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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从北面压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陆渊瞳孔一缩,指尖在剑脊上轻轻一弹。那滴溅落的血珠尚未落地,已被他反手抹入眉心。刹那间,识海深处时茧微光闪动,三息之内,三道结丹境的气息正贴着地脉潜行,刀意、雷印、阴火,尽数锁向他此刻所在的废墟中心。
他没动。
只是将九厄剑横于胸前,剑尖轻点地面,一道噬魂链无声沉入地底,顺着残魂未散的轨迹蜿蜒而出,如蛛丝布网。
“想偷袭我?”他低笑一声,嘴角裂口渗出血丝,“你们天机阁的脑子,是被狗啃了还是被雷劈了?”
话音未落,北面风雪骤然炸开。三道身影踏雪而来,脚下步法暗合天机杀阵,掌心符箓翻动,一道“镇”字金印当空压下,空间嗡鸣,灵气倒卷。
陆渊依旧不动。
就在金印落下的瞬间,地底噬魂链猛然绷直,锁住三人脚下飘散的残魂光点——那些曾被噬灵尊吞噬的亡魂碎片,此刻竟成了阵眼。三人步伐一滞,符印偏移半寸,天地法则的压制也随之出现一丝裂缝。
“就是现在。”
他右手一翻,九厄剑离地三寸,以指尖血为墨,在虚空划出一道逆字起笔。
剑锋过处,空气如纸被撕开,十万残魂执念共鸣,化作低沉嗡鸣,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那“逆”字未成,却已引动天地震荡,废墟中碎石悬浮,残碑崩裂,一道无形碑影缓缓成形。
剑骨裂痕处,银丝蠕动,琉璃般的晶体自心脉蔓延,顺着经脉重塑。每一道新生纹路,都刻着一个名字——那是百姓的愿,是死前未闭的眼,是母亲抱着孩子跪地哀求的声。
他咬牙,血从七窍渗出,却不退半步。
“你们要秩序?”他冷笑,剑锋再划,“那我便立一座碑,专破你们的狗屁规矩。”
第二笔落下,空中竟浮现一道古老符纹,与葬仙壁画上的标记如出一辙,一闪即逝。碑影愈发凝实,九厄剑嗡鸣不止,剑脊中那缕粉红气息悄然流转,化作屏障护住识海,将天道压制的扭曲之力尽数挡在外围。
第三道追兵怒吼一声,***印炸开,一道紫电直劈陆渊天灵。可就在雷光触及头顶的刹那,噬魂链自地底暴起,缠住其足踝,将雷印引偏,轰入地下,炸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第三笔。”陆渊低语,剑锋斜挑,血洒长空。
“逆”字最后一划,横贯天地。
轰——!
一道无形波纹自剑尖炸开,逆命剑碑虚影拔地而起,高达千丈,碑面无字,却有万千光点流转,如星河倒悬。每一颗光点,都是一缕残魂执念,此刻尽数被碑文吸纳,凝成镇压之力。
地底深处,噬灵尊残魂正欲重组,黑雾翻涌成巨掌,携着“秩序”二字轰然拍出。可剑碑一震,光幕展开,万民执念化作画卷横亘虚空。巨掌拍上,竟如撞铁壁,轰然崩解,黑雾倒卷,残魂哀嚎着被碑文吸入,封入碑心。
“封。”
陆渊吐出一字,九厄剑插入碑影中央,剑脊裂纹中银丝暴涨,缠绕碑体,形成锁链虚影。碑成,魂镇,天地一静。
就在此刻,剑脊深处,一道低语响起。
“第一封印已破,剑骨初成。”
声音清晰,不再如风中残烛,而是带着一丝温润,仿佛久眠之人初醒。陆渊一怔,随即咧嘴笑了,血顺着嘴角流下:“你终于肯开口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装哑巴。”
话未落,天空骤变。
七彩甘霖自裂痕中洒落,灵气复苏,东荒废墟边缘的枯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开花。远处村落传来欢呼,百姓跪地叩首,高呼“剑主显灵”。
陆渊却眉头一皱。
他抬起手,接住一滴甘霖。水珠入掌,温润如玉,可就在触及皮肤的瞬间,他感知到一丝极细微的印记——天机锁道印的气息,如毒蛇藏于蜜糖,悄然渗入每一滴雨中。
“好手段。”他冷笑,“救人是假,种印是真。想用百姓当锚点,牵我行踪?”
他抬眼望向北方。
风雪更急,追兵气息未散,反而有更多波动正在逼近。结丹、元婴,甚至有一丝化神境的威压,若隐若现。
他知道,天机阁的绞杀令,已经全境发布。
“既然你们想玩大的,”他低声,“那我便陪你们,玩到底。”
他双手结印,剑碑虚影缓缓沉入识海。碑体化作一道光轮,悬于心脉之上,与九厄剑相连,成为可随身携带的逆命核心。自此,剑碑不再依赖实体,镇压之力亦可随他而行。
“走。”
他撕下右肩布条残片,裹住九厄剑,转身踏入风雪。
每一步踏出,晶化剑骨在体外形成瞬闪的防护层,如琉璃铠甲,将追兵的神识探测一一弹开。风雪中,他的身影渐淡,仿佛与天地法则错位,行走于常人无法触及的缝隙之间。
三名追兵赶到原地,只见到一座虚幻碑影正在消散,碑面无字,却让人心神震颤。
“追!他重伤未愈,走不远!”
其中一人怒吼,掌心符箓再燃,可就在他催动神识的瞬间,一道银丝自残碑缝隙中弹出,缠住其手腕,刹那间,十万残魂的执念涌入识海——
有母亲抱着死婴哭嚎,有少年跪地求饶却被抽走灵根,有老者在废墟中啃食树皮,临死前喃喃“救救我”……
那人双眼暴突,七窍流血,仰面栽倒,神识已碎。
另两人脸色大变,不敢再追,只将消息传回天机阁。
而此时,陆渊已走出十里。
风雪中,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剑碑方向,百姓仍在跪拜,甘霖如虹,映出一片祥和。
可就在这祥和之中,一名老妇抱着婴儿跪在村口,婴儿额心隐约浮现一道极淡的纹路,如破碎银河,一闪即灭。
陆渊眯了眯眼,没说话,转身继续前行。
雪更深了。
他肩上的布条被风吹开一角,露出九厄剑锋。剑脊裂纹中,那缕粉红气息正缓缓流转,凝成一个极小的“未”字,与碑文共鸣,如心跳般微微震颤。
远处,天机阁主殿。
一名执事跪伏在地,声音颤抖:“逆命剑碑已立,噬灵尊残魂被镇,陆渊……已消失于风雪。”
高座之上,一道身影静坐,指尖轻敲扶手,声音淡漠:“传令下去,全境追杀。此子若留,天道必崩。”
“是!”
执事退下。
那人缓缓起身,望向北方风雪,低语:“你以为你逆的是天道?你逆的,是十万年的轮回。”
话音未落,袖中一道玉简突然炸裂,浮现一行血字:“剑碑符纹,与葬仙同源。”
他瞳孔一缩,随即冷笑:“终于……来了。”
风雪深处,陆渊脚步未停。
他右手握剑,左手按在心口,感知着识海中剑碑的脉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天道的神经上。
忽然,九厄剑轻轻一震。
“第二封印,已在路上。”那道低语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笑意。
陆渊咧嘴,血从唇角淌下:“来得正好。”
他抬头,望向苍穹裂痕。
一道剑光,自他体内轰然爆发,直冲九霄。
九重天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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