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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1月8日清晨,四九城西郊的集成电路研究中心笼罩在一层薄雾中。陈樾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向办公楼,军靴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脚印。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窗玻璃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窗框缓缓下滑。他刚脱下军大衣挂上衣架,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就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陈主任,请立即到第三会议室,有重要任务。"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急促,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电报机的"滴滴"声。陈樾放下听筒时,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刚才室外的严寒,还是预感到了什么。
第三会议室门口站着两名持枪卫兵,他们的枪管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蓝光。推门进去,三位身着深蓝色中山装的男子立即站了起来,他们面前的茶杯冒着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细小的漩涡。陈樾注意到其中一位的手指关节处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老茧,另一位则习惯性地用食指轻叩桌面,节奏精确得像在打拍子。
"陈樾同志,"为首的中年人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印着"绝密"二字的牛皮纸文件夹,封面上还沾着些许雪花,正在慢慢融化,"这是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的设计方案,需要你们中心负责高空照相机和电视传输系统。"他的眼镜片反射着顶灯的光芒,让人看不清眼神。
陈樾接过文件夹时,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翻开文件,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方案上的技术指标让他挑了挑眉——要在距离地面200公里的高度拍摄清晰照片,并通过无线电传回地面。其中一页纸上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问号,旁边标注着"分辨率0.5米"的字样。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好奇地张望,又很快被室内的紧张气氛惊飞。
1月18日的实验室灯火通明,排气扇的嗡嗡声与电烙铁的滋滋声交织在一起。陈樾和十二位核心专家围着一张巨大的防静电工作台,台上摆放着从"翼龙3"无人机上拆下来的高空照相机和电视传输系统。空气中弥漫着焊锡、松香和绝缘漆的混合气味,角落里堆满了示波器、频谱分析仪等设备,各种颜色的电线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一起。
"温度范围要扩大到零下100度到零上200度,"材料专家老周皱着眉头说,他的白大褂袖口已经被化学试剂腐蚀出几个小洞,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还要防宇宙射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自言自语。陈樾注意到他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反复画着同一个分子式,墨水已经渗透了好几页纸,形成一片蓝色的污渍。
年轻的工程师小王突然从工作台底下钻出来,头发上沾满了灰尘:"陈主任,真空测试准备好了!"他的工作服口袋里插着七八支不同颜色的记号笔,随着动作互相碰撞发出咔嗒声。众人合力将改装后的相机系统放入真空舱,随着气压表指针缓缓左移,设备上的几个指示灯开始不规则地闪烁。
"温度骤变测试开始。"陈樾按下试验箱的启动按钮,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温度显示器上的数字快速攀升:50度、100度、150度...当数字跳到200度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装置依然正常工作,指示灯倔强地亮着,像黑夜中的萤火虫。实验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甚至跳了起来,撞到了头顶的日光灯管,灯管摇晃着投下晃动的光影,在每个人脸上画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1月20日的汇报会上,陈樾将改进后的系统移交给卫星基地的代表。那位两鬓斑白的军方专家接过设备时,手指轻轻抚过外壳上新增的散热鳍片,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脸庞。"比原计划指标提升了40%,"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而且重量还减轻了15公斤..."
