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玄幻奇幻 > 道起五脏观:我在九十年代当天师 > 第一百六十章 :清净之府,禀刚烈之气(三千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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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齐云一举摧毁赤阳法坛的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屏山清微观中,却仍是另一番天地。

    此处与雍州各地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惨状恍如两世。

    山峦迭翠,秀峰环抱,林木葱茏欲滴,流泉淙淙不绝。

    云雾缠绵于山腰之间,时而如轻纱漫卷,时而似玉带飘摇,将这片天地装点得宛如一方被世人遗忘的净土。

    清微观依山势而建,殿阁层迭,飞檐斗拱在参天古木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青石阶蜿蜒而上,两侧苍松翠柏相迎,淡淡的檀香气息随风飘散,沁人心脾。

    观中不时传来清脆的磬声,与山间的鸟鸣泉响相应和,更添几分超然物外的仙家气象。

    后山深处,一片幽静的紫竹林内。

    竹影婆娑,绿荫如盖。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清风过处,竹叶沙沙作响,如碎玉敲冰,清越动人。

    林间一方青石棋盘两侧,正对坐着两人。

    面南而坐者面白无须,身着深红色宦官袍服,领口与袖口以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正是自弘农府险险脱身的王公公。

    他手拈白玉棋子,眉头紧锁,目光却不时飘向远方,显然心神早已不在棋局之上。

    对面那人年约三十,面容俊朗,神态超然。

    一袭玄色道袍更衬得他肤白如玉,修剪得宜的八字胡和下须为他平添几分儒雅之气。

    此人正是清微观现任观主,当朝国师庆云真人座下第六弟子,玄阴。

    他执黑子,举止从容,仿佛世间纷扰皆与己无关。

    棋局已至中盘,白棋势大,在黑棋的阵势中左右腾挪,已然成席卷之势。

    王公公心不在焉地落下一子,正要开口,却见玄阴拈棋的手指微微一顿。

    玄阴抬头望向东南方向,双眸中一丝微不可察的青光流转即逝。

    他眉头轻挑,似是讶异,又似是了然,低声自语:“东南方位,火气骤衰,金气横断……赤阳法坛,被毁了。”

    “什么?!”王公公如被针扎般猛地回神,手中白玉棋子“啪”地一声落在棋盘上,滴溜溜转了几个圈方才停住。

    他急声道:“定是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杂种!

    咱家早就说过,此獠非同小可,绝不能放任!

    观主,若任由他一个个法坛毁下去,坏了国师大计,你我万死难辞其咎啊!”

    玄阴收回远眺的目光,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拈起一枚墨玉棋子,在指间轻轻摩挲,悠然道:“王公公,贫道天生愚钝,懂得的道理不多。其中一条便是,做任何事,都需专注。

    心有旁骛,便什么都做不成。”

    “就如这棋局。”他话音未落,指尖黑子轻飘飘落下,正正点入白棋大龙腹地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缝隙——点方!

    此子一落,恰似画龙点睛,又似一剑封喉!

    原本看似占尽优势、气眼丰富的白棋大龙,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子彻底扼住咽喉。

    做外气的可能瞬间被掐断,生机尽绝!

    黑棋之势顿时如潜龙出渊,风云骤变,乾坤逆转!

    “屠龙。”玄阴真人淡淡吐出两字,声音平静无波。

    王公公目瞪口呆,看着自己那条原本以为固若金汤的大龙,因为自己刚才失先之手,顷刻间土崩瓦解,半晌无言。

    他苦笑一声,将手中剩余棋子掷回青玉棋盒:“真人棋艺通玄,咱家……甘拜下风。”

    玄阴真人微微摇头:“非也。公公棋力,实远在贫道之上。此番之失,非技不如人,实乃心不静也。”

    王太监闻言,不禁默然。

    他在宫中浸淫多年,时常陪宫中贵人对弈解闷。

    虽是娱乐,却暗藏玄机,既不能真的赢了主子,那是犯上大忌;又不能输得太过明显,须得拿捏火候,让主子尽兴而胜。

    这般对棋艺的锤炼,早已臻至化境。

    玄阴继续道:“此事亦然。师尊交代之事,乃重中之重。

    我等只需专注于此,将其圆满完成便是。

    若因外界些许风吹草动便自乱阵脚,贸然分心,恐正中他人调虎离山之计,届时两头皆空,悔之晚矣。”

    “调虎离山?”王公公眼神一凛,脑中瞬间闪过朝堂上诸多面孔,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三分。

    “真人是说……那齐云背后有人指使?是朝中哪位殿下,欲借此扳倒国师?”

    他立刻开始盘算,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棋盘:“是三皇子?

    他母族与北陈有旧,一向主和…或是五皇子?他年岁虽小,但其舅掌着京畿卫戍…还是七…”

    玄阴真人却已缓缓起身,掸了掸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打断了王公公的揣测。

    他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似乎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正奔赴下一处法坛的三道身影。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真人轻声道:“雍州之气,本就吸收得差不多了。

    四大法坛本就是辅助炼制神兵的外围之所,即便尽数被毁,此刻也已于大局无碍。”

    言罢,不再多言,转身拂袖,飘然离去。

    宽大的道袍在竹风中轻轻摆动,风姿飘然。

    只留下面色阴晴不定的王公公,对着那盘骤然倾覆的棋局怔怔出神。

    竹影在他脸上摇曳不定,恰如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远处传来悠长的钟声,在山谷间回荡不息,更添几分幽深难测的意味。

