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玄幻奇幻 >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回风返火,阴阳丹鼎局(四千大章!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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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疾行,两日后,南屏山巍峨的山影已清晰可见于地平线上。

    越是靠近,齐云三人眉头蹙得越紧。

    周遭大地依旧赤旱千里,枯骨曝野,唯独那南屏山,竟是郁郁葱葱,林木苍翠欲滴,流泉飞瀑之声隐约可闻,山间云雾缭绕,灵气氤氲,与雍州境内的惨状判若两个世界!

    及至南屏山左侧的一处山峰之上,更能看到一道乳白色的烟气自山巅道观处袅袅升起,直入云霄。

    那烟气纯净凝练,在山风并不剧烈吹散,反而如同有灵性般缠绕着山体,缓缓流转,在黄昏霞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淡淡金辉,远远望去,整座南屏山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朦胧而神圣的光晕之中,恍若仙家洞府,祥和宁静,不染尘俗。

    然而,见识过山下地狱景象的三人,只觉得这过分的美好背后,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

    “这…这真是奇了!”

    松风老道驻足凝望,脸上满是惊疑不定,“贫道早年云游,略通风水之术。

    按常理,能汇聚如此庞大规模阴煞死气之地,必是穷山恶水、地脉枯绝的至阴至煞之所才对!

    可眼前这南屏山…分明是山清水秀、藏风聚气的灵秀宝地!阴阳调和,生机勃勃,哪有一丝一毫的阴煞表象?”

    他越看越是心惊,脑海中回想自己的半卷残书法脉,一边对照山势,一边手指飞快掐算,口中喃喃念叨着“乾、坤、坎、离”、“子、午、卯、酉”等方位干支。

    忽然,他浑身猛地一震,掐算的手指僵在半空,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骇然之色,失声惊呼:“这…这莫非是…‘回风返火,阴阳丹鼎局’?!!”

    燕赤锋闻言一愣:“松风道长,何为阴阳丹鼎局?”

    松风老道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指着那南屏山道:“你看此山形势!

    主峰巍峨为鼎身,两侧侧岭环抱略低,一似青龙盘绕,一似白虎伏踞,此为‘龙虎环抱’!

    山间有纳气回风,是为‘回风反火’!

    整个格局,分明是将整座南屏山化作了一尊天然的巨大丹炉!

    而那清微观,正建在鼎口之位,吸纳天地灵气,也镇压着炉内气机!

    此局并非天生,而是…而是有通天彻地之能的高人,硬生生逆转了此地原本的风水,将其优化改造而成!

    这才是其所谓的真正阴阳烘炉之计啊!

    这手笔…这手笔…”

    他的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入齐云脑海!

    丹炉…鼎口…炼丹…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浮出水面!

    齐云瞳孔骤缩,脱口而出:“他不是在炼尸!他是在炼丹!

    以整个雍州大地为柴,以百万生民之死怨阴煞为药,萃取其最精纯的…阴魄精华!

    而那些被炼制的尸兵,根本无关紧要,甚至那些死去的百姓…都只是被利用后过滤掉的药渣!

    真正的目的,是借此滔天怨气与死亡,淬炼出某种…旷世大丹!”

    此言一出,如石破天惊!

    燕赤锋与松风老道彻底呆立当场,浑身冰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顶门!

    “以…以一州之地为炉,百万生灵为柴…”燕赤锋牙齿咯咯作响,既是愤怒,也是恐惧,“这…这是何等疯狂…何等…通天的手段!”

    “怪不得…怪不得要封锁雍州,任其糜烂…”松风老道面色惨白,喃喃道,“原来饿殍遍野、人相食乃至炼尸,都只是过程,都是为了产生那极致的阴煞怨气,炼尸则只是对阴气进行过滤,得到菁纯阴气,供其炼丹所需…踏罡天师…竟有如此斡旋阴阳的通天手段!”

    齐云心念电转,脸色愈发凝重:“若果真如此…那石人童子岂会真正放心只让一个蜕浊境的弟子在此看守?

    这炉丹太过重要,它很可能…其真身就潜藏在这清微观中!”

    他再次望向那云雾缭绕、香火鼎盛的南屏山,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层美好的伪装。

    此刻在他眼中,那巍峨青山不再灵秀,而是一座正在无声焚烧、吞噬百万生命的巨大丹炉!

    那缭绕的缥缈烟气,不再是祥和香火,而是炼丹升腾的诡异毒烟!