会议进行到能源系统讨论时,陈樾突然问道:"卫星的能源问题怎么解决?"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暖气片里水流的声音和某人手表秒针的滴答声。基地代表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清了清嗓子,喉结在消瘦的颈部上下滚动:"目前计划使用银锌化学电池,但寿命只有二十天左右。"他的领带结松垮垮的,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整理了,上面还沾着一点早餐的油渍。
"为什么不考虑太阳能电池板?"陈樾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人手中的钢笔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我们...没有相关技术。"基地代表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口,仿佛突然感到呼吸困难。窗外,一阵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轻轻拍打着玻璃,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是在催促什么。
五天后,一个钉着木条的神秘箱子被送到了研究中心。陈樾亲自签收时,注意到箱子上用俄文标注着"小心轻放"和"此面朝上",边角处还有模糊的红色五角星标记。开箱时,他的螺丝刀在木箱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木屑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板上。
箱子里静静躺着一块约A4纸大小的太阳能电池板,表面覆盖着起皱的保护膜,在灯光下泛着淡蓝色的珍珠光泽。陈樾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指尖能感受到电池板表面细微的纹理,像是触摸某种生物的鳞片。他立即启动了科技系统的扫描功能,脑海中响起熟悉的电子提示音,系统界面上数据如瀑布般流动,虚拟的进度条闪烁着淡绿色的光芒。
2月的四九城依然寒冷,但太阳能实验室里却热火朝天。陈樾带领的专家组已经连续工作了三个星期,每个人的眼睛都布满了血丝,咖啡杯在桌上排成了长队。实验台上堆满了各种试制的太阳能电池片,在强光照射下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深蓝如海,浅灰似铅,还有几片泛着金属光泽,像是打磨过的刀刃。
"转换效率还是不够,"材料组长老李揉着太阳穴说,他的眼袋浮肿得像两个小水袋,胡子已经三天没刮了,"只有毛熊样品的一半..."他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失败的数据,有几页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边缘处还留着焦黑的痕迹,显然是曾被不小心烧灼过。
陈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一片最新的样品对着氙灯观察。光线透过蓝色的硅片,在他脸上投下奇异的光斑,像是某种神秘的图腾。突然,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到黑板前:"试试在表面增加这种纹理。"粉笔在黑板上画出复杂的几何图案,发出刺耳的吱吱声,白色的粉尘在空气中缓缓飘落。
三天后的凌晨三点,当第一块转换效率达标的太阳能电池板完成测试时,整个实验室沸腾了。技术员小张激动得手舞足蹈,不小心碰翻了试剂架,几瓶溶液摔在地上,散发出刺鼻的氨水气味,但没人顾得上收拾。电池板在模拟太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测试仪器的指针稳稳地停在了设计指标的位置上,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老李突然蹲下身,假装系鞋带,实际上是在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
3月20日,卫星基地的测试大厅里人头攒动,说话声在拱形屋顶下形成嗡嗡的回响。陈樾站在最新组装的卫星前,这颗直径约1米的银色球体在强光照射下闪闪发亮,外壳上整齐排列的太阳能电池片像是给它披上了一件铠甲。技术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他们的工具在金属表面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某种奇特的打击乐。
"电视信号测试开始。"总工程师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遍整个大厅,带着些许电流杂音。大屏幕上立即出现了卫星传回的图像——基地停车场的一辆吉普车,连雨刷器上的橡胶条纹都清晰可辨。紧接着,广播系统里传出了兔子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声,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我国科技工作者发扬自力更生精神..."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突然摘下眼镜,用洗得发白的军装袖口擦了擦眼睛。他的军装已经褪色,但肩章上的将星依然闪亮。没有人嘲笑他的失态,因为很多人都红了眼眶。陈樾注意到,卫星外壳上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动,随着卫星的缓慢旋转画出优美的弧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4月的发射场晴空万里,但戈壁滩的寒风依旧刺骨。陈樾站在观测台上,军用望远镜的金属外壳冻得粘手。镜头里可以看到远处的发射塔架,乳白色的长征火箭已经整装待发,箭体上鲜红的"夏国航天"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广播里传来倒计时的声音,每个数字都在荒漠上回荡:"...5、4、3、2、1,点火!"
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火箭尾部喷出橙红色的烈焰,滚滚白烟瞬间淹没了发射台。陈樾感到脚下的水泥地面在剧烈颤抖,牙齿都在咯咯作响,连内脏都跟着共振。火箭缓缓上升,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中,只留下一道逐渐扩散的白色尾迹,像是一根指向苍穹的手指。
当天深夜,集成电路中心的会议室里挤满了人,连窗台上都坐着技术员。大家都屏住呼吸,盯着那台连接卫星信号的显示器,屏幕的荧光在每个人脸上投下蓝幽幽的光。突然,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从太空拍摄的地球影像——蔚蓝的海洋,褐色的陆地,还有如棉花糖般蓬松的云层。接着,广播信号也接通了,熟悉的《东方红》旋律在房间里回荡,有几个年轻人跟着轻声哼唱起来。
陈樾悄悄走出会议室,来到院子里。春夜的星空格外璀璨,银河像一条闪亮的丝带横贯天际。他仰着头,在群星中寻找那颗属于夏国的人造卫星。寒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远处桃花的淡淡香气。研究中心大楼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像是落在地上的星辰。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转瞬即逝,但陈樾知道,那颗带着夏国人智慧和汗水的卫星,将会在太空中运行很久很久,见证着一个民族的伟大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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