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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桂香心里像是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满脑子盘算着那些蒙原羚能卖多少钱,够盖几间大房,哪里还坐得住。再看儿子那一脸云淡风轻,像聊萝卜白菜似的劲儿,她觉得再聊下去也是白搭。
飞快的说了句:“锅里疙瘩汤别糊了,你爹那份多搁点盐,他口重!”
扭身就风风火火地回了里屋。
没过多久,就听见里屋猛地爆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
“啥?五十九头!”
是林大海刚睡醒还带着鼻音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紧接着便是赵桂香压低嗓音、带着怒气的斥责:“瞎嚷嚷啥!林大海。你这老东西,嗓门大想用喇叭广播出去是吧!生怕街坊四邻听不见。”
接着是絮絮叨叨的声音,像是在拧耳朵。
“跟你说了,嘴巴给我夹严实了。灌二两猫尿上了头也给我憋回去。”
“就是醉趴下了,也别往外蹦一个字儿。这是给儿子惹祸呢!听见没。要不你看我咋收拾你。”
声音隔着门板都带着一股子泼辣劲儿,显然是真上手了。
林阳在灶膛前听着爹娘里屋的动静,嘴角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
灶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暖意融融。
他把煮好的疙瘩汤盛进瓦盆端上小炕桌,又从旁边温在锅里的蒸屉里拿出几个热腾腾的高粱面馒头。
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挑了几片老娘腌得又脆又辣的萝卜条佐着,就稀里哗啦吃了起来。
胃里饿得发紧,几个大馒头伴着两大碗热乎乎的疙瘩汤下肚,身上那股被山林寒气浸透的凉意才被彻底驱散,额头冒了层细汗。
林大海揉着耳朵,脸上还带着睡痕和震惊,趿拉着鞋从里屋出来,连脸都没顾上洗,急匆匆冲到炕桌旁。
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盯着儿子:“阳子,真有五十九头。整整齐齐的。没唬你爹。”
那语气,还带着梦游似的难以置信。
林阳放下碗,抹了把嘴,笑眯眯地点头,语气肯定:
“那是当然的,爹,就在山里头藏得好好的呢,冻得梆硬,跑不了。”
“等会儿我就进城找八爷合计这事儿。我琢磨着八爷那边的砖窑厂也快张罗得差不多了。”
“对了爹,我估摸着周爱民周叔这几天该出院了吧!他念叨着要来拜访你这老班长,可有些日子了。”
“要不是上回碰巧撞上那古墓,再后来又……这回他该闲下来有空了。”
林阳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提起了周爱民。
林大海刚才在屋里就被这泼天的数字炸蒙了。
此刻听儿子亲口证实,心里的惊涛骇浪又翻了一回,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表情复杂得像是看到了什么神迹,混杂着震惊、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感。
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儿子能有这么大本事。
大得让他心头发慌,又打心底里生出一种陌生又强烈的自豪感。
吃罢早饭,林阳只觉得全身舒展,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推着那辆擦得锃亮的凤凰二八大杠出了院门,迎着初冬清冷的晨风,车轮轧过冻硬的土路,吱呀作响地驶向县城。
冷风刮在脸上,带着北方特有的凛冽。
等他在县城里七拐八绕,穿过几条热闹起来的小街,找到八爷那间临街小院时,日头已经爬高了些,阳光斜斜地照在青砖墙上。
院里,八爷正叼着烟卷,披着件厚棉袄,慢悠悠地用搪瓷缸舀水刷牙,嘴角沾着泡沫。
一抬头看见林阳推车进来,八爷眼睛倏地亮了,口齿不清地嚷道,带着浓重的惊喜:
“嚯!阳子,你小子可算露面了。”
他胡乱漱了下口,把搪瓷缸往窗台一搁,冲林阳一挑大拇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叹。
“行!你小子,是真狠。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这两天,满县城都传遍了。你可真把那成了精的黑山神给干掉了。”
八爷一脸兴奋地凑近,声音压低了点,带着点分享秘闻的意味。
“还有周爱民,听说栽了,让一条大黑蛇尾巴当胸扫了一下,咔吧,断了两根肋骨。真不是开玩笑的。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林阳支好自行车,闻言微微一怔,眉头轻蹙。
当初离开古墓时确实劝过危险,后来自己没跟着进去,没想到周爱民还是受了伤。
“八爷,你知道周叔在哪家医院吗。等下这边弄完了,我顺道过去瞧瞧他。”
这事儿是得走一趟,毕竟和老爹的关系摆在那里。
八爷点点头,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掏出烟盒给林阳递了一支:“就第一人民医院,内科住院部三楼。知道你小子肯定要去,我特意打听了。”
“这回动静不小,省里都惊动了,医院特地从省城请了个顶尖的外科大夫过来,今天才到。”
“没高手不行,听说断的那根肋骨有点麻烦,位置不好,弄不好就留大后遗症,喘气儿都疼。”
他提到“高手”二字时,眼神在林阳脸上打了个转儿,仿佛暗示着什么。
林阳心里微微一动,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张清冷明艳,眼神却格外专注的面容——顾胜男。
一晃眼,上次一别,快两个月了。
他接过烟,就着八爷递来的火点上。
八爷自己也点上烟,热情地把林阳让进烧得暖和的里屋,给他倒了杯滚烫的茶水:
“来来来,先喝口热的暖暖。这鬼天气,骑一路冻坏了吧!”
两人在炕桌边坐定,八爷脸上的兴奋褪去,叹了口气,烟雾从鼻孔里喷出,眉头微皱,切入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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