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玄幻奇幻 > 神之圣君 > 第三章 遗泪与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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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昭赤脚踩在泥泞的山路上,每一步都溅起浑浊的水花。暴雨过后的山林散发着泥土与草木的腥气,潮湿的空气粘在皮肤上,让人透不过气来。

    随着距离村子越来越近,云昭的心跳得越发厉害。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他暂时称之为"沧海之气"的东西——正在经脉中不安地窜动,仿佛在预警着什么。

    转过最后一个山坳,云昭猛地停住了脚步。

    渔村还在,但已面目全非。

    靠近海岸的十几间房屋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几根歪斜的木桩插在泥地里,证明那里曾经有人居住。稍高处的房屋虽然还在,但屋顶大多被掀飞,墙壁东倒西歪。沙滩上散落着破碎的渔网、木桶和被海浪冲上来的海草,几只野狗在废墟间翻找食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村后山坡上聚集的人群。几乎全村的老少都挤在那里,或站或坐,围着几处临时搭建的草棚。

    云昭的喉咙发紧。他加快脚步向山坡跑去,体内的沧海之气不自觉地流动起来,让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个正在山脚下挖野菜的孩童抬头看见他,惊得瞪大了眼睛。

    "昭...昭哥?"一个缺了门牙的小男孩结结巴巴地喊道,"你还活着?"

    其他孩子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大家都说你被海龙王收走了!"

    "昨晚的风暴好可怕,我家的船全碎了!"

    "李婶家的阿毛找不到了..."

    云昭蹲下身,按住一个哭得最厉害的小女孩的肩膀:"我娘呢?林婶在哪?"

    孩子们突然安静下来,互相看着,谁都不说话。最后是那个缺牙的男孩鼓起勇气:"林婶她...她昨晚下去找你...王大叔他们天亮时才在海滩上..."

    云昭没等他说完就冲上了山坡。人群看到他出现,发出一阵惊呼。有人喊着"鬼啊",更多人则是露出震惊和同情的表情。

    "昭儿!"王大叔从人群中挤出来,黝黑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真的还活着?"

    云昭抓住老人干瘦的手臂,力道大得让王大叔皱起眉头:"我娘呢?"

    王大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布满老茧的手掌拍了拍云昭的肩膀:"孩子...跟我来。"

    老人领着云昭穿过人群。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有人低声念着祷词,有人偷偷抹眼泪。云昭的耳边嗡嗡作响,体内的沧海之气乱窜,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山坡背面的一棵老榕树下,静静躺着一个人形,盖着破旧的渔网。

    云昭的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他跪倒在地,用膝盖一步步挪到那个身影旁边。颤抖的手抓住渔网边缘,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掀开。

    "她昨晚见你被浪卷走..."王大叔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谁都拦不住...我们找到她时,她手里还攥着这个..."

    一块残缺的玉佩递到云昭面前。那是半块青白色的玉,边缘已经磨得圆润,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云"字。

    云昭盯着玉佩,突然想起海底见到的那半块。他机械地从腰间摸出用破布包着的另半块——两块断口完美吻合,组成一块完整的圆形玉佩。

    "这..."王大叔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从哪里...?"

    "海底。"云昭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昨天下午...我在西海湾潜水时发现的..."

    王大叔的脸色变得异常复杂。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孩子,有些事情...你娘本打算等你成年后告诉你的..."

