉到——那个被众星捧月的宋婉柔,是真的死了。死在昨天的泥洼里,死在警察的盘问里,死在铺天盖地的新闻里,最后被这声从电视里钻出来的骂,钉在了冰冷的现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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