    那清微观,正是紧紧盖住炉口的鼎盖!

    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与危机感攫住了他。

    “它窃我因果,顶我名号,如今更行此逆天之举…

    若真让其丹成功满,或许真能彻底李代桃僵,怕届时世上便只有国师庆云,再无我齐云!”

    齐云目光骤然锐利如剑,体内胆腑因初涤而萌生的那股刚决之气勃发,压下所有杂念。

    “后路已断,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纵是踏罡天师真身在此,今日也要闯一闯这龙潭虎穴,斩断这孽缘!”

    “走!”他低喝一声,不再犹豫,当先朝着山道疾掠而去。

    燕赤锋与松风老道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猛一咬牙,紧随其后。

    黄昏时分,夕阳给南屏山镀上了一层残血般的金红色光泽。

    那条笔直通往山顶的清幽石阶,此刻却仿佛看不到尽头,隐没在山间愈发浓郁的乳白色香烟之中。

    那烟气凝而不散,氤氲流淌,将山林、殿宇的轮廓模糊化开,光线穿透其间,形成道道朦胧的光柱,平添了几分神圣却又诡谲莫测的意味。

    美则美矣,却静得可怕,仿佛踏入了一片被时光遗忘、被香火凝固的诡异领域。

    三人提气疾行,脚踏石阶,几乎无声。

    越是往上,那香火气愈浓,吸入肺中,竟带着一股奇异的甜香,令人不自觉生出一种慵懒安宁、心生向往之感,仿佛忘却了山下苦难,只想沉浸在这片祥和之中。

    齐云心神警惕,体内绛狩火微微流转,便将那异样感驱散。燕赤锋与松风亦是屏息凝神,不敢多吸。

    沿途竟未遇到任何阻拦,巡山道士、守门道童,一概皆无。

    直至山顶,一片巨大的青石广场呈现眼前。

    广场尽头,便是清微观的山门。

    朱漆大门洞开,里面光线晦暗,深邃得望不到底,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器。

    整座道观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那浓郁的香烟从中源源不断地飘散出来。

    与想象中戒备森严、杀机四伏的景象截然不同,此地竟像是一座…空观?

    齐云心头的违和感愈发强烈。

    他迈步跨过门槛,燕赤锋与松风一左一右,警惕地紧随而入。

    一入观内,景象更是诡异。

    第一重院落极大,青砖铺地,古柏参天。

    然而树下、廊前、殿前空地上,竟黑压压地跪满了人!

    皆是普通百姓装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怕是不下数百人。

    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朝着第二重院落的方向,五体投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一动不动,如同凝固的雕像。

    整个场面鸦雀无声,弥漫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虔诚与死寂。

    齐云眼神一凛。

    燕赤锋看向他,以目光请示。齐云微微颔首。

    燕赤锋会意,小心翼翼上前,伸手抓住前排一个中年男子的肩膀,将其提了起来。

    那人被提起,毫无反应,直至面对燕赤锋,才露出面容。

    只见他面色红润,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和陶醉,双眼睁开,瞳孔却涣散无神,嘴角挂着痴迷的微笑。

    对于燕赤锋的粗暴举动,他既不挣扎,也不惊恐,仿佛失了魂一般。

    燕赤锋松手,那人便软软瘫倒在地,随即又如同提线木偶般,机械地爬起,重新跪回原位,再次将额头抵在地上,恢复成那凝固的跪拜姿势。

    “这…这是…”松风老道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失昏了,三魂丢了两魂!只剩‘幽精’主宰肉身本能了!”

    人之元神,分为三魂。

    胎光,太清阳和之气,主生命,源于天,人死则此魂归天路。

    爽灵,阴气之变,主智慧、机谋、觉识,源于五行。

    幽精,阴气之杂,主欲望、情感、本能。

    此三者共成人元神。如今这些人,胎光蒙昧,爽灵消散,只余幽精主导肉身,循着最基础的欲望本能,在此进行那无意识的跪拜敬香,早已成了行尸走肉!”