    云昭终于掀开了渔网。

    母亲的面容平静得像是睡着了,只是再也不会醒来。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嘴角还带着一丝倔强的弧度,仿佛在最后一刻仍在呼唤儿子的名字。

    云昭轻轻抚去母亲脸上的沙粒,眼泪终于决堤而出。他俯下身,额头抵着母亲冰冷的额头,无声地颤抖着。

    体内的沧海之气突然自行运转起来,流过特定的经脉路线。云昭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通过接触处传入母亲体内。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母亲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但那只是错觉。

    "没用的,孩子。"王大叔叹息道,"你娘她...走得很彻底。"

    云昭维持着那个姿势很久很久,直到夕阳西斜,将母子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

    葬礼在第二天清晨举行。

    全村人都来了,连平日趾高气扬的李财主也派管家送了一袋米。云昭沉默地接受着每个人的慰问,眼神空洞得吓人。

    当最后一抔土落在母亲的坟上时,云昭将两块拼合的玉佩埋在了坟前。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身世线索,但他选择让它陪伴母亲长眠。

    "你不留着?"王大叔不解地问。

    云昭摇摇头:"上面的纹路我都记在这里了。"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再说...娘更需要它。"

    回到已成废墟的家中,云昭开始收拾所剩无几的家当。父亲的鱼叉奇迹般地完好无损,斜插在倒塌的灶台边;母亲的梳妆盒被水泡得变形,但里面的铜镜还能用;他自己的几件衣服虽然湿透了,晒晒还能穿。

    "你真的要走?"王大叔帮他把晒干的衣物打包,担忧地问,"去哪儿?怎么活?"

    云昭拿起父亲的鱼叉,感受着体内沧海之气与鱼叉产生的微妙共鸣:"去县城...然后可能更远的地方。"

    "为了查你的身世?"

    "也为了这个。"云昭伸出手掌,心念一动,掌心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蓝光,"海底发生的事...我得到了些不寻常的东西。"

    王大叔盯着那蓝光看了许久,突然转身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一个油布包:"你娘留给你的。说如果她有什么不测...等你二十岁时给你。现在看来..."

    云昭接过布包,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封已经泛黄的信,和一个小小的银锁片。

    "我...不识字。"云昭尴尬地说。

    王大叔展开信纸,清了清嗓子:

    "昭儿: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娘已经不在了。有件事瞒了你十七年,现在该告诉你了——你不是娘亲生的孩子。

    十七年前的暴雨夜,你爹从海边抱回一个裹在锦缎中的婴儿,那就是你。你随身带着那块玉佩和银锁片,还有一封血书,写着'云氏血脉,托付善人'八个字。我们本想等你长大些告诉你,谁知...

    银锁片背面有字,可能是你的生辰。玉佩应该是一对,另一块可能在你的亲生父母那里。

    这些年,娘一直担心会有人来找你。你爹说抱你回来那晚,海上电闪雷鸣,不像寻常风暴。你小时候常做的那个梦——发光的海岛,或许与此有关。

    不管你是谁,从哪来,你永远是娘的好昭儿。活下去,好好活。"

    信纸从王大叔手中滑落。云昭呆立原地,十七年的人生仿佛在一瞬间被颠覆。所有的记忆碎片开始重组:父亲讲述的那些深海传说,母亲看着他时偶尔流露的忧虑,自己从小对大海异常的亲近感...

    他拿起银锁片,翻到背面。上面刻着一行小字:"永嘉七年七月初七"。

    "这是我的...生辰?"

    王大叔点点头:"算起来,你下个月就满十七了。"

    云昭将银锁片挂在脖子上,和已经失去光泽的贝壳项链并排。他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最后环顾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我送你到镇上。"王大叔说,"正好要给村长送些吃的。"

    ......

    三天后,云昭站在县城门口,仰望着高耸的城墙。

    这三天里,他想了很多。王大叔告诉他,县城有个老秀才可能知道“云氏”的来历;渔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而体内日益活跃的沧海之气,也在冥冥中指引着他向前。

    "修行之路..."云昭低声自语,握紧了父亲的鱼叉。这把看似普通的鱼叉,在他手中会发出微弱的蓝光,而且随着沧海之气的增强,他能在叉尖凝聚出细小的水珠。

    城门口人来人往,商贩的吆喝声、牲畜的嘶鸣声、守卫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云昭深吸一口气,排在入城的队伍后面,这座即将迈步走入的城池,让他感受到紧张,这座城池也将开始他寻找身世与修行之路的漫长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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