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女扮男装,和孪生兄长互换人生后 > 第十章:初安之下,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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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房的木门被撞得“哐当”作响,木屑飞溅中,孟昶扛着带血的双锤冲了进来。

    他黄衣上的血渍混着尘土,像块被踩脏的破布,粗哑的吼声撞在墙壁上:

    “五妹!云府正门被邓家府兵围死了!我和四弟给你开路,带着东西从后门跑,快!”

    柳强紧随其后。

    黑衣下摆滴着血珠,砸在青砖上映出点点暗红。

    他眉头拧成道深沟,推了刘美美一把:“别磨蹭,走!”

    两人一左一右护着刘美美,五个小匪扛着沉甸甸的麻袋跟在后头,脚步踉跄地往后门窜。

    麻袋里的金银碰撞出“叮当”声,在这逃命的关头,倒像是催命的铃。

    墙影里,温长宁的身影轻如贴地的雾。

    红缨枪藏在袖中,枪尖的寒芒被她用袖口掩住,只留双眼睛亮得惊人。

    云府后门的阴影里。

    孙长柱正攥着镰刀发抖,那双牛眼满是期待。

    当孟昶那张沾着血的脸从拐角探出来时,孙长柱的眼瞬间红了。

    他猛地窜出去,镰刀带着风声劈向孟昶:“孟昶!你这杀千刀的矮子!俺爹的仇,今个了了!”

    孟昶毕竟是黑风寨混了多年的悍匪,侧身避过镰刀,抬脚就往孙长柱胸口踹。

    “你这窝瓜!还敢惹老子?”

    “嘭”的一声闷响。

    孙长柱像个被踹飞的破麻袋,后背撞在石墙上,喉头一甜,鲜血“噗”地喷在灰砖上。

    柳强回头瞥了眼,啐了口唾沫:“三哥,别跟这蠢货耗着,府兵的脚步声都近了!”

    刘美美也没功夫多看,冲五个小匪使眼色:“走!”

    一行人像丧家犬似的往城外窜,两个捕快拔刀就追:“站住!”

    “五妹你们先走,我断后!”

    柳强挥刀拦住捕快,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两个小杂碎,也配拦你四当家?”

    就在这时,墙后突然窜出道黑影。

    温长宁足尖点地,红缨枪“唰”地出鞘,枪尖像吐信的蛇,直挑孟昶后腰。

    孟昶只觉后颈一凉,抡锤就砸。

    可温长宁手腕轻转,枪杆顺着锤柄往上滑,竟像牵着牛似的,借力将孟昶连人带锤挑飞起来。

    “哐当”一声。

    孟昶重重摔在地上,双锤恰好砸在他胸口,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孙长柱此刻已爬起来,攥着镰刀冲上前,眼里的血丝像要滴出来。

    “爹!您看着!”

    他嘶吼着,镰刀狠狠劈在孟昶后颈。

    血溅在孙长柱脸上,他却笑了。

    笑着笑着蹲在地上哭起来,眼泪混着血污往下淌:“爹!俺替您报仇了!您看见没?这杀千刀的,死了!”

    哭了半晌,他抹了把脸,站起身时腰杆挺得笔直。

    压了这么多年的石头,总算落地了,连胸口的疼都轻了些。

    另一边,温长宁反手将红缨枪掷出,枪杆“啪”地抽在柳强手腕上。

    柳强吃痛,长刀脱手。

    两个捕快趁机上前,一刀架颈,一刀抵腰:“别动!”

    温长宁没多看,转身追向刘美美。

    城外的荒路上,刘美美正带着五个小匪狂奔。

    眼看就要逃出云天府,她刚松口气,后颈突然一凉。

    一枚石子擦着脖子飞过。

    “叮”的打落她发间的银钗。

    “谁?!”

    刘美美猛地转身,指尖捏着三枚银针,可身后只有风吹过野草的“沙沙”声。

    她咬咬牙,继续跑。

    没走两步,脚下像被什么绊了下,“噗通”摔在地上。

    “有种的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

    刘美美又气又怕,指尖的银针都在抖。

    “五......五当家,要不,咱们投降吧?”一个小匪腿软得快站不住了。

    “闭嘴!”

    刘美美怒斥,可话音未落,头顶掉下来颗小石子,正砸在她额头上,渗出血珠。

    紧接着,是密如雨点的树叶,每片叶子都像带着尖,刮得她脸上、胳膊上全是血痕。

    恐惧如潮水漫来,从脚底一直淹到嗓子眼。

    她再也撑不住了,瘫坐在地上,声音发颤:“你到底想怎样?”

    暗处传来温长宁清冷的声音:“你抢的,是云家的东西,是我娘的东西。”

    刘美美虽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但傻子都知道“小白脸”这是黑吃黑。

    虽不甘心,但看着五个小匪早吓得丢了魂,只能咬着牙忍了。

    再闹下去,小命就没了。

    ......

