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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灯市东区。临海别墅区。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只有零星几盏庭院灯在精心修剪的花木间投下昏黄的光晕。
一栋位置僻静的独栋别墅内,灯火通明。
昂贵的真皮沙发上,神管局副局长颜彬半倚着,身上搭着厚厚的羊毛毯。
他不过五十出头,此刻却形销骨立。
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蜡黄,嘴唇泛着失血的灰白。
每一次咳嗽都让他身体剧烈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指缝间隐隐可见刺目的殷红。
林婉坐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憔悴和焦灼。
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底深重的黑眼圈。
“老公再撑一撑,快了,他说今晚九点一定会来的”
林婉的声音带着哽咽,轻轻拍着丈夫的背,试图缓解那令人揪心的咳喘。
客厅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
男的叫林峰,约莫二十七八岁,身材精悍,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练功服。
眉宇间带着一股沉稳的锐气。
此刻正襟危坐,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入口和窗户。
女的叫林岚,稍年轻些,面容姣好,一身利落的运动装。
神情同样凝重。
两人身上都隐隐散发着属于二阶武者的气血波动。
他们是林婉的娘家侄子侄女。
也是林家倾尽资源,在三十岁前硬生生堆出来的两位武道宗师。
此刻被姑姑紧急召唤而来,只为.
等待一个据说能创造奇迹的神教徒。
林岚看着姑姑憔悴担忧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声音刻意放得柔和些:“姑姑,您别太紧张了。有我和峰哥在,对方就算真是超凡者,也翻不起什么浪。只要他真能拿出治姑父的药,我们林家砸锅卖铁也一定给他凑够报酬。”
她目光坚定,带着属于年轻武者的自信。
林峰也沉稳点头,声音浑厚:“姑父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就在这守着,倒要看看,是什么灵丹妙药敢夸下肉白骨医死人的海口。”
林婉听着侄子侄女的话,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好,好姑姑知道你们本事大。只是.只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姑父这病来得太凶太急,医院都查不出名堂,只说是罕见恶疾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病急乱投医,听信了那人的话,把你们俩也拖下水.”
她语气里满是愧疚和不安。
“姑姑您这说的什么话!”林岚立刻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姑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再说了,我们也好奇,什么样的神教徒能有这般奇效?若真能治好姑父,对我们武者而言,也是开了眼界。”
林峰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加凝重地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
他总觉得,姑姑口中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教徒,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肉白骨医死人?
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神迹。
对方所求,恐怕绝非金银那么简单。
客厅墙角的落地钟,沉重的钟摆规律地左右摆动。
指针慢吞吞地挪向晚上九点。
客厅立刻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颜彬压抑的喘息和咳嗽声。
林婉的呼吸随着指针的移动越来越急促,眼神死死盯着紧闭的别墅大门,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丈夫冰凉的手。
九点了.
那个人失约了?
一股失望和绝望感瞬间要将她淹没。
难道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就在林婉眼中的光芒即将彻底黯淡下去。
林峰和林岚也皱起眉头,交换了一个眼神的刹那。
客厅中央。
空气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凭空荡漾开来。
那涟漪的中心,空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指轻轻撕开一道缝隙。
下一瞬,一道身影如同从粘稠的墨汁里缓缓析出。
无声无息地站在了涟漪中心。
来人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得有些过分的黑色连帽斗篷里,兜帽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能看到线条略显削薄的下巴和一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嘴唇。
林峰和林岚几乎在空间涟漪出现的瞬间就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气血轰然运转。
二阶武者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死死锁定那道诡异的黑影。
这种出现方式
实力绝对在三阶以上。
这完全超出了他和妹妹能够应对的范畴。
姑姑怎么会联系到这种层次的存在?!
“你”
林峰喉头发紧,刚吐出一个字。
“您来了!您终于来了!”
林婉的惊呼却抢在了前面。
她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所有的紧张都被这种出现方式冲散了。
她猛地站起身,甚至顾不上安抚再次被惊动而剧烈咳嗽的丈夫,急切地迎向那道黑影,眼中充满了热切和毫不掩饰的敬畏。
“您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您看!”
林婉指着客厅另一侧。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布置好了一张专业的手术推床,旁边的不锈钢推车上,整齐码放着全套的手术工具。
显然,为了这一刻。
林婉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
她指着手术床,语气带着哭腔般的哀求:“快,求求您,快开始吧!我丈夫他快撑不住了!您看看他这样子”
她回头看向沙发上咳得蜷缩成一团,脸色灰败的颜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黑袍人微微侧头,似乎看了一眼手术推车,又缓缓将目光移向沙发上垂危的颜彬。
最后,那兜帽阴影下的视线。
落在了如临大敌,气血勃发的林峰和林岚身上。
“哦?”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这两位是.?”
