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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宛宁眉心拧起,慌乱问道:“公主想要做什么,这种事稍有不慎就是死罪,只怕没人愿意出面承担。”

    祁明珠不以为然摆摆手,端起桌上的茶水小口喝起来。

    以一种闲聊的语气说起,“今日跟在我身后的人不少,出言羞辱过太子妃的也不少,若是一个人的命可以换来家族的安稳,想必也有人甘之如饴吧。”

    陆宛宁看着高高在上的祁明珠,即便到了这种时候,她也依旧没有丝毫慌乱。

    权势真是好东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操控人心如线牵木偶般容易。

    对旁人来说如地裂天塌般的事情,于祁明珠而言,不过随口一句话。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早早有了子嗣,成为太子妃,现在的她也已经是那样的人了。

    哪还需要像现在这样,忍气受辱。

    “行了,我累了,你也回去吧。”

    祁明珠开口,立即有宫婢上前伺候她入净房沐浴。

    陆宛宁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明珠楼的,只觉得沉甸甸的疲惫感铺天袭地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娘娘,刚才得到消息,他们已经收到殿下的讯息了,殿下是安全的。”

    “好,那就好。”陆宛宁回过神来。

    幸好自己没有亲自出手,祁明珠那边也会善后,太子就算疑心自己,也找不到证据。

    只是,她的确该找靠山了,不能像现在这样,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散雪那边来信了吗?”

    喜雨摇头,“已经派人回东宫看过了,还没回来。”

    “娘娘别担心,算时间大公子他们也快到了,这次他们会在行宫觐见陛下,说不定还能和您亲自见上一面。大公子最疼您,到时候您有什么难处直接跟他说,他定会帮您的。”

    想起陆虞即将回来,陆宛宁心里方才踏实了些。

    她如今孤身一人,在许灼华和苏珍瑶中间实在显得卑微。

    只要陆虞能挣得功名,她的娘家也算有人了。

    也许,还能有机会将张氏接回来。

    陆宛宁突然停下脚步,“我还是去宫门等着吧,不亲眼看到殿下,我不放心。”

    此刻,比起担心祁赫苍的安危,她更担心许灼华在他面前颠倒是非,而让他疑心到自己身上。

    小木屋内,许灼华和祁赫苍依偎在一起。

    “殿下,”许灼华轻轻唤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祁赫苍收敛神色,“怎么会,这事和你无关,你别事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祁赫苍低声安慰她,并不打算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

    许灼华靠在他胸前,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嗓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澈。

    她垂眸笑起来,耳尖隐隐浮上绯红,“我觉得,今日遇险倒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在这片安静的树林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旁人打扰。”

    祁赫苍卸下肩背上的力,靠在墙边,此刻也不愿去想那些烦心事,只安静地搂着她。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的名字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你的小字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桃桃。”

    “桃桃?”

    惊讶过后,祁赫苍将这两个字重新咬在唇齿间回味,不禁含笑。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名字。

    和她一样,娇娇软软的,仿佛盛满汁水的蜜桃。

    眼下,这只蜜桃就躺在自己怀里。

    只可惜,她受伤了,他舍不得去摘。

    “桃桃。”祁赫苍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顶。

    “嗯。”

    “桃桃。”

    “嗯。”

    “桃桃。”

    许灼华终于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向祁赫苍,“殿下是在逗我吗?”

    “没有,就是觉得你的小字叫起来,格外顺口,总让人想起......好吃的。”

    祁赫苍眼底漫过暗潮,却在听到许灼华的下一句话,瞬间恢复清明。

    “我小时候乳娘也这样说过,她最爱在院子里追着我玩,一边跑一边说,要抓住我这只小桃子。”

    “哦?”祁赫苍似是无意问道:“你七岁那年,亲手处死了你的乳娘,是为什么?”

    就是这件事,让他一开始便认定许灼华是心思狠毒之人。

    小小年纪,居然能下得去手。

    许久,都没得到回应。

    祁赫苍突然察觉胸口有湿润的感觉。

    “太子妃,你怎么哭了?”

    许灼华趴在他胸前,眼睛红红的,也不说话,只一个劲的掉眼泪。

    晶莹的泪珠挂在她脸上,梨花带雨,让人心中不忍。

    “你不想说就算了。”

    相处这么久,许灼华是什么样的人,他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

    一个宁愿自己忍受委屈,也不想连累旁人的女子,又岂会是那种下得了狠手的人。

    那件事,定然是有人胡乱传言。

    许灼华好不容易抓到这么好的机会,又岂会放过。

    人在困境中,总是难免和同行人生出几分同舟共济的宿命感。

    又总觉得,在这种时候,人心最是柔软,最是真诚。

    许灼华擦干泪,软软开口,“他们说的没错,乳娘是我亲自下令打死的。”

    祁赫苍看她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探究。

    许灼华只当没看见,自顾说道:“自从我生下来,就是乳娘将我奶大,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

    “我刚才哭,只是因为想起和她的点点滴滴,就忍不住难受。”

    祁赫苍的嗓音透出寒意,“既然如此,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值得你非要置她于死地?”

    这一刻,祁赫苍想起了张氏。

    皇后统摄六宫,放在他身上的时间和精力不多。

    大多数时候,都是张氏陪在他身边。

    从他牙牙学语,到学会走学会跑,回忆里全是张氏的身影。

    所以,即便张氏犯了大错,他也没忍心要她的命。

    如他一般身居高位的人,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很少,让他付出过真心的人就更少。

    他对张氏也好,对陆宛宁也罢,曾经一起在深宫中互相陪伴,一起度过的岁月,在他心里是最为珍贵的东西。

    所以,他才会这么在意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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