    离了赤阳法坛所在的荒村,齐云三人稍作休息便立即上路。

    然而此刻赤阳坛毁,以符箓探寻阴煞气之下,只得见主脉冲着清微山的方向而去。

    松风捻着稀疏的胡须,沉声道:“五行五方,赤阳属火,位在南;那青木坛自是属木,应该位于东方。

    清微观坐镇中央,总摄四方法坛。

    我等往东去,必能找到那青木法坛的踪迹。”

    依着松风老道的推断,转向东方而行。

    夜色下,三人身影掠过低矮的山丘与干涸的河床。

    齐云再次动用“寻阴探煞符”,符火燃起,青烟绕指,眉心凉意再现。

    视野之中,天地间弥漫的浓黑阴煞之气,主干依旧浩浩荡荡涌向西南方向的南屏山,但确实有一道明显的支流,如同黑色的溪涧,蜿蜒流向东方。

    然而,循迹不过一个时辰,齐云忽然蹙眉停下。

    在他那特殊的视界中,那道原本汩汩流淌的东方阴气支流,竟如同被凭空斩断的溪流,在前方某处骤然枯竭、断绝,再无半分痕迹!

    “阴气断了。”齐云沉声道,散去符力,眼前恢复常态夜色,“看来对方已然察觉赤阳坛被毁,主动截断了供给青木坛的阴脉。”

    燕赤锋握紧剑柄,啐了一口:“好狡猾的妖道!

    竟是连这也能遥控断绝?”

    松风老道面色凝重:“能布下笼罩一州的大阵,其主阵者对气机流转的掌控自是精妙入微。

    断一臂而保全身,此乃弃车保帅之策。”

    齐云目光幽深地望着东方黑暗:“无妨。

    纵已断绝,法坛应还在原处。总能找到些痕迹。”

    三人继续东行,直至翌日清晨,曙光照亮一片死寂荒芜的大地时,前方出现一个村庄的轮廓。

    这村子比赤阳坛那座更为破败,泥坯房大多坍塌,村道上看不见半个人影。

    踏入村中,只觉一股萧索凄凉之气扑面而来。

    “像是匆匆搬走了。”燕赤锋踢开脚边一个倾倒的破筐,里面滚出几件来不及带走的破烂家什。

    松风老道仔细勘察地面痕迹,点头道:“脚印杂乱朝向村外,车辙印尚新,离去应不超过一日。”

    齐云径直走向村中祠堂。

    这座祠堂比赤阳那座更为古旧,门板歪斜,蛛网遍布。

    推门而入,内里空空荡荡,供桌倾覆,牌位散落一地,积灰被搅得纷纷扬扬。

    同样找到机关,打开地下入口。

    阴冷之气稍浓,但远不及赤阳坛那般令人窒息。

    步入地宫,只见中央那座以暗红邪石砌成的法坛依旧矗立,坛身逆刻的《度人经》符文黯淡无光。

    然而,坛周空空如也,莫说待炼的活人,连一具炼成的尸兵都未见踪影。

    “看来不仅断了阴气,连炼成的‘材料’也都转移走了。”齐云冷声道,步至法坛前。

    虽知此地阴气已稀薄不堪,但他仍不愿放过。

    承云剑出,绛狩火起,一剑刺入坛基!

    金红色火焰腾起,包裹住法坛。

    然而此番燃烧,远不如上次那般炽烈汹涌。

    法坛内残留的阴煞之气稀薄如雾,被真火一炼即化,反哺回的精纯元气亦是有限。

    那股暖流汇入气海,三十三道乳白真炁得此滋养,微微鼓荡,变得更为粗壮凝实了几分,光华内蕴,如溪流充盈。

    旋即,这股力量自行沉潜下行,缓缓浸润六腑。

    此次,齐云则自主调动那股温润浩荡之气,优先汇入了“胆”腑所在!

    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

    为六腑之一,亦属奇恒之腑。

    其性刚直,如同人间的法官,主决断、勇怯,关乎人之魄力与胆气。

    修行之中,胆气壮,则心神定,邪念难侵;胆气虚,则易生惊惧,道心不稳。

    《道藏》有言:“胆为清净之府,藏津液,禀刚烈之气,佐肝而主决断。”

    涤荡胆腑,祛除其中因世俗惊扰、气血亏虚所积存的浊秽怯懦之气,方能令修行者魄力充盈,临危不惧,于万千魔障中持心如一,做出最果决正确的判断。

    此乃稳固道心、勇猛精进的根基所在。

    齐云优先涤荡胆腑,便是因为此后前行,直捣黄龙,必将面对难以想象的强敌与诡局,正需一颗无畏无惧、决断明快的勇猛之心!

    此刻涤荡胆腑,正当其时!

    在绛狩火炼化反馈的元气滋养下,胆腑之中的浊气被丝丝炼化析出,一种清爽、刚毅、充满决断力的气息自胆腑滋生,弥漫全身,令他精神为之一振,目光愈发锐利清明。

    虽未能借此稀薄元气一举冲破关卡,迈入蜕浊之境,但胆腑的涤荡进度却大大提前,完成了近半!

    齐云收剑而立,看着眼前渐成焦炭的法坛,眼中并无太多失望,心中想着。

    “看来那玄阴,是打定主意收缩固守了。青木坛虽空,亦让我胆腑初涤,心志更坚。下一站,便是南屏山清微观!”

    随即齐云便低呵一声,“既然对方断绝法坛,那我们便直奔清微观,走!”

    三人毫不留恋,转身出了这空荡死村,身影投入茫茫荒野,直指西南方向那座南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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