林婉心头一紧,生怕惹恼了这位救星,连忙解释:“您千万别误会!他们是我的侄子侄女,林峰和林岚,自己人!这次是担心我的安全,特意过来看看,绝对没有恶意!真的,他们就是想帮忙!”
她一边说,一边焦急地朝林峰兄妹使眼色。
林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警惕,沉声道:“不错,我们只是奉姑姑之命在此护卫,并无他意。”
他刻意收敛了外放的气势。
但身体依旧保持着最佳的发力姿态。
林岚也僵硬地点了点头,紧抿着嘴唇。
“呵”
黑袍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那笑声干涩难听。
“原来如此。既然是夫人的家里人,那自然无妨。”
他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不再关注林峰兄妹。
缓步走向沙发上的颜彬。
黑袍人停在颜彬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气息奄奄的副局长。
他没有去号脉,也没有用任何仪器检查。
只是静静地注视了几秒。
“病入膏肓,本源枯竭,寻常手段已是回天乏术。”
黑袍人用他那独特的沙哑嗓音下了结论。
林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色惨白。
“不过.”黑袍人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对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夫人,请将尊夫移驾手术台吧。”
林婉如蒙大赦,连忙招呼旁边两个早已等候多时的护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虚弱不堪,意识都有些模糊的颜彬抬上手术推床,固定好。
心电监护仪连接上。
屏幕上显示着微弱而紊乱的波形。
黑袍人走到手术床边,并未穿戴无菌服手套。
他伸出双手.
动作没有丝毫医生的专业和谨慎,反而带着粗暴的直白。
他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看也不看。
直接撩开了颜彬腹部的病号服。
“你!”林岚忍不住低呼一声,被林峰一把按住手臂。
林峰眼神凝重地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在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
手术刀快速滑过。
嗤啦——
刀锋轻易地划开了颜彬腹部的皮肤,脂肪层和肌肉。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切口却异常整齐平滑,仿佛练习过千万次。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周围的敷料。
“啊!”
林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林峰和林岚也是瞳孔猛缩,这哪里是手术?
简直是屠宰。
然而,黑袍人对此毫不在意。
他随手将染血的手术刀扔回器械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然后,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
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伸进了自己那宽大的黑袍口袋。
当他的手再次抽出时。
掌心赫然托着一团东西.
那东西约莫拳头大小,呈现出一种粘稠流动的深褐色。
它不像固体,也不像纯粹的液体,更像是一团活着,不断缓慢蠕动的烂泥。
表面布满细密的暗红色纹路,随着它的蠕动,那些纹路也在微微搏动。
一股浓重土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令人作呕。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林岚再也忍不住,失声叫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林峰也脸色铁青。
这玩意儿给他的感觉比最毒的命鬼毒液还要恶心。
黑袍人仿佛没听见,他托着那团蠕动不休的深褐色软泥。
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了颜彬腹部那个刚刚切开,还在汩汩冒血的创口。
噗嗤!
那团软泥被整个塞了进去。
直接没入了颜彬的腹腔深处。
紧接着,黑袍人拿起缝合针线,手指翻飞。
几息之间,那道十几公分长的切口就被严密地缝合起来。
整个手术过程,简单粗暴。
耗时不超过一分钟。
黑袍人做完这一切,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洁白的丝帕,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
他转向面无人色,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林婉。
语气轻松:
“好了,夫人。尊夫体内的病灶已彻底清除。他很快便会醒来,恢复健康,甚至犹胜从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林峰和林岚,最后落回林婉脸上。
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至于报酬么不急。等他醒来,确认无恙后,我们再谈不迟。”
他说完,不再理会手术床上的颜彬。
也全然不顾林婉的惊愕和林峰兄妹如临大敌的戒备。
径直走到客厅角落一张空闲的奢华单人沙发前,姿态从容地坐了下去。
他微微后仰,整个身体都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兜帽下的阴影仿佛在闭目养神。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响亮的嘀嘀声,屏幕上那原本微弱紊乱的心电波形,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强劲而平稳起来。
血氧饱和度,血压等各项指标也飞快地回升到健康范围。
林婉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
死死盯着手术床上的丈夫,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峰和林岚心中的惊骇更是达到了顶点。
他们死死盯着监护仪,又看看沙发上仿佛睡着的黑袍人,最后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浓得化不开的荒谬感。
那团诡异的软泥.到底是什么?