    青溪县柳巷,天刚蒙蒙亮。

    晨光像揉碎的银子,透过薄雾洒在青石板上,映得温家院门口那口大铁锅泛着暖光。

    米粥的香气混着水汽弥漫开来,蹲在墙角喝粥的百姓捧着粗瓷碗,指腹摩挲着碗沿。

    这碗粥熬得稠厚,米香里还混着点南瓜的甜。

    连日来的惊惧被这口热粥压下去些,脸色虽仍带着菜色,眼底却比前几日多了点活气。

    “慢点喝,锅里还有。”

    二夏端着木勺站在锅边,见谁碗空了就添一勺,小脸上沾着米粒,嗓门却亮得很,“咱家少爷说了,管够!”

    百姓们喏喏应着,喝粥的动作却不敢快。

    谁都知道眼下的安稳是偷来的,黑风寨的匪患像悬在头顶的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落下来。

    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喂一口粥就往巷口望一眼,生怕那伙凶神恶煞的匪人突然闯进来。

    忽然。

    “碰”的一声闷响从温家院外炸开。

    喝粥的百姓们猛地抬头,手里的碗“哐当”撞在石阶上,粥洒了一地也顾不上。

    只见温家院门外,紫衣女人烂泥般瘫在地上。

    半边脸浸在阴影里,另半边的血痕从眼角爬至下颌,像几条暗红的虫豸,血珠顺着下巴坠落在衣襟上,映出一片暗沉的红。

    是刘美美。

    她瞳孔里翻涌着怨毒与疯狂,直勾勾盯着喝粥的百姓,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刺得人头皮发麻。

    忽然,她蜷了蜷手指,像是被无形的冰锥刺中,猛地打了个寒战。

    方才被那“小白脸”逼着把抢来的东西送回温府时,对方最后那句冷言此刻正像毒蛇般钻进心里:“东西留下,人滚去认罪。”

    孟昶那蠢货被孙长柱劈了,柳强被云天府的人擒了,这俩货定是活不成了。

    她这条命能留到现在,全靠“小白脸”没下死手。

    刘美美咬碎了后槽牙,指节抠进泥土里借力,硬生生撑着坐起身。

    只要活着,总能等到大哥雷震天来救她。

    视线扫过缩在墙角、吓得像鹌鹑似的百姓,最终落在天幕下那个身影上:张捕头腰杆笔直,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她深吸一口气,拖着伤腿往那边挪。

    地上的血痕被拉得老长,像条挣扎的紫蛇。

    “黑风寨……是黑风寨的五当家!”

    有个老汉认出她来,手一抖,粥碗摔在地上碎成八瓣,声音发颤,“他们……他们打进来了?”

    人群瞬间像被泼了滚油,炸开的惊叫声里裹着哭腔。

    “是黑风寨的女魔头!她怎么跑出来了?”

    “浑身是血?她刚杀了人?”

    “快跑啊!这娘们心狠手辣,专挑活人的眼珠子扎!”

    抱着孩子的妇人慌忙用衣襟捂住孩子的眼,可那双腿早被吓软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几个年轻些的想往巷尾窜,刚跑两步又停住。

    谁知道外面有没有她的同党?

    万一四处乱窜撞上外头的山匪,死得更快。

    人群里突然有人叹气,声音里裹着破罐破摔的绝望:“罢了,能喝上这碗热粥,就算现在闭眼,也比前阵子饿肚子强。”

    这话像根生锈的针,扎得众人鼻尖发酸,连蹲在墙角的老汉都佝偻着背,默默抹了把脸。

    张捕头握着刀柄的手猛地收紧,指腹在冰冷的铁鞘上碾过。

    眼角的余光瞥见天幕下王县令留下的空椅,心里一阵发紧。

    县令把青溪的安危托付给他们,若是连个女匪都制不住,剿匪大计怕是要功亏一篑。

    他不怕死,可想起那些被土匪残害的乡亲,想起县令托付的“稳住后方”,后背的冷汗还是顺着脊梁往下淌。

    “都别慌!”

    张捕头突然低喝一声,长刀“噌”地出鞘,寒光在晨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往前踏了半步,挡在百姓身前,刀尖稳稳指着挪过来的刘美美,“有我们在,她动不了你们一根汗毛!”

    话音刚落,刘美美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惊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唱的哪出?”

    有个年轻捕快忍不住嘀咕,手里的刀差点掉在地上。

    张捕头眉头拧成个川字,眼底的警惕更甚。

    这女匪前几日还拿淬毒的银针杀人不眨眼,此刻突然下跪,定没安好心。

    他冲身后的弟兄使了个眼色,二十个捕快立刻呈半圆围上去,刀光闪闪地对着刘美美,连呼吸都放轻了。

    百姓们彻底懵了,举着粥碗的手停在半空,眼里的恐惧混着茫然,像看一场看不懂的戏。

    “刘美美,”

    张捕头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刀尖离她咽喉不过三尺,“收起你那套把戏!”