    “好毒的手段!竟是以香火为引,抽魂炼魄!”松风骇然道。

    三人心情沉重,从这些麻木跪拜的人群中缓缓穿过。

    第二重院、第三重院…景象一模一样,皆跪满了痴迷呆滞的百姓,香烟愈发浓郁。

    直至第四重院。

    此院格局不同,中央并无大殿,而是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青铜香炉,高约丈余,三足双耳,炉身刻有云雷鸟兽纹饰。

    炉中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长香,那些香色泽暗红,燃烧得极慢,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甜腻烟气,正是弥漫全观的源头。

    而香炉之后,并非殿门,而是一面巨大的影壁,上绘太极八卦图。

    影壁之前,一方蒲团上,盘坐着一位道人。

    那人身着玄色道袍,面容俊朗,留着精心修剪的八字胡和下须,神态悠然,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齐云三人进来,他缓缓睁开眼,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笑意,目光直接落在齐云身上,朗声开口,声音清越,打破此地的死寂。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贫道清微观玄阴,见过道友。”

    说着,他从容起身,对着齐云遥遥打了个稽首,礼数周到,仿佛迎接的真是远道而来的故交道友。

    齐云冷笑一声,踏步上前,承云剑虽未出鞘,但周身已有凛然之气凝聚:“道友?你祸乱雍州,以百万生灵为材,行此炼尸炼丹的逆天邪术,罪孽深重,罄竹难书!

    也配与贫道论道友之称?”

    玄阴真人闻言,脸上笑意不减,反而轻轻摇头,流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神色:“道友此言,皆是表象,只见其‘害’,未见其‘功’。

    此乃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看似无情,实则是无奈之下最大的慈悲。”

    他抬手虚引,指向周围弥漫的香烟与那些跪拜的百姓:“雍州大旱,天发杀机,朝廷无力救济,百万饥民横竖是死。

    饿死,则怨气冲天,滋生厉鬼,遗祸无穷,乃至波及他州,造成更大浩劫。

    而今,借彼等残躯,化戾气为祥和,炼阴煞为灵丹,非但可消弭鬼祸,更能成就一只神兵之军,可助朝廷平定北患,拯救更多生灵。

    此乃剜却自身腐肉以求全身之道!

    一时之痛,换天下长久之安。

    道友口言慈悲,为何目光只囿于雍州一隅之惨状,却看不到此法未来可能活人无数之功德?

    此岂非小慈悲与大慈悲之别?”

    齐云听罢,笑声更冷,如寒泉击石:“又是一番冠冕堂皇的诡辩!

    莫以‘无奈’二字,掩饰尔等主动作恶之实!

    无能护民,反以民为材,此乃第一罪!

    以虚无之‘大义’,行切实之恶行,欺心欺天,此乃第二罪!

    纵有万一之‘功’,其根基亦是无边罪业,天道不容,此乃第三罪!

    尔等所为,与杀人炼脂以求灯明何异?

    脂膏或可照明一时,然戕害生民之罪,永刻苍穹!

    休要以你那入魔之思,玷污‘慈悲’二字!”

    玄阴真人静静听完,脸上不见丝毫恼怒,唯有淡淡的惋惜,仿佛在看一个冥顽不灵的愚者。

    “道友执念深重,只见眼前方寸,不见天地广袤,因果循环。

    贫道昔日,亦如道友一般。幸得师尊点化,方明大道玄机,一步步修至此境。”

    他话锋一转,竟向齐云发出邀请:“道友根骨清奇,修为不凡,何必困于世俗浅见,空耗光阴?

    不如由贫道引荐,拜入吾师门下,共参通天大道,得享真正逍遥长生,岂不胜过在此徒劳愤懑,妄动无明?”

    齐云手腕一翻,承云剑发出一声低沉嗡鸣,剑意凛然:“你的师尊,贫道或许很快便能见到。

    或许,就是在送你上路之后?”

    玄阴真人终于收敛了笑容,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哎…痴儿,痴儿。

    既然道友执意要行拂逆之功,自断仙缘,那贫道也只好…送你一程了。”

    话音未落,齐云已感到身后气息有异,猛然回首低喝:“此人深不可测,你二人速退,由我…”

    然而,话语戛然而止。

    身后,空空如也!

    不仅燕赤锋与松风老道踪迹全无,连他方才踏入此院的那道月洞门,也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高大冰冷、涂满朱漆的坚实墙壁,严丝合缝,仿佛它千百年来就一直矗立在那里,从未有过什么门户。

    整个第四重院落,瞬间只剩下齐云,与那面带怜悯微笑的玄阴真人,以及那尊散发着浓郁甜香、烟雾缭绕的巨大青铜香炉。

    空气死寂,落针可闻,唯有香烟无声流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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