这效果也太邪门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大约过了十分钟。
“嗯”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呻吟从手术床上传来。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颜彬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和涣散。
似乎还没完全适应光线和身体的状况。
但紧接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化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脸上。
那笼罩多日,如同死亡阴影般的蜡黄与灰败,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迅速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红润的光泽。
连眼白处的浑浊血丝也消退了大半。
“老公!老公你醒了?!”
林婉第一个扑到床边,声音颤抖着,带着狂喜和不敢置信的哭腔,紧紧抓住了丈夫的手。
这一次,她握住的手不再是冰冷僵硬。
甚至能感觉到强健的脉搏在皮肤下有力地跳动。
颜彬眨了眨眼,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
看清了妻子泪流满面的脸。
他试着动了动嘴唇:“婉婉儿我这是.”
他下意识地想要撑起身子。
这个动作在过去几天会引发撕心裂肺的咳嗽和剧痛。
然而这一次,他只是微微用力。
上半身竟然就轻松地离开了床垫。
他愣住了,感受着身体内部的变化。
脸上充满了震惊和茫然。
他尝试着深吸了一口气。
肺部扩张,空气顺畅地涌入,没有任何阻隔和刺痛。
一股久违的力量感如同温热的泉水。
正从四肢百骸深处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我我感觉.”
颜彬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激动和不可思议,他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神亮得惊人。
“我的病好像好了!?而且”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指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一股比全盛时期还要强盛几分的气血之力在经脉中奔涌。
“我感觉我的武道瓶颈松动了!好像摸到二阶的门槛了!”
颜彬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他挣扎着就要下床。
“别动!别动!”
林婉又哭又笑,连忙按住他。
“先检查!检查一下!”她一边安抚丈夫,一边急切地对旁边待命的医疗团队喊道:“快!快给我老公做全面检查!快啊!”
早已准备好的医生护士立刻围了上来。
带着同样震惊和好奇的表情,开始为颜彬进行一系列详尽的体检。
林峰和林岚站在稍远处。
看着姑父脸上那真实的红晕和眼中重燃的生机。
听着他中气十足的声音。
再看着忙碌的医疗团队和屏幕上那些飞速跳向正常值的数据。
兄妹俩心中的惊涛骇浪简直难以形容。
邪门,太邪门了!
那团恶心的软泥,竟然真的有如此逆天的效果?!
为首的老医生看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血液分析报告,手指都在颤抖。
“陈局体内的所有异常指标,全部消失了!细胞活性甚至远超健康标准。”
其他检测结果也陆续汇总。
所有数据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颜彬不仅完全康复了,身体状态甚至比生病前还要好上许多。
就像一个被彻底翻新过的人!
“哈哈哈哈!好!好!太好了!”
颜彬在护士的搀扶下,穿着病号服站在地上,用力地活动着手脚,感受着充满力量的身体,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一把将喜极而泣的妻子搂入怀中,用力拍着她的背:“婉儿!我好了!我真的好了!多亏了你!多亏了那位神医!”
他感激的目光投向角落沙发上,依旧安静坐着的黑袍人。
林婉紧紧抱着丈夫,泪如泉涌。
所有的担忧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她拉着颜彬的手,快步走到黑袍人面前,深深鞠躬,语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感激和恭敬:
“恩人,大恩大德,我林婉和我丈夫颜彬没齿难忘!谢谢您!谢谢您救了他的命!”
颜彬也连忙跟着妻子深深鞠躬。
黑袍人依旧靠在沙发里,姿态未变,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动了动,算是回应。
“您看.您想要什么报酬?”
林婉直起身,小心翼翼地问道,脸上带着真诚。
“只要不违反原则,不违背联邦法律,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无论什么要求,我们夫妻俩一定竭尽全力满足您!”
颜彬也在一旁郑重地点头附和。
作为神管局副局长,他有他的底线和原则。
黑袍人闻言,低沉沙哑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夫人,陈局长,”他慢悠悠地开口,“您二位太客气了。报酬?呵呵”
他轻轻摇了摇头。
“您二位,一位是渔灯市神管局的擎天柱,一位是贤惠持家的典范,都是我打心底里钦佩的人。我出手相助,岂是为了区区报酬?”
这话让林婉和颜彬都愣住了。
不是为了报酬?那图什么?
“那您.”林婉有些不知所措。
黑袍人身体微微前倾,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正注视着颜彬,语气带着一丝温和:“陈局长,在您醒来之后,是否感觉身体有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
“仿佛堵塞多年的河道被彻底疏通?气血运行再无滞涩?甚至连困扰您多年的武道瓶颈,也出现了松动?”
颜彬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恩人您说得太对了!这种感觉简直难以言喻!好像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一般,这.这难道不是因为我病好了的缘故?”