    他顿了顿,扫过吓得脸色发白的百姓,又厉声道:“老实待着!敢动一下,别怪刀不认人!”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像重锤砸在青石板上。

    孙长柱拎着把沾血的镰刀冲了进来,蓝布衫上的血渍被晨光映得发亮。

    粗哑的吼声撞在巷壁上,震得檐角铜铃“叮铃”乱响:

    “俺杀了孟昶!俺爹的仇报了,那狗东西死啦!黑风寨的三当家,被俺一刀劈了!”

    他举着镰刀晃了晃,刀刃上的血珠滴在地上,洇出小小的红点,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眼。

    墙角的孙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儿子,嘴唇哆嗦半天,突然朝孙长柱扑了过去。

    一把攥住孙长柱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里:“柱儿……你说啥?再说一遍!”

    “娘!”

    孙长柱反手扶住娘,镰刀随手丢在青石板上,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

    “是真的!孟昶那矮子被俺劈了!就在云天府,他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扯开衣襟,露出里面沾着血的内衬:“您看!这是那狗东西的血!爹在天上看着呢,他能瞑目了!”

    孙母盯着那片暗红,突然“哇”地哭出声。

    哭声里裹着多年的憋屈,震得周围百姓都红了眼眶。

    有几个同样被匪患害过的汉子,攥着拳头红着眼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长柱兄弟,为啥是在云天府杀的山匪?”

    “其他山匪呢?”

    孙长柱正要回话,巷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王宇穿着半旧青布官袍,袍角沾着尘土,脸上带着赶路的疲惫,却难掩眼底的振奋。

    他先朝温家院门方向拱手,随即目光扫过哭作一团的母子,又落在孙长柱身上。

    朗声笑道:“长柱兄弟为父报仇,真是好样的!”

    这话让沸腾的人群瞬间静了静,百姓们齐刷刷看向他。

    王宇往前走了两步,捋着颔下短须继续道:“此次能一举击溃黑风寨主力,擒获四十余匪寇,多亏了长空贤弟的神机妙算。”

    “他先是诱敌深入,再让邓家府兵瓮中捉鳖。”

    他特意提高了声音,确保每个百姓都能听清:“诸位乡亲放心,黑风寨余孽大部分已被肃清,有长空贤弟在,黑风寨匪患不足为惧!”

    这话像滴冷水落在滚油里,百姓们先是一怔,手里的动作、嘴里的抽气声全停了。

    巷子里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不是不信县令的话,只是被匪患压得太久。

    久到忘了“安稳”二字该怎么念...

    “县……县令大人说的是真的?”

    有个年轻媳妇抱着怀里的婴孩,声音细得像根线,怀里的孩子被她攥得太紧,“哇”地哭了出来。

    这哭声像道闸门,突然泄出了满巷的情绪。

    那媳妇慌忙捂住孩子的嘴,自己却先红了眼圈。

    捂嘴的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啜泣:“俺当家的……上个月被土匪掳走,到现在还没消息……要是……要是真能打跑他们就好了……”

    她的哭声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先是激起一圈涟漪。

    有个老婆婆用拐棍笃笃地敲着地面,抹着泪点头;有

    个瘸腿的货郎背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

    紧接着,不知是谁在人群后低低喊了声“太好了”,声音不大,却像点着了引线。

    “俺不用死了。”

    “俺家的地,总算可以种了。”

    “俺家婆娘再也不用躲在家里发抖了!”

    声音从零星的、带着哭腔的,渐渐汇成汹涌的浪潮。

    有人互相拍着肩膀,笑得眼泪直流;

    有人朝着温家院门的方向深深作揖,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多亏了温家小哥,这份恩情俺们不会忘。”

    连最胆小的那个孩子,都被母亲举过头顶,指着温家的方向说:

    “记住了娃,是温少爷他们救了咱们,以后要好好念书,学人家的本事!”

    王宇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百姓们喜极而泣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渐渐漫到眼底。

    长空贤弟的临危不乱,实在让人叹服。

    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既有护佑乡邻的仁心,又有扭转乾坤的魄力,青溪能有这样的人物,实乃幸事。

    他捋着短须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温家紧闭的院门,笑意里慢慢渗进了几分凝重。

    云家那些旁支当年“吃绝户”的行径,想来便让人心寒。

    他当时拍着胸脯应下,说定会帮着讨回公道。

    可此刻冷静下来,再想起云家的名头,那点刚燃起的热血便凉了几分。

    云家能成为云天府的皇商,世代经营贡品生意,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岂是轻易能撼动的?

    就算温长空手里握着铁证,真要闹到官府对簿公堂,引出对方背后的势力寻个由头拖延推诿,这件事怕是就会变成一团理不清的乱账。

    他望着巷口晨光里百姓们相互道贺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这条路,怕是比剿灭黑风寨还要难上百倍。

    不管怎样,他这个县令,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有功之臣受这般委屈。

    只是这云家的水究竟有多深,还得慢慢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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