“病好了,自然是一方面。”
黑袍人语气不变,“但更重要的是,我在为您清除病灶的同时,也顺手将您武道修行数十年积累下来的,那些深藏于脏腑经络,骨髓深处的暗伤,一并清理掉了。”
“暗伤?”
颜彬和林婉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不错。”黑袍人声音低沉。
“武者修行,逆天而行,与天争命。”
“每一次突破极限的锤炼,每一次生死搏杀的创伤,每一次强行运转气血冲击关隘都会在身体内留下看不见的细微损伤。”
“这些暗伤,平时不显山露水,仿佛无害。但它们如同附骨之疽,日积月累,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您的武道根基。”
客厅里一片寂静。
林峰和林岚都陷入了沉思,黑袍人的话虽然诡异。
但却让他们无法反驳。
甚至隐隐有种认同感。
林婉看着丈夫眼中闪烁的明悟和激动,再看看旁边若有所思的侄子侄女,心中一动,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更热切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看向黑袍人:
“恩人,您这神乎其技的手段,实在是太惊人了!不知不知能否再劳烦您一次?”
她指了指林峰和林岚。
“这是我的侄子林峰,侄女林岚,都是二阶武者。”
“您看,他们年轻人修炼更刻苦,这体内积攒的暗伤,是不是也劳烦您给瞧瞧?您放心!报酬方面,我们林家绝对”
“姑姑!”林峰眉头一皱,本能地想要拒绝。
那团诡异的软泥让他从心底里感到排斥和危险。
林岚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哎!”林婉立刻打断他,带着一丝长辈的嗔怪和恳求。
“峰儿!恩人手段通神,这是天大的机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们俩年纪轻轻就练到宗师,身体里指不定积了多少隐患!现在有恩人在,还不快谢谢恩人!”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给侄子侄女使眼色。
黑袍人靠在沙发上,发出低沉沙哑的笑声,似乎心情颇为愉悦。
“夫人言重了。既然是您的至亲晚辈,又同为守护人族的武者同道,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他缓缓站起身,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
“二位,请吧?”
他的语气温和,那双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目光,落在了林峰和林岚身上。
林峰看着姑姑殷切期盼的眼神。
再看看沙发上姑父红润健康的面庞,心中天人交战。
对那软泥的恐惧和对纯净根基的渴望激烈交锋。
最终,他狠狠一咬牙,看了一眼妹妹,沉声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他率先走到手术床边,脱掉了外套,露出精壮的上身。
林岚看着哥哥的动作,咬了咬下唇,最终也默默地跟了过去。
黑袍人无声地笑了。
无影灯再次亮起。
那团深褐色,蠕动着暗红纹路的诡异软泥。
再一次被塞入健康的血肉之中。
林婉紧张又期待地在一旁看着。
时间,在那越来越浓郁的土腥味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如墨。
……
当别墅那扇沉重的实木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时间已近深夜一点。
咸湿冰冷的海风扑面而来。
黑袍人站在别墅门廊的阴影里,宽大的斗篷被夜风吹得微微拂动。
他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静静地站着。
仿佛在欣赏这渔灯市深夜的寂静。
在他身后,颜彬也跟了出来。
这位不久前还形销骨立,濒临死亡的副局长,此刻换上了一身笔挺的深灰色居家服,脸色红润,步履稳健有力。
他站在黑袍人身后半步的位置,微微躬着身。
脸上的情绪与之前截然不同。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恭敬。
“夜深露重,您.真不再多留一会儿?”
颜彬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与平日里在神管局说一不二的威严形象判若两人。
黑袍人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他。
兜帽的阴影依旧深重,只露出那抹苍白削薄的嘴唇。
他抬起一只同样苍白的手,轻轻摆了摆。
“不必了。陈局长身体初愈,还需静养。回去吧。”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颜彬脸上立刻浮现出浓浓的感激和一丝失落,他连忙道:“是,是!恩人您体恤…那…那我就先回去了。您”
他顿了顿,腰弯得更低了些,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急切。
“您以后若有什么差遣,无论大小,无论何时何地,请一定.一定告诉我!我颜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抬起头,看向黑袍人的眼神炽热得惊人。
黑袍人兜帽下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看着颜彬那张写满忠诚的脸,满意地轻轻颔首。
“好。”
他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随即,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颜彬。
投向更深沉的夜色:
“为了.人族。”
这四个字瞬间点燃了颜彬。
他身体猛地一挺,脸上所有的卑微和讨好瞬间被一种近乎殉道者的肃穆和狂热所取代。
他双脚并拢,腰杆挺得笔直。
右手用力地捶击在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
“一切为了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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